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況和沈白兩人風卷殘雲般地將官軍分發給每個人的,那些並不好吃的飯菜消滅幹淨。這半天時間,他們確實做了不少活兒,累得夠嗆。


    陳希默默把自己的那份也推過去,開口說道:“顧老師,我還是這麽稱呼你吧!你和沈白兩個人之後會繼續挑重擔,幹這樣那樣的活計,可食物是有定例的,這樣下去可不行,你們身體會受不了的,所以從今天起,一直到這個任務結束,我會把我的那份分出一半給你們。”


    喬厘也點頭道:“我吃的少,也分一半給顧老師和沈白。”


    顧況忙道:“這怎麽行,我還受得住,你們倒是可以分一部分給沈白,他今天差點就要累趴下了。”


    “顧老師,不是說好不提這個麽?怎麽說話不算數,我可不要她倆省出來的食物。”沈白瞪著顧況,埋怨道。


    “不要推辭,這樣吧,喬厘和我會各分出三分之一給你們,這是必要的措施。不說這個了,我來講我剛打聽到的消息,正如我們之前所猜測的那樣,這裏的村民的確並非來自同一個地方,有隨著官軍敗退,一路帶過來的南北百姓,也有響應朝廷號召,前來勤王的俠客義勇,還有些就是周邊的各式工匠,是被征用來打造兵器、船隻的,所以才會出現好多人說不同方言的情況,這也說明了村首為什麽不認識自己管理的村民,因為這些都是新來的人,被官軍編進這些隊伍裏的。”


    顧況點頭道:“原來如此,那就放心了,至少目前的情況,我們很難被發現。而且我差不多也知道這是個什麽地方了!我們所處的環境真的挺糟糕的。”


    “是麽,我倒是覺得,這是靠我們去發揮作用的好地方,如果這時代沒有什麽特殊的玩意,我們五十四個現代人混在一堆古代人裏麵,就算不能翻雲覆雨,也至少可以改變戰爭走向才對,何況我們還都是萬中無一的持有者。”陳希信心滿滿,仿佛手到擒來。


    顧況倒是覺得沒這麽樂觀,隻是他不願駁陳希的麵子,繼續說道:“這個事情咱們暫且不論,等會兒再說吧。我剛說到哪了,對了,我發現一個很重要的消息,今天那些軍士帶我和沈白去幹活,當我們從船艙裏出去的時候,外麵天大亮了,我這才明白過來我們要做什麽?”


    沈白趕緊插話道:“他們打算在船艦外麵修建防禦工事,然後將所有的船隻用粗壯結實的大繩索全部連接起來,一艘接著一艘地串聯在一塊兒,就像……就像是曹操在赤壁做的那樣,這不是吸引人家火攻麽?”


    顧況麵色凝重,壓低聲音緩緩說道:“雖然這時候不太合適,但我還是要跟你倆普及一個知識點,赤壁之戰並非演義上所寫的把成百上千艘戰船連起來了,而且很巧合地,演義就是借鑒我們現在所處的這個時代的劇情。另外,這種措施意味著,我們這邊的官軍已經下定決心,要破釜沉舟,一決生死了。”


    陳希忽的抬起頭,眼眸中閃爍著莫名的光芒,她向顧況確認道:“你是說,我們回到了那段曆史裏了麽?或者,這裏是那個時代的某種平行宇宙?確實啊,種子未必不能做到這一點,不過我真沒想到,這麽快就讓我見證到了。”


    顧況皺起眉頭,似乎對陳希過於興奮地態度有些不快,但還是回答道:“目前還不能百分比的確定,但從現在的發展走向來看,以及身邊那些義勇民夫偶然蹦出來的名字和地點,我覺得,是那段曆史的可能很大,而且我估計,就算是那個時代的平行世界,劇情走向的差異應該也不會太大。”


    陳希還沒卸下抹上泥土的妝容,但還是看得出,她的臉因為興奮變得通紅。她連聲音都有些激動:“誰說的,依照我們現今的處境,我們能做的事很多吧,完全有可能避免結局,打一個翻身仗。”


    “那可不一定,現在我們隻是一群苦力而已,根本沒有話語權,硬去講什麽曆史給人家,怕是會被當作瘋子,何況這場大戰是那麽慘烈,被冠以造謠生事、擾亂軍心的罪名,也有極大可能。”


    “怎麽去接近總帥呢?我要不要試一試美人計什麽的?”她自言自語道。


    陳希天馬行空的想法讓顧況很頭疼,忙否決道:“他可是曆史上有名的三傑之一,怎麽會沉溺溫柔鄉,聽信陌生女子議論軍政大事的話。”


    陳希又道:“如果突襲他呢?我們趁夜深的時候去他睡覺的地方。”


    “肯定不行,第一,我們根本找不到他的船,幾千艘呢,找不過來的。第二,我們也沒本事在夜裏跑出去,不然我們早可以離開這地方了。第三,那位總帥可是天下共欽的武將,戰力不知道有多高,突襲他,保準先被他砍了。第四,就算我現在順利見到了那位樞密使張太傅,也說服不了他的,曆史上,他手底下的親信都沒說通他改變策略,我們這些不知哪裏來的村民,怎麽會說動他。”顧況垂頭喪氣的回顧那段曆史,感覺一點辦法都沒有。


    “那換個方式,把那幾路叛逃的將領名單傳出去呢?”陳希不喜歡這種自己什麽都做不了的感覺。


    顧況似乎早有預料,他歎了口氣,接著說道:“你記得他們具體的名字和職務麽?”


    陳希皺了皺眉,輕輕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不記得那些將領的名字。


    “我也不記得了。即使我們記得這些名字,又能怎樣呢?以你一個普通百姓的身份,在戰前誣陷大將叛亂,這無疑是自尋死路。更何況,我們根本無法確定那段曆史裏麵的叛徒,會不會也在這個世界叛變,這也是殺頭大罪了吧!”


    陳希何嚐不明白,他們在這個時代幾乎沒有任何話語權,更別提去指控那些位高權重的將領了,可就這樣作為“觀眾”,她又不甘心,她可是種子持有者,被選中的幸運兒。


    “還是不要想太多吧,目前我們沒有那麽強大的能力,最好見機行事,當幾天縮頭烏龜。另外,你忘了麽?我們還有更急迫的事要解決的,按照曆史,我們馬上就要斷水了,而且是十幾天,這是那場仗輸的一大原因啊!”


    “斷水?我們現在最緊迫的事,不是連環船被火攻的事麽?”沈白一直沒太聽懂顧況和陳希剛才的對話,好像他們知道自己不知道的一些事。


    顧況轉過頭望著沈白,眼神裏卻有些歎息和失落,他說道:“我都說了,這不是赤壁之戰,不要怕火攻,演義的事不會發生的。你忘了麽,今天一大早,我們去幹了些什麽事?”


    沈白頓時想起,自己和一群人哼哧哼哧幹了一早上的活,隻是給船上抹濕泥而已,他差點掉到海裏也是這時候的事。而且他們還被叮囑,每過一段時間就要再抹一層,而且早在他們上船之前,船夫和軍士們就在整個船舷內側,都放滿了裝滿水的木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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