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


    趙恒之一喊出口,周進就已知道,他是誰了。


    他轉過身來,朝著這位教授禮貌地笑了笑,並讓出了位置。


    趙恒之以為周進不知道這位教授的身份,卻也沒有特意給他做介紹。


    “你好!”


    教授主動和周進點頭致意,並同樣報以微笑。


    “你好!”


    周進回應道。同時打量了下眼前的這位廬州的前太子爺。


    但見此人,年約四十,頭發梳得油光順溜,戴一副黑邊框眼鏡,顯得有幾分深邃與儒雅。


    “你朋友啊?”


    教授問道。


    “哦,我介紹一下,這位是三炬公司的周總。這位是皖大的宮教授。”


    趙恒之介紹說。


    宮教授的表情略有驚訝,隨即恢複如初,很自然地上前,主動伸出了手。


    “你好,幸會,幸會!”


    周進很好奇,這位宮教授參與設計布局整自己,現在麵對自己,不見一絲慌亂,沒有一絲愧疚之情,臉不紅,心不跳,還能主動地上前與自己親然地握手,這份定力,絕非常人可及。


    有政治家的潛質!


    根據張振聲的描述,那晚的行動,張所長就是接到了宮教授的電話後,然後指派他們幹的。而昨晚,安平市政的曹安平,卻把整個責任,一股腦地攬到了他自己身上,根本沒提宮教授的半言片語。


    無論是趙恒之,還是曹安平,都不願把他說出來。特別是趙恒之,在介紹他時,故意簡化。哪怕介紹他是皖大思政處處長宮教授呢?


    這也從側麵說明,這位宮教授,還是很得他們心的。或者,趙恒之,根本就不希望宮教授與周進有過多的交集。


    他們以為周進不知道宮文暉的真實背景,至少是不可能這麽快就知道。


    畢竟周進才來廬州沒幾天,情況不熟悉。要想把裏麵的關係搞明白了,捋順了,至少也得半年。至於半年後,是個什麽樣子,鬼才知道呢。


    殊不知,堡壘往往都是最先從內部攻破的,他們內部出了叛徒。當晚參與行動的張振聲,為了免於被開除,竟把自己所能知道的,全都說了。


    甚至還把他收集到的,關於宮文暉的一起被抹平的緋聞案件材料,交到了周進的手上,作投名狀。


    此刻,周進對這位廬州的前太子,越來越感興趣了。


    昨天夜裏,遠在京城的藍晶給趙恒之連打兩個電話,暴露了他的真實身份。當然藍晶也根本想不到,趙恒之的電話,會落入到周進之手。如果落到其他任何人手上,都不至於如此。


    現在趙恒之,明知道手機在周進那裏待過一夜,也絕對想不到,周進會窺破他的秘密。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周進的真實身份。


    當然,如果他發現,藍晶與周進也有聯係,那他也一定能判斷得出。可惜,目前沒有。


    這就是信息差!


    趙恒之極力維護與宮文暉的關係,甚至枉法違法,也在所不惜。到底是出於什麽目的呢?


    如果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很好判斷。無非是看中了宮家的權勢,當然,可能其中也有真感情在。


    但是,現在,周進不這麽想了。


    那一定還有其他的目的。


    想起自己與居長龍的關係。這次到廬州來前,去金寧看望師父,順便向二師兄匯報三炬公司的事,包括三炬公司背後的邏輯,孟平超的指示就是:貼上去。


    難不成,自己之於居長龍,就相當於趙恒之之於宮兆庭?


    大概率是的。


    自己搭上居長龍,是因為梅春蘭,現在又和梅春竹一起搞經營。可以這麽說,自己目前已經深度融入了居家和梅家人的生活。居長龍已經開始把他當自己人看了。


    難道趙恒之,就是通過宮文暉,搭上宮兆庭?


    宮兆庭是d的高級領導幹部,盡管現在已經是二線了,但仍然有相當大的影響力。除了明麵上的一套組織監督體係,暗地裏,還應該有一套。


    想到此處,周進頓時豁然開朗。


    趙恒之不希望自己與宮文暉有過多的交集,可能有他的考慮,畢竟,上次暗黑自己的行動,就是應宮教授的要求指使的。


    自己偏不能如他的意。於是,裝著毫不知情的樣子,先是緊緊握著宮文暉的手,半天不鬆開。俄而,又從口袋裏,掏出了名片夾,從中取出一張,雙手遞上。


    “我是三炬公司的周進,前兩天,才來廬州。我們剛到這個地方,人生地不熟,希望能夠廣交朋友。不是有句話嘛,多個朋友多條路啊。”


    周進熱情地說。


    這宮文暉心理素質也是杠杠的,他雙手接過,還默念了一遍,然後才放進自己的上衣口袋。


    “啊哈,幸會幸會。對不起啊,我一個大學老師,沒有印名片。”


    “不要緊,不要緊。你的電話號碼多少?我記一下,有空,一起聚聚。”


    宮文暉真的報出了他的手機和辦公室號碼。


    周進當場用手機記下,並存儲備注。然後又隨口問了一句:


    “教授是研究什麽項目的?”


    “哦,我主要研究的是人文科學,科學社會主義,是我的主研方向。”


    “哎呀,失敬失敬!說真的,我上學的時候,也試圖閱讀資本論啥的,但是,太深奧,也不大看得懂。等哪天,你方便,能不能請你屈駕到我們公司,給我們公司的高層管理人員,做一次講座?也讓我們提升提升?”


    周進直接順著杆子往上爬,把一旁病床上的趙恒之,看得一愣一愣的。


    這特麽是個什麽品種啊?


    沒想到,這宮教授竟滿口答應。


    “好啊!如今這個社會,全都在向錢看,願意聽我們這種講座的,不多了。”


    “那就說定了!”


    “哈哈,再約再約!”


    兩人聊得熱乎。似乎全然忘了,他們今天是看望病人來了。直到趙恒之發出一聲沉悶的苦叫聲。


    “唉喲喂!”


    “恒之,你怎麽樣?要不要緊啊?要不要喊醫生?”


    宮教授終於把注意力,放到主角身上來了。


    “沒事,沒事,剛才右手動了一下,可能牽涉到骨折的地方了。”


    周進看他們兩人肯定有話要談。自己在這裏,妨害他們了。於是提出告辭。


    “趙所長,手機我送到了。昨天跟你提的那事兒,我不再追究了。我們三炬公司,來廬州,是做生意求財來了,也不想得罪人。我也知道,能饒人處且饒人,得理不饒沒好處。以後,我還要在廬州這個地麵上混呢,希望得到你的關照。你好好安心養傷,等你好了,我們再聚,請你吃飯喝酒。好吧,宮教授,就這樣,我先走了。”


    說罷,轉身出門。趙恒之身子不便,與他揮了揮手。那宮教授竟還把他送出病房門口好幾米遠,這才再次握手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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