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一行人出了城,路上時不時有各式各樣的人加入隊伍。


    到了天黑,已經有了四千多人。


    大家就地紮營,埋鍋造飯。


    沈輕秋報告說劉、陳兩家原本定好各出一千人,現在集合的就各有一千五百人了。


    薑鍾不置可否,有了金子打底,又搬出績效來,他們肯定要亮出真本事的。


    第二天,繼續啟程,及至黃昏,響三炮打馬上前,指著前方山峰,說自家山寨就在不遠處,今夜不如去寨中休息。


    薑鍾點頭同意。


    到了晚上,劉、陳兩家兵馬卻不肯上山,隻在山腳紮營。


    薑、沈看在眼裏,都默不作聲。


    再啟程時,響三炮卻拉來了大隊人馬,隊伍人數暴漲到七千人。


    一時間隊伍雄壯,劉大帥帶著數十輛卡車為前鋒,陳公子率領步兵護衛左右兩翼,薑、沈帶著自己人穩坐中軍,響三炮的匪徒雖然也有幾輛車,但更多的都是馬、驢、騾子等牲口,各自扛著槍,自動當起了後軍。


    雖然這些人各懷心事,但薑鍾安全感大增。


    他娘的,這陣容,龍虎山全部弟子下山都得害怕吧?


    因為他已經能確定,軍隊這種東西,確實可以削弱道法、鎮壓邪祟。


    薑鍾自己身處大軍之中,就感覺身軀沉重,體力匱乏,晚上偷摸一試,發現烏焰都很難放出來,一拳打去,石頭安然無事不說,他拳頭居然被磕破了皮。


    要知道,他的皮膚雖然不如骨頭堅硬,卻也是如同鐵甲,等閑刀槍難入。


    薑鍾本體雖然被全方位的削弱,但那柄神鋒卻越加奪目,到了夜晚,竟然隱隱有神輝閃爍。


    為防這些大凶大惡之徒起了不好的心思,薑鍾每天晚上,都要帶著大神鋒去慰問士兵,跟三個大盜聊聊天。


    那三人見神鋒果然神異,便越加恭敬。


    他們雖然窮凶極惡,但並不敢暗害薑鍾這個明麵上的卸嶺魁首,因為當初去南洋見薑鍾的一眾大佬,早就定下了調子,劃分完了利益。


    要是薑鍾死了,綠林道說不得又要亂起來,而卸嶺又是盜墓發家的,奇人異士頗多,不管毒殺、瘟疫、兵變、意外,總會留下手尾,說不得就會被查出來,屆時天下共擊之,不但身家性命不保,祖墳估計都要被挖個幹淨。


    他們是真挖啊……


    薑鍾其實也知道,他就像春秋戰國的周天子,屬於吉祥物,大家名義上恭恭敬敬,見了麵肯定是笑嗬嗬的打招呼,背地裏怎麽樣,隻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畢竟一些真正的大佬,例如南方的青幫、洪門,北方的張係人馬,都不鳥他,甚至與卸嶺一脈有許多利益衝突。


    那次在南洋時,浦東姓杜的家夥,都隻是派了兩個小弟過來。


    這就導致卸嶺一脈為了對抗那些幫派,隻能捏鼻子認可薑鍾為魁首,這才能齊心協力。


    七千人的大軍一眼望不到邊,其排布並不緊密,間隔甚遠,完全是按照兵法行軍。


    故而看起來就是漫山遍野都有人一樣。


    這麽多人,人吃馬嚼的耗費不少,他們也有法子彌補損失,每經過村子城鎮,總會去敲打一番,然後帶著大量物資回營。


    薑鍾的中軍走過時,那些村寨裏一片愁雲慘淡,村外新墳如林。


    兵過如篩。


    原來曆史書上的幾個字竟然如此沉重。


    沈輕秋歎氣,“村裏許多人恐怕都過不了今年了……”


    薑鍾合上窗子,“讓他們收斂點。”


    沈輕秋沉默半天,“後軍還有響三炮,其土匪出身,恐怕手段更為暴烈。”


    薑鍾愕然,“這些人都要餓死了,還有什麽油水?”


    沈輕秋澀聲道:“總歸還有些過冬的糧食。”


    薑鍾閉上了眼。


    這哪是行軍,分明是有組織、有計劃的搶劫……


    “你去通知他們,搶東西也就罷了,別弄出人命。”


    薑鍾壓下心中煩躁,趁著趕路,拿出龍君所留三枚鱗片研究起來。


    三者上麵都是些痕跡紋路,看去如同塗鴉,但不知道什麽原理,薑鍾看去卻覺得清晰明了,仿佛一篇篇文字映入心間。


    除了第三個鱗片,那是龍君留給轉世之身的,也不知道是什麽神秘法門,反正看不明白。


    麵對這種情況,薑鍾猜測,前兩片應該是龍君應允他觀看,他才能看懂,一如龍君屍骸一般,要是後者不曾答應,他雖不是毫無辦法,卻要橫添許多麻煩。


    第一篇篇幅不長,記載了望氣術,看起來是一門術法,研究片刻後發現居然需要使大量用法力催動,薑鍾隻能暫時放下。


    第二篇記載了奇門遁甲,篇幅冗長,看去浩如煙海。多是記載些周易數理,風水秘術,對法力的借助很少,薑鍾仔細研究了起來。


    奇門遁甲來曆非凡,說是三皇五帝之中的黃帝有三個師傅,廣成子教練氣、素女仙教雙修、九天玄女教兵法。


    其中,九天玄女給了黃帝龍甲神章,黃帝命風後進行研究,悟出了奇門遁甲、太乙術、六壬術等,後人又糅合了文王八卦、五行學說等知識,統稱為奇門遁甲。


    故而龍甲神章為術之源頭,奇門遁甲為術道之宗。


    薑鍾看的暗暗吃驚。


    怪不得天師府追殺了龍君這麽多年,此番看來,龍君屍骸倒是其次,覺醒的傳承記憶才是真正寶藏。


    要知道,科學是越新越厲害,神秘學則是越古老越強大,千百年流傳下來,不知道遺失了多少珍貴秘術。


    薑鍾細細研讀,發現其中不僅有五行八卦這類,還有法奇門八門八景,另有周天星鬥、六爻、風水,堪稱無所不包。


    這讓他激動不已,胡八一所謂的《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除了一些墓穴構造,機關講解,真正關於風水天星的東西恐怕遠遠比不上龍君所留之物。


    一連十餘天,薑鍾都在研究這東西,並越看越入迷。


    大隊人馬趕路並不快,因為他們的輜重越來越多,甚至劉大帥手下的人都下車走路了,把卡車讓給了輜重部隊。


    看來,一路上收獲頗豐。


    薑鍾毫不意外。


    倒鬥四門裏,發丘摸金屬於“正規軍”,人家講究可持續發展,通常盜墓都會留下一些金銀器具,並不拿空,有時候蠟燭滅了,還會分文不取的退出去。


    搬山更不用說了,人家隻為雮塵珠,財貨是分文不取,走的時候甚至還會貼心的把盜洞填上。


    至於卸嶺嘛,搜山挖土,破腹取珠,無所不用其極,山頭都能給你挖矮三米,外行專門作詩,以做調侃:


    奪泥燕口,


    削鐵針頭,


    刮金佛麵細搜求:


    無中覓有。


    鵪鶉嗦裏尋豌豆,


    鷺鷥腿上劈精肉,


    蚊子腹內剖脂油。


    虧老先生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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