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雜的人聲喧天,煙花還沒放完。


    因為覺得有意思,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到了姑娘們的隊伍,也不為別的,就圖一熱鬧。


    風無情看見了個很好看的麵具,拿在手裏瞧,抬眼就看見了正往這邊極速奔跑的骨玨和雩螭。


    他剛準備招手,骨玨就拉著雩螭從他麵前越了過去,後麵的腳步聲雜亂且震蕩。


    風無情看清那麽大一群人後趕緊往旁邊退,嚇他一跳。


    “我去。”


    這兩人幹什麽了,被這麽多人追著。


    喬傾跟著喬城主出來的,望見這一幕的時候喊著也要一起,被喬城主提了回去。


    路過伊落和白衡的時候,他們先是吃驚,隨後相視一笑,在後麵讓骨玨和雩螭跑快點。


    最後骨玨在拐彎的時候把雩螭拉進了一個狹窄的小巷子,兩個人貼的極近。


    甚至能聽到對方的喘息聲。


    人群跑了過去,他們聽著人聲漸遠,直到四周都安靜下來了,才鬆了口氣。


    煙花的光亮將這小巷照亮了一瞬。


    骨玨看著雩螭那張臉,癟著嘴說了句。


    “招蜂引蝶。”


    雩螭抬手替他理了理有些亂的頭發。


    “你聞到了嗎?”


    骨玨不明所以。


    “什麽?”


    雩螭輕笑一聲。


    “好濃的醋味。”


    雩螭生的好看,那張臉過於昳麗,本就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


    骨玨今晚沒想到這種情況,早知道就該讓這人把麵具戴上的。


    麵對雩螭的調侃,骨玨“哼”了一聲,轉身就往外走。


    雩螭問他。


    “去哪兒?”


    骨玨氣鼓鼓說。


    “回去。”


    剛走出沒兩步,就被人抓住了後衣領,他被帶著後退,直到背靠進了雩螭的懷裏。


    煙花這一瞬間在天空炸開,提著他後領的手滑到了他的頸側,按著他的臉偏向一邊,唇瓣接觸到了一片微涼的柔軟。


    冷香將他包圍,牙關被撬開,他被迫承受著這個吻。


    最後雩螭放開他的時候,他深吸了兩口氣,才緩過來。


    他的手裏那拿著那一枝白色山茶花,雩螭握著他的手腕抬起來,將山茶花抵到鼻尖。


    “不送給我嗎,骨玨?”


    洛神花祭,若是瞧上了一個人,就在這一天,把花送給對方,若對方接受了,就會將自己手中那一枝送給你。


    以此來結下一段緣。


    骨玨捏著花枝,握著雩螭的手將那一枝花放進了雩螭手裏。


    “送你。”


    本來也是要送雩螭的。


    雩螭卻將花重新放回了他手裏,身體前傾,向骨玨低了頭。


    “簪我發上。”


    骨玨聽話的將那一枝白色山茶插進了雩螭的發間。


    雩螭問他。


    “好看嗎?”


    巷子裏昏暗,他們融進了夜色裏,從外麵看根本都不知道這裏麵藏了兩個人。


    煙花已經放完了,也沒有光亮再照進來,可骨玨夜視能力好,望著雩螭的眼睛。


    他說。


    “好看。”


    隨後他向雩螭伸出了手。


    “我的呢?”


    雩螭輕笑兩聲,聲音低沉,似乎有些愉悅。


    他將手中那一枝梔子花放到嘴邊,咬住了枝幹。


    帶著梔子花香湊近骨玨。


    “想要,自己來拿。”


    骨玨伸手,卻被雩螭扣住,掙脫不出來,雩螭眼眸含笑,帶著蠱惑。


    他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骨玨也猜到了。


    雩螭要他用嘴去拿。


    他嘴唇微張,向雩螭湊近,在即將咬住的時候,雩螭鬆了口,梔子花從他口中掉落,被骨玨眼疾手快的接住。


    而雩螭卻猛的扣住了骨玨的後頸,唇瓣相貼,將吻加深。


    唇分時,他們額頭相抵,雩螭的手撫在骨玨的臉上,指尖劃過骨玨的唇瓣,替他擦去唇上的晶瑩。


    “還想再逛逛嗎?”


    骨玨點頭說想。


    雩螭輕笑,拉著他的手,十指相扣帶著他走了出去。


    骨玨卻沒動,他另一隻手裏還拿著那一枝梔子花,指了指自己。


    “你的臉。”


    雩螭一頓,會意的從懷裏摸出了一張銀質的麵具,戴在了臉上,恰好遮住了上半張臉。


    “這樣,可以了吧?”


    “嗯。”


    其實平日裏看雩螭的人也很多,隻是今日日子特殊,他可不想和雩螭出去了再被追著攆一遭。


    他們的手都將彼此握的很緊。


    雩螭告訴骨玨,讓骨玨安心。


    他的心裏容不下另一個人,隻會有骨玨,也隻能是骨玨。


    因為骨玨是特殊,也是唯一。


    最後他落了個吻在骨玨的眉心,帶著珍重與虔誠。


    惹得骨玨心尖微顫。


    至少雩螭心裏明白,他栽在了骨玨身上,往後歲月,這一生,骨玨都將會是他心中獨有的例外。


    是他願意永遠為之俯首的人。


    ……


    夜色闌珊,洛陽城街道上的人也逐漸散去,喬瑾望著一城煙火歸於沉寂。


    收拾了身邊空掉的酒壇子,從楹花樓的房頂上下來。


    他喝醉了。


    連腳步都有些晃蕩,手裏緊拿著一枝梨花,一個人走過寂靜的街道,回到了城主府。


    他的院子裏隻點了青燈兩盞,格外冷清,隻有月色照了下來。


    他路過滿園的春色,停在了那三株牡丹花前,手指拂過中間那一株的葉片。


    他的腦袋不太清醒,看東西有些重影,最後他將那一枝梨花放在了中間的那一株前麵。


    倒在花園裏睡了過去,有輕緩的腳步聲停在了他的跟前,隻是他沒聽到。


    清淺又有些熟悉的花香縈繞在他的鼻尖,他深埋的記憶似乎在醉酒之後有些鬆動,但始終想不起來,最終歸於沉寂。


    月色下,一襲青衣的將離將他從地上扶了起來。


    夜深露重,喬瑾在這院子裏睡一晚,明日起來,恐會染上風寒。


    將離把喬瑾送進屋,安置好,出來的時候看見了自己真身前擺放著的那一枝梨花。


    她駐足觀賞了好一會兒,最終撿了起來,帶了回去。


    送給了她,就是她的了吧?


    喬瑾醒來時腦子昏昏沉沉,院子裏下人已經開始忙碌了起來。


    他眼角的餘光瞥見了牡丹花前,那裏什麽也沒有,他記得昨晚的梨花是放在那裏的。


    難道他記錯了?


    他從下人手裏接過水桶和木瓢,給中間那一株澆水。


    不知道為什麽旁邊兩株都長得很好,枝繁葉茂,開出了很大一簇。


    隻有中間這一株,很小,這麽多年過去,幾乎沒怎麽見長。


    他身上拂過葉片,突然頓住了,跟旁邊的,有些不一樣。


    旁邊的葉子圓潤,葉尖還有分裂,而他手上的這一株,葉子細長,沒有分裂。


    他爹給他找回來的白牡丹品種還不一樣嗎?


    他澆完水把木桶還給了下人,打算去找他爹問問。


    路過將離的屋子時,他瞥見了將離窗前桌上的白玉瓶裏插著一枝梨花,是他昨晚帶回來的那一枝。


    為什麽他如此確定,因為那一枝梨花有一個分枝被他醉酒時折斷了,如今被折斷的明晃晃就麵向著喬瑾。


    喬瑾抿著唇離開,半路碰到了打著哈欠出來的骨玨,他站在門口揉了揉自己的腰。


    “喬二公子,早。”


    喬瑾看他眼底有些淡淡的烏青,笑著同他打招呼。


    “早,骨玨公子,昨晚沒睡好嗎?”


    骨玨身子一僵,打著哈哈糊弄了過去。


    “睡得有點晚,你這是要去哪兒?”


    確實睡得晚,昨晚回來之後某人壓著他做了好幾次,可憐他的腰啊,造了孽了,要死。


    偏偏早上醒的時候,某人還不在,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隻在桌上給他留了一碗雪梨湯,壓著一張字條。


    告訴他出去一趟,很快就會回來,讓他找不到人別急。


    麵前喬瑾穿戴整齊,看起來風風火火的,目的似乎很明確。


    “我去找我爹,問點事兒,然後要去給白衡他們送行。”


    “他們今天就要走嗎?”


    “嗯,畢竟能留到現在就是為了洛神花祭嘛,如今花神節過去了,他們就要啟程了。”


    “什麽時候走?”


    “午飯後,要一起去嗎?”


    骨玨想了想,反正也沒事做,拉了個小丫鬟告訴她如果雩螭回來了就讓她告訴雩螭,自己和喬瑾去送伊落姑娘和白衡公子了。


    等他交待好了,才跟著喬瑾走。


    “你們倆每次去哪兒都要跟對方交待自己的行程嗎?”


    感情真好。


    骨玨被喬瑾說的一頭霧水,在他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


    “當然啊,不然他找不到我,會擔心的。”


    上一次在武林盟的事情,給雩螭和骨玨兩個人都留下了陰影。


    一個怕自己找不到,去的不及時。


    一個怕對方遇險使用內力,毒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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