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住那間,那你住哪間?”


    骨玨將江栩的話連同他的人一起關在了門外,回身時聽見雩螭冒了這麽一句,身子一僵。


    他抿著唇瓣,一雙眼睛直勾勾的望著雩螭,目光澄澈,仿佛在說,你要趕我出去嗎?


    那江栩就在外麵拍門,自己丟人丟的這麽理直氣壯,如果現在被雩螭趕出去那多丟人啊。


    雩螭看著他的眼睛許久,最終歎了口氣,一副敗給了你的模樣,對著骨玨伸出了手。


    “過來~”


    骨玨乖乖巧巧的走到雩螭身邊坐下。


    “伸手。”


    “???”


    骨玨伸出了自己的手,怎麽感覺有點不對勁呢?


    雩螭握著他的手查看,燒傷還沒好,跟上次的劍傷不同,這次愈合得格外的慢,至少在骨玨身上,這算慢了。


    他拿出藥膏給骨玨上藥,修長的手指帶著瑩白的藥膏塗在骨玨的手上,涼涼的,還有些癢。


    他的手指微蜷,指尖掃過了雩螭的掌心,換的雩螭抬眸看了他一眼,眼尾上勾,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意。


    骨玨被他看的移開了眼,看向了窗外,但紅透了的耳朵出賣了他。


    雩螭勾起了唇角,重新埋首給他上藥。


    “這藥你近來用的勤了些,這麽容易受傷,看來下次要多做一些了。”


    “嗯,要沒了嗎?”


    骨玨把頭偏了回來,桌上擺著的藥膏確實要見底了。


    以前沒覺得自己費藥,在外修行遊曆幾年,受了傷就隨便撒點便宜的止血鎮痛的藥粉,過不了兩天自己就好了。


    因為魔族傷口愈合得快,他就沒想過用什麽好藥,不過雩螭這藥倒是好得很。


    “嗯,要沒了,明天跟我去買些藥材?”


    骨玨靠著手臂趴在桌上,瞧著雩螭仔仔細細給他上藥。


    “好啊。”


    上好藥就把骨玨的手放開,把那已經見底了的裝藥膏的小罐子收了起來。


    “你以前,遇到過發現你並非人類的修者嗎?”


    “有啊,很多……”


    他們慣行著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宗旨,對著骨玨喊打喊殺,就算他沒做出什麽惡事,也沒說過要放過他,認為總有一天骨玨會犯下惡孽。


    骨玨隻能跑,他不想無緣無故傷人。


    可也不乏有人以真誠待他,教他劍術,修行,將他當做朋友,同行的夥伴。


    “後來我學會了影藏魔息,還不算太精通,隻要修為高些的人,就能一眼看穿。”


    他說完再抬眸時,在雩螭那雙赤色的眸子裏看見一些他看不懂的情緒,隻瞧了一眼,雩螭就站起了身,手掌在他的腦袋上揉了一下,他聽見雩螭叫了水。


    “自己脫還是我給你脫?”


    骨玨沒反應過來。


    “啊?”


    “沐浴啊,不洗幹淨就想上我的床?”


    “我,我自己來!”


    最後泡在浴桶裏麵的時候,骨玨臉上的紅還沒消下去,手上帶著水抹了一把自己的臉。


    燒傷了的手掛在浴桶邊兒上,雩螭說傷口要是沾了水,要揍他。


    帶著濕氣的手摸到了自己的唇瓣,腦子裏又想起了昨夜,在孤月崖上,皎月潭邊。


    雩螭吻了他。


    沒有任何情欲的吻,淺嚐輒止,貼著他的嘴唇,隻一會兒就離開了,骨玨失了神,雩螭抱住了他。


    幽檀冷香很好聞,也很讓人安心,雩螭的懷抱也是。


    他不明白雩螭為什麽會有這樣的舉動,為什麽要吻他,他見過阿姊和葉哥含蓄內斂的情意,跟雩螭給他的感覺不一樣,他也沒去問。


    雩螭更像是在引導著他,讓他一步步走進雩螭精心為他編織的夢境。


    看他深陷,沉醉。


    或許他已經中招了,因為他的心這樣告訴他。


    任誰被一個大美人投懷送抱,又親又給咬的都會把持不住吧?


    骨玨覺得自己算好的了,還不至於被迷的七葷八素,連自己姓什麽都忘記了。


    他點了點頭,覺得自己還是理智的。


    這句話在雩螭上床後被他徹底拋在了腦後,自己就憑著靠近的本能,一點點挪到了雩螭身邊。


    想鑽人懷裏又不敢鑽。


    最後還是雩螭發現了他的小動作,大發慈悲的張開了手,讓骨玨滾了進去。


    ……


    第二日一早,雩螭起床時放輕了動作,收拾好過後就去了皎月閣。


    江鎖也在。


    他見雩螭來了,手按在風無憂的肩上,笑著問雩螭。


    “關於無憂的病情,有些問題我想問問醫師,不知醫師可否方便詳談?”


    雩螭有些無奈。


    “詳談自是可以,不過今日我的事情有些多,江公子不若等明日再與我詳談?”


    “自然。”


    “那還請江公子現在出去一下,我問診時不喜歡有人在旁邊。”


    雩螭趕了人,江鎖俯下身子湊在風無憂身邊低語,不知在說些什麽,風無憂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沒事。


    “你先去收拾吧,我沒關係。”


    江鎖從雩螭身邊略過,每次看雩螭那雙眼睛的時候,都會覺得不適。


    雩螭神醫之名剛傳出時,就已是一頭銀白的長發,後來又傳出他的眸子是赤色的,宛如血一般的紅。


    雖然身上的氣息似人似魔,但他的確是人類不錯。


    可就是那雙眼睛,每一次的對視,都讓江鎖心底泛起強烈的不安。


    等到江鎖離開,雩螭站在門口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了皎月閣的門口,這才回頭看向了風無憂。


    “收拾?”


    風無憂端著桌上的茶杯,在指尖轉了轉,臉上帶著莫名的笑意。


    “他說,要帶我出去散散心,要先去江南,再去洛陽……”


    雩螭在他對麵坐下。


    “你答應了?”


    風無憂偏了頭,目光越過茶杯,落到了雩螭的臉上。


    “我答應了,他這般為我著想,我當然要答應了。”


    雩螭在小案上敲了敲,風無憂的眸光被吸引,落在了雩螭修長的手上,隻見他的手指區起,在小案上又落下了“咚咚”兩聲。


    “那明澤……”


    “明澤……”


    風無憂揚起了一抹燦爛的笑。


    “是誰啊?”


    ……


    雩螭從風無憂臥房裏出來,就瞧見了來尋他的骨玨。


    他站在台階之上,隱在了屋簷下的陰影裏;骨玨站在台階之下,初升的朝陽霞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雩螭,要去藥鋪了嗎?”


    雩螭抬了腳,從陰影裏麵出來,走向了那個沐浴在陽光下的人。


    “嗯,走吧。”


    ……


    雩螭在藥鋪的櫃台上一邊說,裏麵的藥童一邊給他拿藥,骨玨就站在旁邊等。


    他沒想到那麽一罐小藥膏居然用到了這般多的藥材。


    “公子,這裏的藥材共計一百七十八兩五十二文,收您一百七十八兩。”


    骨玨瞪大了眸子。


    這麽貴!


    最後提著三包藥材從藥鋪出來時,骨玨都沒從震驚中緩過神來,他拉了拉雩螭的衣袖。


    “要不以後少用用吧,反正我受傷了傷口愈合的快,隨便撒點藥就好了,這藥塗的我都心疼了。”


    “我都沒心疼,你心疼什麽?”


    雩螭點了點他的額頭,骨玨撇了嘴,他這輩子沒用過這麽貴的藥。


    ……


    回了風家雩螭就在搗鼓,一係列動作下來複雜的不行,晦澀又難懂,骨玨看的無聊,犯起了困。


    等到雩螭弄完的時候天都黑了,骨玨瞧著擺在自己麵前的三個小罐子,三包藥材,一百多兩,就這麽點。


    雩螭給了他一罐讓他隨時帶在身上,起身去關了門窗。


    今夜天氣很好,打了幾個閃電,天邊還響起了悶雷,估摸著待會兒要下大雨的。


    風無情匆匆去了皎月閣,將門窗都檢查好了才放心離開。


    午夜時大雨說下就下,豆大的雨點落在了地上,激起一片水花。


    有丫鬟在雷聲中敲響了江鎖的房門。


    “江公子,大公子要見您。”


    江鎖一聽是風無憂要見他,撐著把傘就去了皎月閣,推開風無憂房門時裏麵漆黑一片,隻有風無憂麵前的小案上點了一支蠟燭,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他聽見門被推開的聲音,回了頭,在那一點燭火照耀下,他的臉顯得有些模糊。


    “阿鎖,我睡不著。”


    他衝著江鎖露出一個溫和的笑。


    “今晚陪陪我,可好?”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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