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八,距離劉備大敗寶蓋已經過去了三日,期間不停地有士族派出來的人恭喜劉備,嗯,嘴巴上的恭喜,啥東西也沒帶,不僅沒帶,還希望劉備將這七千多的反賊全部殺頭,以正國法。


    吳韻看見這群家夥的嘴臉直翻白眼,你們這些家夥是怕劉備跟你們要糧食吧。


    七千多張嘴,一縣之地養的起嗎?當然他們士族是不會出一粒糧食的,這七千多人都要朝廷去養。而朝廷的糧食從哪裏來,還不是從平民身上來。


    劉備這幾日眉頭深皺,絲毫沒有打勝仗的喜悅。他知道,就憑縣衙裏的糧食是養不起這七千多張嘴的,可是把他們全殺掉?這是非常不仁義的事情,他劉備是不可能去做的。


    在後衙,劉備來回踱步,實在想不出什麽辦法,望著氣定神閑的吳韻,他知道大哥已經想出辦法了,於是抓住吳韻的手問道:“這幫大族太可惡,我在替他們當災,保住他們的家產,他們卻一毛不拔,請大哥教我。”


    吳韻悄悄地抽出手,然後指著南方,說道:“東海糜氏可為助力!”


    劉備思索了一會兒依舊不解,問道:“糜氏乃是徐州大商賈,富可敵國,可是他憑什麽給咱們送糧食呢?”


    “自然是有求於我們!”吳韻微微一笑。


    “有求於我們?這,難道說?”劉備反應過來了,激動得一拍大腿。


    “不錯,四弟來信已經快到朐縣,隻要朐縣被圍,糜氏必然求援,而以二弟的赫赫戰功,他不找你還能找誰呢?”吳韻悄悄地劉備耳邊嘀咕道。


    “可是遠水解不了近渴。上次送了一批糧草後,我們的糧草不多了,最多隻能供十日。”


    “我有辦法,我已經令三弟守住縣衙庫房,我們隻需這般…”吳韻低聲說道。


    劉備不停地點頭,心想:哈哈,大哥不愧是我的子房。


    次日一早,劉備在城門口張貼布告,表示要公審黃巾反賊。


    一時間大家議論紛紛,表示很新奇,很想去看看公審是個怎樣的審案法。


    劉備將上次的擂台設為辦公地點,旁邊又豎著兩個木板,上麵寫到:有冤訴冤,本官替你做主;誣告反坐,勸爾莫要作惡。


    在台下看熱鬧的百姓小聲討論起來。


    “真的假的?這年頭有為民做主的好官?”一個兩鬢斑白的男子疑惑的問道。


    “你還不知道吧,這位劉仁劉縣令可是個好官,上任以來剿匪勸農減稅,做了不少好事。”旁邊的一位大頭青年男子說道。


    “我看未必,你們發現沒有,最近商稅提高了一倍,我看這家夥表麵是個清官,實際上卻是個貪官。”一個穿著綢緞的中年男子說道。


    “可是商稅關俺們農民什麽事?”一位大娘問道。


    “你傻啊,商稅提高了,你買東西不就貴了。你們發現沒有,最近的糧價鹽價布價都在瘋狂上漲。”那位綢緞男說道。


    “哦,原來是這樣。”旁邊的人聽完,恍然大悟。


    那大頭男子急了,立刻反駁道:“李大有,你們李家的糧食鋪最近將糧價提了一倍,而劉縣令明確表示不提升糧食鋪的稅收,你做何解釋?大家不相信可以去前麵的石碑上看,那裏有劉縣令親自刻得告示。”


    “哦,這家夥原來是賣糧食的,該死的奸商!打他。”眾人立刻上前圍毆綢緞男。


    “一群刁民,你們可知道我是誰?我可是李家的人。”綢緞男尖聲喊道。


    在莒縣誰敢自稱李家,也隻有莒縣李氏了,那可是隻比琅琊王氏差一點的大士族了。


    “肅靜!”劉備一拍驚堂木。


    廣場上的人群逐漸安靜下來。


    “本官劉仁,前幾日擊破黃巾反賊寶蓋,俘虜7318人,有本地大族勸我將這群反賊都砍頭,但是我覺得,他們當中是否有被裹挾的,是否有因為冤屈而殺人的,是否有沒有殺人奸淫的,是否有平時為善而能改過自新的?在本官眼裏,人命關天,所以從今天起,我將逐個審問這些人,直到審完為止。若是你們當中有誰能指證他們的罪行,告訴本官他們的冤屈,賞百錢。不過本官提醒你們,誣告可是同罪!好了,現在開始審案,帶人犯!”


    劉備的話令圍觀的百姓震驚了,七千多人一個一個的審問,要審問到哪一年?這位劉縣令可真是個好官啊,誰要再敢說他的壞話,我第一個不答應。


    要想獲得百姓的信任就要真正的做事,而做實事哪一件是容易的呢?吳韻和劉備都知道這點,所以雖然這個法子笨了點,但是一旦做好了就可以獲得民心,有了民心才有了施政的基礎。


    況且吳韻將這七千多人打散,普通士兵每十人為一組,每組互不相熟,每次審問一組,而將領單獨挨個審問。這樣既節約時間,又防止他們串供。按照他的估計,效率高點的話,每個時辰審問七組,一天七個時辰約五十組,大約十五六天可以審問完,而這期間有些人會被砍頭再加上王氏支援一點糧食,撐一個月不成問題,更何況後麵還有好戲要看。


    十個黃巾賊被帶上來。


    劉備從左到右挨個詢問,姓名,年齡,哪裏人,何時從賊,頭領是誰,做了哪些惡事?同時他提醒到,若是隱瞞不報,小惡大懲;若是句句屬實且指證有功,可以從輕發落。


    這些黃巾賊大多都是琅琊郡的人,基本上都有人認識,在百姓的圍觀下,他們可沒有膽子說謊。


    於是一個個的壞人都被揪出來,平時就壞事做盡的,殺!從賊後殺人的,奸淫婦女的,殺!搶劫的和致人傷殘的,若是沒有指證有功的,判為官田農奴,免費給劉備屯田十年;若是指證有功的,先歸營地,等事後劉備挑選精壯的入軍,其他的給路費放回原地。若是因冤屈而殺人的,判為官田農奴,免費給劉備屯田五年;若是被裹挾而沒有作惡的,給路費放回原地。


    一條條一件件,在吳韻的幫助下,劉備判罰的又快又好。


    一天下來,竟然審問了五十二組,殺了一百二十人,放了五十八人,判為農奴者一百二十二人,其餘兩百二十人歸營地。


    百姓不僅看到了熱鬧,還得了實惠。總共有百人獲得賞錢,有些人得到了五六百錢。


    第二天天不亮,劉備又開始了一天的審問,百姓也漸漸趕過來,和昨天一樣,殺了一批,關了一批,放了一批,又忙到申時結束。


    第三天,周而複始。


    於是這件事情就傳開了,來看熱鬧的百姓越來越多,最終傳到了周圍的幾個縣,【劉備審案】這個故事就從此流傳。


    直到第十五天,將所有將領和士兵都審問完畢,總共殺了六百五十人,放了二百三十人,得到屯田農奴四千兩百人,收編精壯士兵兩千人。


    為何屯田農奴這麽多?因為這些黃巾賊都沒有田地,家人也都基本死了,回去也是沒有活路,還不如給劉備屯田,有口飯吃。


    期間,也浮現出了一些有關士族的案子,如李氏搶田案、程氏強搶民女案、陳氏賣假藥致死案、王氏擅自淤田毀其他人農田案等等。


    於是有人急了,上門拜訪王音,說你家好女婿,多管閑事,亂審問什麽案子,直接砍了那些反賊就得了等等,反正就是給劉備施加壓力。


    為了震懾這些士族,劉備在吳韻的建議下,率先向自家人開刀。將王氏淤的田地賠給了農田被毀的幾家人,為此與王順鬧得不愉快。(那些田是王順的親哥哥王誼淤的)


    但是劉備是誰啊,他可不是劉邦這個妻管嚴,為了心中的仁義,他該出手時就出手。


    接下來,他懲治了一批士族子弟,獲得了更高的民望的同時,也得罪了一大批士族。


    【叮,你獲得了500民望,你的民望值為800,900,1000…】


    吳韻望著不斷上升的民望值,滿意地笑了,雖然他在此案中隻是在劉備旁邊負責記錄的文書,但是也跟著蹭了一波民望。


    【叮,你的民望值為3281。】


    民望尚未到萬,同誌仍需努力。他給自己打氣。


    “大哥,不好了。”隻見劉備行色匆匆趕來,滿臉怒容。


    “大哥好得很。有什麽事慢慢說。”正在澆花的吳韻頓時一愣,二弟這副樣子可不多見。


    “那些官田,沒了!”


    “什麽叫官田沒了?”


    “今天我派人安排屯田,結果過去的人都被打了回來,說是那田是他們家的私田。可是那明明是一些無主之田,於是我派人前去對質,結果他們卻拿出田契來。”


    哼哼,那些家夥終於走到了這一步嗎?吳韻心中冷笑,別怪我不仁,隻能怪你們太貪婪了。


    “那些田契是他們偽造的,那些無主之田原本都是些豪族的,他們的田契都存放在縣衙的庫房裏。”


    你拿著原本的田契與他們對質,同時讓三弟一定要外鬆內緊,看好庫房。


    劉備點點頭,跑向庫房。


    吳韻摸著下巴,心中暗道:想要偽造田契必須知道原來的田契,想必衙門的戶曹裏有內奸,或者全部都是,正好借此機會一網打盡,隻是這個年代識文斷字的都是出自士族,也不能做得太過了,拉一批打一批吧。


    下午,王音派人叫他過去。


    到了客廳,他看見了幾位士族的家主正分坐兩邊,一臉陰沉地喝著茶湯。


    打了個招呼,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王音讓他聊聊這次莒縣周圍的受災情況。


    吳韻當然知道他是什麽意思,於是將這次受災的豪族名單給出來。


    沒想到這幫不要臉的家夥立刻痛哭,我的大舅哥啊,我的二姨媽的三兒子啊,我的叔爺的兒子的大姑家的三孫子啊,…


    意思還不是擺明了嗎?那些豪族都是我們的親戚,現在親戚不在了,他們的田產是不是要分給我們。


    吳韻聽得臉皮直抽,白眼狂翻。


    你們這幫家夥太不要臉了!打黃巾的時候一粒糧食都沒出,就隻派了幾個家族子弟過來混功勞,現在還有臉要田地?


    啪!吳韻猛地一拍桌子,說道:“你們哭什麽哭?他們慘遭屠殺的時候你們在哪裏?我們討伐黃金賊的時候你們又在哪裏?現在哭給誰看?”


    幾個老家夥就站起來直接罵他庶子,不知道尊卑,不懂得敬重長輩。


    嗬嗬!吳韻笑了,直接說道:“天下沒有白得的田地,我們王氏出人出力出糧,打敗了黃金賊,你們卻要過來分田,憑什麽?”


    王音輕咳了一聲,示意他話不要說的這麽直白嘛,得罪人。


    李氏家主說,我們家李素不是跟隨劉縣令征戰沙場嗎,怎麽能說我們家沒有功勞呢?


    其他家主紛紛附和。


    吳韻反駁道:“斬殺大將牛二的是關羽,伏擊彭酒的是劉仁,火燒中軍大營的還是關羽,你們那些子弟都是打醬油的,可有可無。他們的軍餉我一文錢也沒少發,他們的戰功我一點也沒貪墨。請問還要給他們什麽呢?”


    眾家主紛紛掩麵,借口袁隗袁太傅的門生近期要到我家談婚嫁之事,告辭了;又有說楊彪楊太尉的侄子和我兒子是同窗好友約好到我家來遊學,告辭了;更加有人說何皇後的弟弟何苗和他們家有一筆生意要談,告辭了。


    意思就是我們都是有靠山的,你琅琊王氏想要吃獨食,不怕把牙給崩了。


    等他們走後,王音說道:“怎麽辦?好虎打不過群狼啊。”


    吳韻說道:“好辦。把這些田地全部交給朝廷,我們王家一點也不要,看他們有什麽話說。”


    王音聽了牙疼,感情白忙一場。


    吳韻則展開了【說服】大法,不是白忙,劉縣令記得咱們家的恩情呢,以後他當了徐州刺史,賞賜給咱們家的田地不是更多,先付出再有回報嘛。


    王音一聽,牙也不疼了,就是還有一件事:王誼的淤田能收回來不?


    不行,這也是投資,為了劉縣令的民望。大人你想想,王順以後可是主母,若是她明事理,得到劉備的喜歡,以後給王誼個大官當當也不是不行。


    王音一聽,連連點頭,說道:好兒子,你說的對,咱都聽你的。


    再說劉備帶著兵,拿著田契去對質,那些士族的人既沒有理,也沒有力,灰溜溜地走了。


    幾天以後,夜裏,庫房突然起了大火,火勢很大,將存放檔案的書房給燒沒了。


    緊接著第二天,那些家夥又來了,拿出偽造的田契要來收田。


    就在這幫家夥以為奸計得逞的情況下,關羽突然拿著田契殺出來,將一幹人等全部帶回了縣衙。


    劉備緊接著升堂,將放火的戶曹捉拿歸案,又將幕後主謀給審問出來,原來是李氏和程氏牽的頭。


    怎麽辦?此等大罪形同造反,當然是抄家了。於是李氏和程氏一夜間被連根拔起,他們的家產都充公,劉備得了不少的糧食順帶幾千個屯田的農奴。


    經此一事,劉備終於在莒縣站穩了腳跟,勢力漸漸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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