所以,什麽眼覆紅綾是因為沈祭害羞,這都是沈祭說出來騙櫟陽城主的,隻是因為當時櫟陽城主床上的人根本不是沈祭。


    甚至有幾次,櫟陽城主和蘇恙在床上纏綿的時候,沈祭就坐在桌邊看。


    黑暗之中,床帳裏交纏的人影看起來隱隱綽綽的。


    月光從窗戶照進來,落在了沈祭身上,看起來很清冷。


    但落在他耳中的卻是急促的喘息和呻吟,沈祭沒什麽表情,甚至還能安心喝茶。


    城主日日都來,沈祭便日日為他覆上紅綾,蘇恙夜夜承歡。


    時間一久,城主便有些承受不住,在沈祭的授意下,蘇恙偶爾還會說些刺激城主的話。


    比如問他還行不行。


    是不是累了。


    這類隱晦的表達城主不行的話,城主為了麵子,當然不可能承認自己越來越虛了,隻能咬牙賣力。


    後來就開始吃補藥了。


    可他再怎麽吃,也扛不住蘇恙的索求。


    之後他有打算過不來,可耐不住沈祭會去請他。


    用蘇恙的話來說。


    這世上多的是累死的牛,哪有耕壞的田呢?


    蘇恙麵色越發紅潤,城主卻是越來越虛了。


    雩螭想起來前不久拿下那位城主的時候,那眼底的烏青,確實不似做偽,他真的很虛。


    “那麽,你有想過別的不可控性嗎?”


    沈祭不解,他將自己有所接觸的都算進去了,城主,術師,夫人,妾室等等。


    就連隨後到來的五皇子顧無怨他也算到了。


    還有什麽是不可控的?


    雩螭的手指在茶杯的杯沿摩挲著劃過,眼尾上翹,叫了一聲。


    “玉衡。”


    在他身後,一道銀光閃過,劍刃破空的聲音直麵雩螭側邊而來。


    與一柄彎月刃撞上。


    玉衡將人擊飛,收劍回身,筆直的站在了雩螭的身後。


    “許久未見了,領主大人?”


    被玉衡擊飛的那位領主大人,不是別人,正是被他花了一千兩請來通過茅廁的暗夜二領主。


    那人看清了玉衡模樣也是一愣。


    “是你。”


    他是認識玉衡,隻是……


    “玉衡,你是霽月七星?”


    二領主發出了疑問,他並不知道那個花一千兩就為了讓他通個茅廁的冤大頭是霽月閣的七星。


    如果他要是知道,那麽他怎麽也不會去幹的。


    人在外麵可以丟臉,但是不能在自己的死對頭麵前丟臉,那實在是太沒有麵子了。


    他的一世英名肯定已經毀於一旦了,他沒記錯的話,眼前這人是個碎嘴子。


    玉衡笑眯眯的問他。


    “我沒告訴過你嗎?那還真是不好意思了?”


    旋即他正了神色,手中劍提起,劍刃再一次同二領主手中的彎月刃撞在一起,發出聲響。


    沈祭這才明白,雩螭所謂的不可控性指的是什麽。


    他算到了所有擺在明麵上的人和事情,可還有一些,他沒有算到。


    那些埋藏在暗處的人,他不清楚,也不知道,比如暗夜。


    可是,他怎麽會知道呢?


    沈祭皺著眉頭,看向了雩螭。


    麵對沈祭帶著些許懷疑的目光,雩螭絲毫不慌,也沒有被誤解的急切。


    他直接將一塊霽月閣的牌子扔在了桌麵上,這番舉動比任何語言都解釋都要有力。


    桌麵上那一塊銀質的牌子明晃晃的落進了沈祭的眼中,牌子周圍鐫刻著的黑色曼陀羅花昭示著它的身份。


    這是來自於暗夜的對頭,江湖上與暗夜齊名的殺手組織,霽月閣的象征。


    “公子與霽月閣?”


    “在下行走於世,別的本事沒有,唯獨就是銀子多。”


    玉衡和暗夜的二領主在交鋒,劍刃碰撞的聲音此起彼伏,他們坐在那裏的人卻沒有表現出任何一點慌亂。


    就連芷妍都隻是繃直了身子,坐的更板正了,看起來有些緊張,麵上卻絲毫不顯。


    中途二領主的彎月刃有一次堪堪擦過芷妍的臉側,與她的臉頰隻相隔一寸的距離。


    被慕白臨風用骨畫擋下,又擊飛。


    芷妍突然鬆了口氣。


    差一點就要交代在這裏了。


    雩螭問及沈祭的下一步計劃時,沈祭起身,一把火燒了櫟陽城主精心為他準備的院子。


    從門口的珠簾玉幕開始,火勢逐漸蔓延,最後整個院子都被大火吞噬包圍。


    沈祭站在院落之前,回眸看向雩螭。


    “是殺死我自己。”


    他要做,但他首先要把自己摘除幹淨,否則沈家就完了。


    雩螭頷首,手指微動,拉過了一邊骨玨的手,帶他往外走。


    “有些事情,不勞沈公子動手了,我自己去。”


    畢竟當初沒要了顧無怨的命,是他的心軟。


    不是對顧無怨的心軟,而是顧無悔替顧無怨求了情,所以他才退了一步。


    這人若是安分一些也就罷了。


    可如今這人已經舞到了自己跟前,還分外囂張,那他就得要好好替顧無怨“治治”了。


    顧無怨身為五皇子,明知雩螭武功高強,卻還敢正麵挑釁雩螭,就證明他很有把握,能夠對付得了雩螭。


    雩螭路過慕白臨風身邊的時候看了慕白臨風一眼,慕白臨風會意的跟上他們的步伐。


    二領主有玉衡一人足矣,潛伏在暗處的暗夜也被霽月閣相繼解決了。


    在裕城的時候,雩螭就已經說過了。


    暗夜,算個屁。


    他們壓根就不可能會是霽月閣的對手。


    當初窩囊的選擇了給瓊玉樓當狗,在瓊玉樓跟前伏低做小就已經注定了,暗夜不可能會是有多大成就和名聲的組織。


    曾經他們是瓊玉樓身邊的狗,現在,他們也隻能做霽月閣身邊的狗。


    永遠也別想越過了霽月閣去。


    霽月七星和暗夜首領的實力差距幾乎是斷層式的。


    雩螭到了顧無怨所在的地方時,顧無怨就坐在院子裏,他對麵的位置擺上了一杯茶,熱氣已經沒了,溫度剛剛好。


    他猜到了雩螭他們會來。


    因為雖然相處的時間不算多,但是對於雩螭的行事作風,顧無怨多多少少能猜到一些。


    比如說,能自己做的事情,他絕不會假手於人。


    所以自己在這櫟陽城,能殺自己的話,雩螭絕不會讓別人來動手,他一定會自己來。


    這就是他的自信。


    他自信於雩螭定會親自來取他的性命。


    畢竟當初他對雩螭的覬覦是明晃晃的。


    而雩螭想殺他的眼神也是宛如實質的。


    雩螭坐在了顧無怨的對麵,端著那杯茶一飲而盡,慕白臨風抬手想攔,被骨玨打斷,骨玨對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不用擔心。


    雩螭做什麽都很有把握,這一點骨玨很清楚,所以雩螭敢喝那杯茶,就證明那杯茶根本不會對雩螭造成任何威脅。


    顧無怨笑了。


    “不怕我下毒嗎?”


    雩螭將杯子拿在手上轉了一圈,扔到了地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你要是能毒死我,你也能當神醫。”


    畢竟連不亡都殺不死他。


    如今雩螭的體內潛伏著不亡和忘川雪,幾乎是百毒不侵的狀態了,他根本不怕有人給他下毒。


    顧無怨手撐著腦袋,用完好的那隻眼睛盯著雩螭,眸中帶著些許眷戀。


    “我怎麽會對你動手呢,雖然你對我無心,我對你卻是有情的啊,雩醫師~”


    雩螭抬手,食指動了動。


    “真惡心。”


    慕白臨風接收到了他的訊號,赴雪鳶出鞘,直刺顧無怨麵門,卻被一柄劍擋住了,一柄慕白臨風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劍。


    浪塵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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