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成的玉簡忽然破碎,讓殿內的氣氛瞬間變得凝重了許多。一個鮮活的生命,一位同門的師兄便在剛才的一瞬間隕落於中州,讓莫凡覺得十分的壓抑。


    看著莫凡愣愣的出神,青溪宗主歎了口氣。隨即說道:


    “我宗共有三百六十餘名弟子奔赴中州,如今卻僅存不足三百人。約有百餘人在這不足一年的時間內隕落於中州。這個現實難道還不夠殘酷?”


    算起來,六宗內,唯有萬木宗隕落於中州的弟子不足百人。其餘的五宗均有多百人喪生於中州。而天心閣與雲蹤穀更是各有一位金丹期的長老已經身隕。


    由此可見即使目前中州的戰事算得上相對的平靜一些,但各宗所受到的損失,依然不小。而造成這般損失的時間,也才不過一年。


    伴隨著日後中州戰況的逐漸加劇,以及戰亂時間的無限延長。隻會有更多的南州修士,在異鄉化為塵土。


    莫凡回過神來,黯然的點了點頭。不過心中對於中州之行的向往,卻依然如故。


    “師叔,弟子僅僅是想去中州見識一番,並非逞強,還望師叔成全!”莫凡懇切的說道。


    “若是本宗不答應呢?”青溪宗主試探道。


    莫凡的臉上重新現出了淡然的笑容,如同一副成足似的。沉默不語的看著對方。


    見此情形,青溪宗主佯裝惱怒的說道:


    “莫要以為本宗不知你心中所想,實話告訴你吧,若是你想如陸家那個混小子一般,死纏爛打,撒潑放賴,怕是行不通的。”


    莫凡自然知道對方所言非虛,陸風的身份有些敏感,使用那般招數,才會逼得宗門就範。若是自己效仿陸風,還真未必能夠如願。況且自己也不會做出那般離經叛道之事。


    真正讓莫凡有些底氣的,則是來源於閉關之前,他與自己師尊的那番長談。對於自己想到中州曆練一番之事,師徒二人早就探討過多次。直至最後,莫凡才說服了青峰真人。


    “師叔誤會弟子了,小子哪裏會那般不知好歹。弟子一心想到中州去曆練一番,僅僅是怕在道心之上留下破綻罷了,還望師叔成全。”莫凡仍然記得,當時便是用這番話說服了青峰真人,如今麵對自己的師叔,同時也是本宗的宗主,莫凡再次將這番言論搬了出來。


    看著莫凡一臉倔強的樣子,青溪宗主有些恍惚。什麽道心之上留下破綻之類的胡言,他自然不會輕信。所謂道心指的乃是向道之心。與中州之行絲毫沒有關聯。


    在他看來,莫凡的道心堅定無比,沒有絲毫的破綻可言。否則修為又怎能精進的如此迅速。


    況且當年莫凡於望夕受心魔侵襲之事,青溪真人倒也知道。若非有一顆堅定的道心,此子又如何能破除心魔。。


    由此可見,莫凡的這番言論,完全是無稽之談罷了。


    真正讓他恍惚的是,如今莫凡的這番樣子與當年的青峰真人何其想象。自己那位師兄當年每次心生犯險之念時,便會以“道心”為借口,搪塞二人的師尊。


    雖然師兄弟二人的師尊本就是一位極為開明之人,但青溪對於師兄每次都能以如此拙劣的借口蒙混過關,感到十分的費解。不過時至今日,他早已明白了其中的玄妙。


    真正讓師兄與莫凡這對師徒對於“犯險”之類的事情念念不忘的,哪裏是什麽道心,分明便是一顆“強者之心”在其中作祟罷了。


    而當年自己的師尊每次都會任由師兄出去闖蕩,便是不想抹殺了青峰那顆“強者之心”。如今同樣的問題擺在了自己麵前,他還能如何選擇呢..


    小半個時辰過後,在青溪宗主的百般叮囑,千般嘮叨之下,莫凡終於露出了笑容。如願以償的獲得了對方的首肯。在向青溪宗主道別之後,莫凡才轉過身子,向著殿外走去。


    “你可曾想過若是一旦身隕於中州,你這身修為,這幅皮囊便要歸入塵土了~!”


    眼見莫凡即將走出大殿,青溪宗主也不知怎麽想的,竟然再次開口。好似要做最後的努力以求說服對方,又好像是為了證明心中的某些想法似的。


    莫凡緩緩的轉過身子,一臉淡然之色的回應道:


    “若是弟子果真不幸隕落於中州,不知師叔能否答應弟子一件事情。”


    青溪真人一愣,莫凡的回答顯然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在他看來,但凡擁有強者之心的人,大多極為自信。


    便如同當年的青峰真人一般,若非遭受到失去摯愛的打擊,恐怕他都不會清楚的認知到隕落究竟意味著什麽。


    回過神來的青溪宗主一臉疑惑的看向莫凡,隨即點了點頭,示意對方說下去。


    “弟子的道侶留於宗內,還望宗門能夠..”


    青溪宗主恍然大悟,未待莫凡說完,便回應道:


    “此事你大可放心,那女娃不僅是你的道侶,也是我萬木宗的親傳弟子。無論何時,宗內都會護其周全。”


    “弟子多謝師叔,弟子告辭~!”莫凡說完,便向對方深鞠了一躬。隨即轉身,從容的邁步而去。


    青溪宗主看著對方的背影,細細品著莫凡方才的那番話,總感覺哪裏有什麽不對。


    直至莫凡的身影已經消失於視野時,他才忽然回想起當日莫凡與望夕突遇心魔侵襲的起因。也使得他明白了過來對方剛才那番話的含義。並隨即自言自語的笑罵道:


    “這混小子,怕是仍然對於先前之事有些介懷。”


    莫凡此舉的用意便是告知自己,他道心之中的破綻便在陸雪身上。如今他將陸雪留在宗內,宗門便也應該安心了,至於今後更無需繼續防備他了。


    顯然對於宗門先前曾暗中查探過他的底細之事,讓自己的這位師侄心生不滿。如今才會如此委婉的表達出來。


    想到這裏,青溪宗主隻能連連的苦笑,不過對於莫凡能主動點出自己道心上的破綻來,也著實讓青溪宗主感到滿意。


    同時對於莫凡細膩的心思,也讓他更為的讚賞。隻是此子越是表現的出眾,他越是覺得放此子出去冒險,有些不妥。


    青溪宗主站在殿內,將眉頭緊緊的“擰成一團”,沉思了許久。待到他將眉頭再次舒展開時,一絲略顯“奸詐”的笑容,便浮現於他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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