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寵赴宛就任南陽郡丞,很快就進入到了狀態,作為南陽郡的二把手,滿寵執掌的權柄僅次於曹昂!


    當然了,漢室官場的規則,可不像表麵那樣簡單。


    在這個講出身,論家世的時代,能夠成為一地主官者,無論是縣令、縣長,亦或是郡守、太守,再或是刺史、州牧,隻要出身夠好,家世夠硬,拜師夠強,無不在轄地掌握絕對的主導優勢。


    至於其他官吏,那都必須服從調遣!


    不管是承平時期,亦或是紛亂時期,一個人的硬實力決定了你的上限,至於才能什麽的並不重要。


    在別的郡,沒有府君的支持與默許,郡丞這一位置,其實是很尷尬的,但在南陽郡,卻沒有這一情況。


    滿寵就任郡丞當日,下令調閱大批刑獄案牘,這使太守府上下眾說紛紜,連帶著這一狀況啊,很快就在宛縣傳開了。


    一連多日,宛縣上下暗潮湧動。


    “嘖嘖,這位新上任的府丞就是了得啊,短短數日間,就重審了兩百多件要案,超七成都給平反了,釋放蒙冤被抓者數百眾。”


    “誰說不是啊,當初張繡占領宛縣,一個西涼武夫,統兵打仗是了得,可治民,他根本就不夠格,聽說被抓的那些人,不少是張繡討好張家等族,才不問青紅皂白去抓,去判的,想想還真是夠扯的。”


    “這就扯了?眼下這位南陽太守,那也好不到哪兒去啊,你們聽說沒,這幾日曹昂是夜夜笙歌啊,根本就不管別的,這父子倆是真像啊,都好色!”


    “唉,要是那位府丞,是咱南陽太守,那該有多好啊,至少不會像現在,過的那樣人心惶惶啊,不聊了,某要趕緊去買糧了,再不買啊,這糧價又該漲了。”


    “別光重審舊案啊,有這魄力,抓緊去平抑糧價啊!!”


    “你小點聲,別叫人給聽到了,你還不知道吧,這曹昂麾下都急缺糧草了,那府丞就算再厲害,他拿什麽去平抑糧價?”


    在太守府外聚集著不少的人,人潮之中各種議論,可是聊著聊著,話題就從滿寵重審舊案,平反冤屈轉移到宛縣糧價上。


    說來也怪。


    從滿寵重審舊案的次日,宛縣城內各處糧行,對外售價就開始增長,滿寵重審舊案增多,釋放蒙冤者增多,這糧價就不斷哄抬,連帶著在宛縣內外還出現流言蜚語,直指曹昂麾下缺糧命脈!


    這導致宛縣的局勢很亂。


    一處茶館內。


    二樓雅間。


    “當下這等時局,公子就一點不心急?”賈詡手持茶夾,看著在煮的茶鍋,對倚著憑幾的曹昂道。


    “滿伯寧乃是才俊,初赴宛縣就看出關鍵,想大治南陽必先得民心,以重審舊案,平反冤屈為契機,想以此豎起太守府之威。”


    “可惜有些人啊,不願看到這一幕發生,故而就在暗中掣肘算計,宛縣哄抬的糧價,使滿伯寧連日來的辛勞,並未達到預期成效。”


    “先生覺得治宛,心急有用嗎?”


    曹昂笑笑,一甩袍袖道:“眼下昂的名聲,不止在宛縣,在育陽、穰縣、西鄂、博望、比陽等地都傳開了。”


    “事情既然做了,不到最後時刻,誰都不知何為真,何為假,不過這火候啊,昂倒是覺得快到時候了。”


    “公子此言何意?”


    賈詡眉頭微挑,看向曹昂道。


    “比陽、育陽、穰縣等地宗賊四起了。”曹昂從懷裏掏出一份竹牘,遞給賈詡道:“這幾地糧價的哄抬,甚至比宛縣還更恐怖!”


    “可令人奇怪的,是上述之地的宗賊四起,至今都還沒有傳到宛縣,先生覺得這正常嗎?”


    “還有,比陽等地都宗賊四起了,反倒是宛縣一帶,卻沒有見到任何宗賊跡象,這難道不是有人故意為之?”


    賈詡眉頭微蹙。


    這件事情賈詡並不知曉,正如曹昂所講的,宛縣城沒有涉及這些的言論,即便賈詡再厲害,也不可能在宛縣就知別地情況。


    “公子,這些情況是何時傳回宛縣的?”賈詡在看完竹牘後,皺眉看向曹昂道:“時下比陽、育陽等地情況怎樣?”


    “昨日傳回的。”


    曹昂倚著憑幾,輕歎道:“於禁、史渙他們都焦頭爛額了,各自縣衙對這些事,態度看似積極,實則卻什麽都沒改變。”


    “我父是領兵奪占了南陽北部諸地,但是啊,奪占不代表實控,不把一些人徹底打殺,繼而震懾到更多的人,那南陽就是無根浮萍,風一吹就散掉了。”


    在宛縣經曆的越多,曹昂愈發堅定先前決斷的正確,表麵來看,這是借著籌設南陽商會,拿糧置換鹽鐵份額,繼而衍生出不少博弈鬥爭,實則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一句話。


    南陽郡作為帝鄉,先前久經戰亂襲擾,這人心早就散掉了,治下士族大家強盛,靠軍威使各地表麵臣服,可若隻靠軍威統治,那必將會有意外發生。


    再來一方強敵進犯,一旦勢力比不過來犯之敵,那昨日張繡之下場,就是曹昂要步入的後塵。


    曹昂不希望這種事發生,所以在就任南陽太守後,他沒有急著大刀闊斧,反而以這種方式先擠破濃瘡。


    濃瘡不除,威脅仍在。


    “那滿伯寧可知此事?”


    賈詡沉思刹那,提出心中所想。


    “知道。”


    曹昂點頭道:“前兩日,他就向昂提及此事,這不,於禁、史渙他們的急奏送至宛縣,昂就差人告知於他。”


    在旁站著的祝公道,聽到這裏時表情有些不自然,他是愈發看不透自家公子了,甚至連滿寵都看不透了。


    眼下南陽各地出現這麽多的狀況,一個在夜夜笙歌,一個卻沒有勸諫,在他的印象裏,滿寵可不是這種性格啊。


    為何到了宛縣就變了?


    這幾日跟隨在曹昂身邊,祝公道是看到不少,聽到不少,但是他心中的疑惑卻愈發的多了。


    “宛縣也好,南陽也罷,仍需一場大戰來震懾人心!”在祝公道思慮這些時,曹昂卻撩袍起身,“不然啊,這南陽就不是昂想要的南陽,先生,昂先走了,鄒氏還等著呢。”


    “公子,茶煮好了!”


    賈詡見曹昂要走,伸手道,可聽到這話的曹昂,腳下步伐更快了,這茶,他實在是無福消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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