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保安團、警備隊齊出,城狐社鼠都被調動。


    數不清的人在街道上遊蕩,眼睛四處亂瞅。


    直到下午,才有人上報,在城南找到了仙師。


    呂秀陽匆忙趕過去,就見小巷子裏,一群孩子雀躍的圍繞著仙師,後者手持一杆大毛筆,笑意吟吟。


    “先生!”


    呂秀陽沒繃住,大喊一聲,狂奔過去,“求先生救救這滿城百姓吧!”


    薑鍾愕然回頭,見到是他,就又轉過頭,繼續給孩子畫雷字,漫不經心道:“這滿城百姓怎麽了?需要我一個江湖術士來救?”


    呂秀陽拜求道:“連年大旱,糧食絕收,百姓行將餓死了。”


    “哦,好說。”


    薑鍾從孩童包圍中走出來,取出魔杖揮了揮,就割開袍角,翻出包藥粉。


    呂秀陽心中一喜,以為仙師要做法,當即眼巴巴看著,一下也不敢眨。


    就見薑鍾不知從何處摸出一個罐子,撚了一撮黃土,再投以少許藥粉,燒煉片刻,把罐子傾倒過來,“當”的一聲,竟倒出一大塊金錠。


    呂秀陽一下瞪大了眼,失聲道:“點石成金?”


    薑鍾笑著將金錠和藥粉遞給呂秀陽,“呂大人,有了錢,總不會缺糧了吧?”


    呂秀陽看著金錠和藥粉,掙紮好半天才移開視線,“先生不知,現在再多的錢也換不來糧食,還請先生施展大法,普降甘霖,救一救這蜀地百姓。”


    薑鍾聽了,輕笑兩聲,轉頭問孩童,“你們知不知道誰管下雨啊?”


    “雷公。”


    “胡說,雷公是打雷的,龍王才是下雨的。”


    孩子們踴躍回答。


    呂秀陽不明其意。


    薑鍾道:“看,小孩子都知道,打雷下雨是雷公和龍王的事,呂大人求錯人了。”


    呂秀陽怎肯甘心,依舊苦求不已。


    薑鍾被逼得急了,魔杖一揮,在牆壁上畫了一艘小船,船上人做揚帆狀,然後對畫喊道:“趕緊開船!”


    喊罷,縱身跳入牆壁。


    呂秀陽定睛看時,小船風帆揚起,薑鍾已經站在了船頭。


    呂秀陽大驚,趴在牆壁叫道:“先生,有話好說,快快出來!”


    側耳一聽,但聽得牆上波濤澎湃,那艘小船越來越小,墨色越來越淡,漸漸隱沒不見。


    呂秀陽拍打呼叫,哪裏還有半點回應?


    再片刻,就是那畫也不見,眼前惟餘一麵空牆,光禿禿的一無所有。


    隨從也見證了這一切,後悔不已,拍腿叫道:“要是我,就拿那藥粉了,有了錢,何處去不得?”


    呂秀陽咬牙切齒的怒斥道:“就是你這樣的人多了,才致使這樣的大災出現!當初要是好好修繕水利,豈能如此窘迫?”


    打這之後,呂秀陽就害了病,叫做不眠之症。


    僅僅三天,他就雙眼發紅,滿是血絲。


    桌子上是各種報告和文件,亂糟糟的一團。


    這幾天,城裏的儲備糧已經用完,無計可施的百姓開始挖草根、扒樹皮,城內城外都變得坑坑窪窪,不見一點綠色。


    呂秀陽看在眼裏,急在心裏,他已經借遍了周邊的兄弟城市,也向上麵打了無數報告,可這次受災人口數千萬,誰能顧得上誰呢?


    桌子角,是一本名為「白泥食用法」的冊子。


    這是上麵唯一能支援下來的東西。


    “觀音土,嗬嗬。”


    呂秀陽慘笑一聲,如爛泥一般癱在椅子上。


    邦邦。


    隨從推門而入。


    呂秀陽當即問道:“找到仙師了嗎?”


    隨從一愣,搖搖頭,他是來報告另一件事的,“城中已經找不到昆蟲了,就是螞蟻也絕跡了,今天早上,我還看到有人在街上搶奪金汁。”


    呂秀陽痛苦的閉上了眼,什麽時候連屎都成了金餑餑,隨即緊張的問,“沒有人市這種現象吧?”


    隨從猶豫一下,看了看呂秀陽那一臉憔悴,“沒,沒有。”


    呂秀陽鬆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剛順了兩口氣,卻猛然瞥到隨從那一臉心虛表情,心跳驟然一停,一口氣沒上來,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


    “沒事了,他這是氣急攻心,以後要好好調養。”


    “謝謝,謝謝。”


    呂秀陽悠悠轉醒,一個熟悉的背影映入眼簾。


    他霎時清醒過來,翻身坐起,顧不得頭昏腦脹,連忙上前抓住那人衣袖,沙啞的叫道:“先生,先生。”


    薑鍾無奈回頭,“呂大人,你再求也沒用,我實在不會興雲布雨。”


    呂秀陽按住刺痛的腦袋,苦苦哀求,“無論怎麽樣,求您發發慈悲,救救百姓吧。百姓何其無辜,要遭此大難!”


    薑鍾一歎,“這麽說的話,倒是有一個辦法。”


    呂秀陽如同溺水之人見到救命稻草,“什麽辦法,我願意傾盡一切,隻要先生能救這滿城百姓!”


    薑鍾沉聲道:“此法不可宣揚出去,所以萬萬不能向上麵打報告,也不能廣為傳播,更不能救千萬人,隻能救你這一城十二萬九千六百人,你可能遵守?”


    呂秀陽翻身拜倒在地,磕頭如搗蒜,“願意,願意。仙師說的一切,我都願意遵守。”


    薑鍾滿意點頭,把手提箱放到桌上,“你現在就下令,讓百姓日落前回城,關上城門,各自收拾行李,在自家門口等候。”


    收拾行李?


    呂秀陽愕然,“仙師,收拾行李幹什麽?”


    薑鍾大笑一聲,“我有世外桃源,琳琅洞天一座,草木豐沛,四季分明,正好庇護你這滿城百姓!”


    ……


    “你說什麽?”


    蜀州最高執政長官,老劉驚得渾身顫抖。


    “一座城,十二萬人,一夜之間消失了?”


    老劉咬牙切齒,“你他媽騙鬼呢你!到底發生了什麽?”


    電話那頭,戰戰兢兢道:“真的,就是突然不見了。而且像是搬家一樣,城裏但凡是有用的東西都拿走了,幹幹淨淨,鋤頭、草席,甚至連一顆紐扣都沒剩下。”


    “警衛,準備飛機!”


    老劉朝門外吼了一嗓子,繼而拿著電話罵道:“老子現在就過去,要是讓我發現了什麽端倪,你就等著被人抽皮扒筋吧!”


    十多萬人的事也敢打馬虎眼,真是活的不耐煩了!


    飛機起飛又降落。


    一個禿頭胖子臉色煞白,冒頭大汗。


    老劉走下飛機,冷冷的看了胖子一眼,“現在承認還來得及,就算是你把這些人殺了,做成儲備糧了,我也有辦法保下你。”


    胖子亡魂大冒,膝蓋一軟,聲淚俱下,“二叔,你是知道我的,我怎麽會幹這種殺千刀的事?是真的,那、那城裏……”


    他身子劇烈顫抖,仿佛想起什麽恐怖的事情,眼眸中是深深的恐懼,“那城裏,真的一個人也沒了。”


    “放你娘的狗屁!”


    老劉大怒,一腳踹翻他,“大變活人呢,十幾萬人說沒就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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