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時話很多嗎?”


    骨玨低垂著腦袋,沒去看雩螭。


    雩螭敏銳的察覺到了骨玨現在情緒低落。


    他站定在骨玨麵前,伸手勾著骨玨的下顎,迫使骨玨抬頭。


    “我不覺得你話多,但你今晚明顯不高興。”


    骨玨握住了雩螭的手,放平,將自己的臉貼在了雩螭的掌心蹭了蹭。


    “就是,覺得有點可惜。”


    “可惜什麽?”


    雩螭的眸光深邃,緊緊盯著骨玨的臉,裏麵湧動著情緒,可骨玨沒看見。


    他的拇指微動,擦過了骨玨的唇瓣。


    “我為什麽沒能早些遇到你。”


    “為什麽想早些遇到我?”


    “……我不知道。”


    他確實不知道該怎麽表達,怎麽去說。


    現在的雩螭一直都顯得很從容不迫,好像什麽事情在他這都很平淡。


    以前初見時搶親自己對他動手是這樣。


    在明月城的時候是這樣。


    孤月崖,荒村……


    一直都這樣。


    他沒見過雩螭失態。


    他想看雩螭更多的表現,不同的樣子。


    少年時期的雩螭,是他注定看不見的。


    或許隻是因為晏未休和雩螭許久不見,如今再遇侃侃而談,他自己和雩螭沒有這樣的經曆。


    在雩螭和晏未休交談時,他在拈酸吃醋。


    他們聊的太久了。


    離得太近了。


    諸如此類,都是骨玨可惜自己沒能早些遇到雩螭的原因。


    他感受著雩螭掌心的溫度,卻不想下一刻雩螭就捏住了他的下頜,強硬的逼他抬起了頭。


    骨玨感受到了輕微的疼痛,雩螭的手勁兒有這麽大嗎?


    但很快他就沒心思去在乎那點疼痛了。


    雩螭俯身湊近了骨玨,赤紅的眸子被燭火映照,骨玨在裏麵看見了自己倒影。


    表情錯愕,還有些呆滯。


    看起來好蠢。


    他抿了唇,雩螭一臉認真。


    “我也想早些遇到你,但是骨玨,如今早些遇到了,我們就走不到這一步了。”


    他的話有頭沒尾,骨玨沒聽懂他的意思。


    “哪一步?”


    “……”


    雩螭嘴唇翕張,最終還是沒開口,他閉了眼,低頭吻住了骨玨的唇。


    骨玨先是瞪大了眸子,而後伸手去勾雩螭的肩,站起身想抱雩螭,卻被雩螭摟腰,護著他的後腦壓在了桌上。


    茶杯被撞倒,滾落到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骨玨偏頭去看。


    又被雩螭抓了回來。


    “我會賠。”


    聲音低沉暗啞,白色和黑色的發絲交纏在一起,骨玨的腿擦過了雩螭的腰。


    他被壓製著第一次感受到,原來雩螭的力氣這樣大。


    骨玨覺得自己快要呼吸不過來時,雩螭放開了他,轉而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


    他感覺下麵好像有什麽東西還未來得及細想,就感覺到脖子一痛,被雩螭咬破了皮。


    雩螭直起身,修長的手指擦過自己的唇瓣,輕舔了下唇角。


    骨玨躺在桌麵上喘氣,望著雩螭的模樣一時有些呆。


    雩螭的唇瓣上沾著血跡,赤紅的眸子此刻看起來顏色分外深邃。


    魅惑又嗜血。


    他抱起骨玨把人放到了床上,就出去了。


    沒一會兒就有小二進來打掃了地上的茶杯碎片。


    雩螭賠了錢,多餘的讓小二燒兩桶水送上來。


    水送來了之後是骨玨先洗的。


    雩螭洗完後出來骨玨已經滾進了被子裏,被窩也暖了。


    上了床,雩螭衝骨玨勾手。


    “過來。”


    骨玨擺著身體往雩螭身邊挪動,最後腦袋枕到了雩螭的腿上。


    雩螭手裏拿著藥膏,沾著藥給骨玨脖子上的傷口上藥。


    骨玨不樂意往邊上躲了一下。


    “怎麽了?”


    “不塗也沒事。”


    本來自愈能力就很強,再擦點藥膏,那不是好的更快了嗎。


    難得雩螭在自己身上留下痕跡,他私心不太想這個牙印這麽快消下去。


    “不疼?”


    “不疼。”


    “……”


    雩螭看著自己腿上用後腦勺對著自己的人有些無奈。


    “好吧,那算了。”


    聽到他把藥膏收起來的聲音,骨玨這才咕嚕嚕的滾了回來。


    他問起了雩螭以前的事。


    雩螭躺下,和骨玨貼在一起,裹緊了被子,不露一點風。


    ……


    晏未休不是他撿回去的,他沒有那樣好的心腸。


    更何況那時候的雩螭沒什麽同情心,死了就死了,跟他又沒關係。


    隻是晏未休被撿回去之後就扔給了他,讓他給人治傷。


    本來晏未休就身中好幾劍,又泡了很久的河水,渾身濕透,冷的發抖,呼氣多進氣少。


    就吊著那麽一口氣,再晚點就不行了。


    雩螭處理傷口,又是針灸,又是灌藥,晏未休這才撿回了條小命。


    後來晏未休發起了高熱,雩螭改了藥方,又給他加了兩床被子。


    一碗一碗的藥接著給他灌下去。


    終於等到了晏未休一切恢複正常,他提筆開始記錄晏未休的病曆,症狀,藥方。


    這人醒了也不出聲,直勾勾的盯著雩螭。


    從他睜眼雩螭就察覺到了,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人開口,倒是那視線一直停在自己臉上。


    雩螭說再看就要挖了他的眼珠子。


    不是在開玩笑,他真的會動手。


    晏未休在這住了下來,雩螭每天都會定時給他診脈。


    兩人從開始到一句話不談到後來偶爾會聊兩句。


    大部分時間是晏未休在說,雩螭有時候會應他兩聲。


    那時候的雩螭愛漂亮,衣服漂亮,人也漂亮。


    可是漂亮沒用,他太凶了,還不愛笑,話也很少,一個眼神就能嚇住一個小姑娘。


    這不招人喜歡。


    晏未休算是雩螭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朋友。


    隻養了半個月就好全了,晏未休以前從來沒見過這麽厲害的醫術。


    他叫雩螭小神醫。


    結果雩螭扔了個包袱給他,裏麵裝了一兩銀子和一些幹糧。


    讓晏未休好了就滾。


    ……


    “他走了,之後呢?”


    “之後我就沒見過他了,後來偶然得知,他做了武林盟主。”


    “那你去見過他嗎?”


    “沒有。”


    雩螭否定得幹脆利落,沒有一點猶豫。


    他覺得沒必要,有緣自會相見,不用刻意去找晏未休。


    ……


    “不是雩螭醫師撿你回去的,那兄長你是被誰撿回去的?”


    晏隨和晏未休坐在臥房內,吃著點心喝著茶。


    晏隨晚上沒聽到晏未休講完,吃完飯回來第一次主動開口求著晏未休繼續說。


    “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先生。”


    前不久,他在遇到雩螭時第一時間就問過了老先生的近況。


    可雩螭卻說“死了。”


    晏未休一愣,有些不敢相信。


    “死了?”


    但是語氣平淡“嗯,我親手埋的。”


    歲月不饒人,這讓他們都明白了珍惜眼前人。


    想說的話要勇敢的宣之於口,想做的事也要大膽的放手去做。


    萬一這一次見麵,就是永別了呢。


    ……


    昨晚聽故事聽得太晚,早上吃飯的時候骨玨還迷迷糊糊的,沒睡醒。


    他嘴邊沾了飯粒,雩螭看他這迷迷瞪瞪的樣子好氣又好笑,纏著他講故事的是骨玨,早起睡不醒的還是骨玨。


    他抬手替骨玨擦去飯粒,還順帶理了理骨玨的頭發。


    之後就感受到了一股視線,直直的盯著他。


    抬眸就看見客棧門口站了個人,雩螭勾起抹笑。


    “虞大美人,別來無恙。”


    虞鶴兮一身輕簡的白衣,手裏提著把輕劍,眸光流轉,顧盼生輝,站在客棧門口,惹了不少人的眼。


    她沒想到能在這遇到雩螭。


    她和雩螭一站一坐對立著,兩邊都是極美的風景。


    “雩大美人是在叫你自己嗎,雩螭神醫?”


    骨玨咬著包子回頭,看見了站在門口的虞鶴兮,第一眼隻覺得驚豔。


    卻沒有初見雩螭時帶給他的驚豔強烈,嗯,還是雩螭更好看。


    隻一眼他就繼續低頭吃飯了。


    “你是上京第一美人,我怎麽能跟你比呢,來武林大會湊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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