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


    雨水敲打在玻璃上,沒有發出聲響,靜謐的氛圍籠罩著隻有一人清醒的豪華房間內。


    風間?獨自一人,搭了把椅子坐在落地窗前,看著大海上的狂風暴雨。


    驚濤駭浪,風雨漫天,南鯨頭頂的光環削去了海上風暴最為凶猛的部分,歸途號的結界將呼嘯寒冷的海風擋在外麵,最終呈現在落地窗上的,便是點滴雨水了。


    [這裏是眺望廳二號。現在是長靈族時間淩晨三點鍾,歸途號已修正了航線,朝著避開台風的路線航行,因航線的修改和天氣的觀測難度加大,於今日淩晨一點觸碰暗礁導致的破損部位已經修複,其餘無異常狀態,下一次報告時間為長靈族時間淩晨三點半。報告完畢。]


    右手拿著黑色的通信熀晶,左手純白的核心熀源成了房間內唯一的光源。


    風間?的心思落在了別處,那就是導致他半夜驚醒的一場噩夢。


    夢已如泡影般消散,隻留下了足以敲響風間?警鍾的餘韻,再加上窗外的極端天氣,不安正在風間?的心中快速蔓延。


    “我到底是做了什麽夢呢……”


    輕聲細語,風間?知道人們在做夢後,一般都會遺忘有關夢的內容,但落到自己身上的時候,這遺忘速度是不是太快了?


    什麽都想不起來……不,應該說什麽都沒有留下。


    “唉……”


    或許隻是自己想太多了,海上的天氣本就難以預測,歸途號已經曆了數次風暴,喜在接近遠海的當下,再經曆一次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先問問現在還在站崗的獸人好了。


    [這裏是音樂廳三號。眺望廳二號,能預測今天白天的天氣嗎?完畢。]


    [這裏是眺望廳二號。竟然還有人醒著啊?白天的天氣……不行呢,我這裏的觀測儀器大部分都因為磁場的影響無法使用了,畢竟歸途號現在就在台風邊上……就是不行的意思。完畢。]


    [這裏是音樂廳三號。真可惜,麻煩你了。完畢。]


    無法預測……真是糟糕。


    [這裏是大禮堂二號。音樂廳三號有什麽顧慮嗎?這麽晚還不休息。完畢。]


    眺望廳隻有兩人,眺望廳一號負責白天的觀測,二號則負責晚上的觀測。至於大禮堂二號……


    風間?想了想,據敖青提供的情報,似乎是乘客們不分晝夜地占據了大禮堂的議事廳,一直都在討論著什麽話題,為了不出現什麽亂子,所以大禮堂才會派人盯著議事廳的獸人們。


    [這裏是音樂廳三號。實不相瞞,我做了個噩夢,現在心慌慌的,但我完全想不起來夢的內容了。完畢。]


    [這裏是眺望廳二號。噩夢嗎?音樂廳三號有身為繪夢師的熟人嗎?如果有的話,那可要當心了。完畢。]


    [這裏是音樂廳三號。繪夢師?那是什麽?完畢。]


    [這裏是大禮堂二號。繪夢師,就是能夠進入他人夢中的獸人,很簡單易懂吧?他們能夠自由穿梭於夢境中,是隻存在於都市傳說中的獸人,目前公開的繪夢師,隻有山民中的六幻星耀君,和龍族的……龍族的某位。完畢。]


    龍族的某位?看來大禮堂二號並不想細說。


    [這裏是音樂廳三號。很遺憾,我並不認識什麽繪夢師,不過我倒是認識一個北境翼族的獸人,北境翼族擅長推衍天機,他們不能做個預知夢,或者把預言放在別人的夢中這種事嗎?完畢。]


    [這裏是大禮堂二號。音樂廳三號的想象力真是豐富。術業有專攻,夢境的領域當然隻有繪夢師能夠自由進入,就算北境翼族能夠上天下地,他們也進入不了別人的夢境啊。完畢。]


    [這裏是眺望廳二號。既然不是出自繪夢師的警告,那就隻是一個普通的噩夢。音樂廳三號不必多慮,快去睡吧,不然明天就沒有精神了。完畢。]


    眺望廳二號……想不起來是誰,不過聽這語氣,多半是個慈祥的老爺爺?


    [這裏是音樂廳三號。謝謝兩位為我解惑,聽說布吉島有一家溫泉醫館叫十泉湯,以後若有機會,我就請兩位去泡湯吧。完畢。]


    [這裏是眺望廳二號。承蒙好意,舉手之勞罷了。完畢。]


    [這裏是大禮堂二號。行啊,不要忘記我們的約定啊,晚安。完畢。]


    [這裏是音樂廳三號。兩位晚安。完畢。]


    真是兩個好人,會因為別人無聊的噩夢而給出自己的意見。


    風間?的心情平複下來,那莫名的擔憂不知被丟到什麽地方去了。


    輕輕打開房門,十泉浩隻穿著六尺褌,似要一個人霸占般橫躺在床上,小腳一會兒抖一下,被子已經被蹬下了床。


    自己才離開多久來著……也就十來分鍾吧?這睡相真是有夠糟糕的。


    好在夜間的歸途號暖氣開的很足,並沒有感冒的風險,風間?把被子拾起來,把十泉浩擺正。


    毛絨玩具般的觸感給了風間?十足的慰藉,雖然時間不多,但他還是睡著了。


    歸途號進入了第六天的航程,天氣沒有好轉,海上的風暴依舊。當探索小隊一行人抵達音樂廳後,音樂廳的三張遺像已經被撤走,地上的鮮花倒是沒有人管,不時還有獸人走過去將自己手中的鮮花放入花堆中。


    音樂廳恢複了風間?剛看見的模樣,安長行也沒有了昨日那般坐立不安的焦躁感。


    敖青‘悄悄’在風間?耳邊說道:“咱們的隊長是不是因為不用再糾結是否下船了,所以心情特別好啊?”


    “有可能哦”風間?也‘悄悄’地說:“畢竟已經錯過了下船的最好時機嘛,當然就不用糾結了,今天早上隊長竟然還幫我盛湯,他甚至不是平日裏的臭臉了,突然笑起來我好不習慣……”


    “……你們兩個說話好歹小點聲吧,就像是故意要讓隊長聽見一樣……浩浩可不要學他們哦。”


    十泉浩向犬養點頭,走在前麵的安長行忽然轉過身,“你們兩個好像有意見啊?能這麽大聲說出來我很高興,來,給我說說你們兩個有什麽意見,要是說不出來……哼哼……”


    安長行嘴角有輕微的上揚,連犬養都被震驚到了。


    他心情真的很好!


    “說不出來?說不出來是嗎?”


    安長行一手夾一個,折騰起讓他連日來連覺都睡不好的兩個活寶。


    另外一提,探險小隊五人,除了十泉浩外,其餘四人除了在自己的房間內,其他的時間都保持著偽裝,安長行和敖青依然偽裝成普通的角族獸人,風間?將幻影麵紗綁在左手,犬養戴著鬥笠。


    風間?將核心熀源暴露了這麽多天,也沒遇到什麽麻煩,頂多就是偶爾吸引幾雙視線,或許已經沒有必要再隱藏左手的核心熀源。


    音樂廳的樂師們演奏著歡樂的音樂,節奏強烈到獸人會不自覺地跟著起舞或是歌唱,安長行玩弄了一會兒後,才鬆開敖青和風間?,自己一個人巡視音樂廳去了。


    敖青和風間?麵麵相覷,說了一會兒話之後,敖青也獨自離開。


    剩下風間?,犬養與十泉浩三人,三人雖然在站崗,但基本上也不需要做什麽事,就這麽到了下午。


    變故是從水下開始的。


    [這裏是眺望廳一號!觀測到水下有不明能量體進行上浮!它們穿過了南鯨和歸途號的防禦,正在登陸——好快!已經登陸到最下層的……咦?重新報告,不明能量體避開了最下層的動力室,已經上浮到了健身廳!健身廳,有目睹到什麽畫麵嗎?完畢!]


    [這裏是健身廳一號。確認異常,上浮的是……是靈智未開的魂體,因為這些魂體沒有意識,也就不存在善惡之分,所以南鯨和歸途號的結界才沒有阻擋他們吧……完畢。]


    [這裏是副船長!健身廳千萬要小心!南鯨會隔絕惡意的存在,但歸途號的結界是一視同仁,會對不明生物進行隔絕,你們麵前的魂體能穿過歸途號的結界,就已經證明了它們並不是什麽非異常狀況!請觀察是否有可能成為危險因素,如果可能就直接排除!完畢!]


    風間?還是第一次聽見北極熊獸人,北家的副船長發言。


    [這裏是健身廳一號。很抱歉!保護健身廳的我們並沒有能夠對魂體造成有效傷害的手段!申請增援……啊,越來越多了,而且魂體依然在上浮!它們沒有受到任何限製!依然在上浮!完畢。]


    歸途號忽然震動了一下。


    [這裏是副船長。船長已經將歸途號的底層隔絕了,魂體上浮最高隻能到健身廳,我已經排出除靈的好手了!健身廳堅持住!上浮到健身廳上方的休閑廳的魂體,休閑廳能否應對?完畢!]


    [這裏是休閑廳三號!沒問題!休閑廳一號正在驅除上浮到休閑廳的魂體!暫時不需要增援!完畢!]


    魂體,真的陌生的字眼。


    遠處,安長行和敖青從不同的方向抵達了風間?三人所在的地方。


    敖青發出疑問:“沒有意識的魂體……是那些仍在迷惘的靈魂,還是單純的其他生命的能量體呢……”


    安長行下達了命令:“它們已經被封鎖在了下層,以防萬一,從現在起我們要仔細觀察周圍的一切,什麽都不能放過。”


    不知魂體的真貌,風間?為健身廳的獸人捏了把汗。


    [嘖!這裏是動力室,我是副船長!申請調配歸途號百分之三十的抗靈結界!動力室正在被攻擊!完畢!]


    [……這裏是船長室,我是船長。歸途號已經被四麵八方的魂體包圍了,如果將抗靈結界調配到動力室的話,其餘地方就會出現缺口……]


    真是……好陰濕的聲音啊……


    [這裏是刹彬。船長可以將大禮堂的除靈結界調配到動力室那邊,我留在大禮堂的同僚中, 除了大禮堂一號,剩下兩人都是能夠除靈的啟印者,還有海洋安全部的獸人從旁協助,我想他們能抗住。完畢。]


    [……好,我已經將大禮堂的結界調配到了動力室,我也向海客下達了命令,待會能夠除靈的海客會去支援大禮堂,大禮堂的缺口將在三秒後打開,我先將大禮堂隔離……]


    通向大禮堂的走廊變得陰森起來。


    望著那陰森的走廊,風間?回憶起了不好的記憶。


    [這裏是音樂廳三號。隔離起來沒關係嗎?上次出現在音樂廳的海盜,就是在隔離之後,從走廊中現身的。完畢。]


    [——哈?!我是刹彬!音樂廳三號,你說的是真的嗎?!]


    [這裏是音樂廳三號。千真萬確,刹隊長在審問時沒有得到類似的情報嗎?完畢。]


    [餐廳,動力室,還有其他廳堂的海盜,隻有一小部分是真正的海盜,並且通過了被洗腦的方式消除了自身的敵意,才登上了歸途號,之後就是因為什麽原因而蘇醒了記憶,洗腦了一些危險分子大鬧了歸途號,我可沒有得到從走廊現身的情報——不,等等,音樂廳三號,我先向你確認一下,襲擊音樂廳的是一名長靈族獸人,對嗎?]


    [這裏是音樂廳三號。是的,是一名長靈族獸人,完畢。]


    [嘖,難怪我問他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直接就死了,那些海盜都是隱藏長靈族海盜路線的障眼法!音樂廳!襲擊音樂廳的路才是海盜的正路!船長!快關閉大禮堂和動力室的隔絕!]


    安長行皺眉道:“風間?,怎麽回事?刹隊長不是每個人都找了一遍做筆錄嗎?”


    風間?一愣,“筆錄?什麽時候?”


    安長行會打到:“就在歸途號第一次被襲擊的時候,你和刹隊長一起來到甲板的事,我聽說他在路上已經向好幾個獸人做了筆錄了。”


    那是在進入自殺的北境翼族獸人,丘遠光的房間,得到避水珠之後的事情嗎?


    “……可能是因為……因為我胸口掛著的這顆珠子的原因,我和刹隊長都忘了……”


    竟然有這麽巧的事情?刹隊長偏偏漏掉了最關鍵的情報,就是因為從丘遠光的房間內發現的避水珠?


    [我是船長……大禮堂和底層部位的隔絕已經關閉。完畢。]


    [這裏是眺望廳一號!觀測到大量魂體正在上浮!各廳堂都注意了!完畢!]


    [這裏是動力室,我是副船長。襲擊動力室的魂體開始上浮了,各位,堅持住!雖然這種沒有實體的麻煩很棘手,但隻要海客那邊同意,南鯨就會動手,完全淨化包圍歸途號的魂體!完畢!]


    [這裏是大禮堂一號!乘客正在進行有組織的避難,即將抵達音樂廳,魂體也快到音樂廳了,音樂廳小心!完畢!]


    恢複光明的走廊出現了人影。


    穿著便服的獸人們排著隊,紛紛從大禮堂跑向了音樂廳,音樂廳的獸人看見這幅場景,自行組建起隊伍,一隊大部分都由老人,婦女和小孩組成,歸入繼續前進的避難隊伍,另一隊則由高大威猛的男性獸人組成,風間?還瞧見了裏麵有兩名身體刻有紋路,擁有獸印的啟印者


    幾乎緊隨其後,肉眼可以直視到的猙獰鬼魂出現在了走廊,走廊的燈光穿透了它們,卻無法驅散鬼魂所帶來的陰寒之感,照亮不了已被鬼魂填滿的走廊。


    在場每個人都不適得打起哆嗦,還有獸人在皮毛覆蓋下,起了雞皮疙瘩。


    風間?知道那種感覺,在不久前,十泉介還向在十泉湯一起工作的同僚們講過課。


    “那是……死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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