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者朋友們可能已經猜出來了。這是他近段時間以來,心心念念,尋而不得的黃婉霞母子的照片。


    照片雖然拍得不是很專業,似乎是偷拍的,但是,黃婉霞慈愛地看著懷裏嬰兒的神情,閃爍著母愛的光輝。


    再看看那孩子,眼睛睜得大大的,圓圓的,小手緊握著,似笑非笑,似哭非哭,萌萌的,可愛極了。


    韓長庚眼眶濕潤,立馬破防了!


    癱坐在大班椅上,手捧著照片,兩眼發呆。


    他明白了,這一切,都是梅春竹布的局。可憐自己猶不自知,掉進了局中。


    怎麽辦?


    一邊是老來得子,唯一的兒子,一邊是為之奮鬥了半生的政治前途,如果兩者不可兼得,是要兒子,還是要政治前途?


    這是一個問題,需要好好地費一番思量。


    好在他做過公安副局長,心理素質足夠強大。他把照片夾在筆記本裏,然後鎖進櫃子中。心思活泛了起來。


    梅春竹捏住了自己的七寸,該如何破局?


    當務之急,是要找到黃婉霞母子倆。無論如何,也要找到。


    他點上了一支煙,狠狠地吸了一口,然後把煙柱噴得老長老長。


    皇天不負有心人。他終於從建委宿舍區那裏打聽到了黃婉霞保姆的蹤跡,又通過那保姆 的家人,聯係上了她。於是幾天前,也就是梅春竹請周進吃飯那天,他終於與黃婉霞見上了。


    見麵的地點,就在黃婉霞的新居。


    對於韓長庚的到來,黃婉霞也始料未及。她低著頭,眼睛看著自己腳上穿的棉毛拖鞋,不敢抬眼看對方。像一個做了錯事的女學生,在等著老師的批評。


    而韓長庚,就是那個老師。


    在建委係統,韓長庚是老大,是大領導,平時不是她一個普通員工,所能仰望的。


    所以,盡管她和韓長庚有了一枕之歡,並生下了他的血脈,但是,她的這種卑微心理,一時間,還沒有調整過來。


    這也證明,黃婉霞也確實是個良家,盡管已經離過一次婚。倘或是其他混過社會的女子,早就順著杆子爬了。


    孩子已經吃過奶睡了,黃婉霞穿著粉色的家居服,低著頭,臉色有些發燙。


    韓長庚看不到她的麵容,隻看到她雪白的側頸和耳後一小撮絨毛細發,心下竟有一種想把她擁在懷裏的衝動。


    但是,他克製住了!


    “小黃,你受苦了!”


    韓長庚終於打破了僵局,首先開了口。但,這種語氣,不像是有過肌膚之親的人之間的甜密交流,而像是領導慰問下屬似的。


    “不辛苦!我現在挺好的!孩子也挺好的!”


    黃婉霞溫婉地說道。接著從鞋櫃裏拿出一個還沒拆封的大號男式拖鞋,給韓長庚換上。她似乎在等這一刻,已有好長時間。


    韓長庚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當黃婉霞把他領到臥室,看到熟睡中的孩子時,他的整 個心就差融化了。


    真的是老來得子啊!


    韓長庚用手輕輕地撫摸了下兒子粉嫩的臉蛋。心兒在顫抖,淚水再度饃糊了雙眼。


    “他們雖然心懷鬼胎,不懷好意,但是,於我而言,得了一個兒子卻是實打實的!”


    為了穩住梅春竹,前不久,他特意去京海置業運江分公司,找到了穀維蘇經理,經過協調,把四個安置小區中的一個,基建項目交由天龍建設負責,算是對他有了個交代。


    對於梅春竹而言,韓長庚的做法,就是對他服軟!


    這就足夠了!這個人,從此跑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臨別時,黃婉霞說:


    “給孩子取個名吧!”


    “還沒取名嗎?”


    “隻取了小名兒,叫歡歡,大名兒等你來取呢。”


    韓長庚沉吟了一下,得知孩子是天快亮時出生的,於是最後給孩子取名叫黃晗。寓意朝氣蓬勃,積極樂觀,給身邊人帶來希望。同時,在讀音上,又與自己的姓相同,寓意是韓家的子孫。


    從黃婉霞處出來時,韓長庚把一張銀行卡塞到她手裏,裏麵錢不多,隻有兩萬塊,那是他暫時能籌到的所有錢款。


    他的工資,每月都是交給妻子高錦秀的。後來,辦了銀行卡,也都是高錦秀在保管。這兩萬塊,都是單位過時過節發福利,或者參加工程建設評審,拿的評審費,一點點積餘下來的。


    現在來看黃婉霞母子倆,他把這些錢,都匯總了起來。雖然不多,也算是一份心意。


    這事兒,總不能去向妻子高錦秀拿錢吧?


    韓長庚像做賊一樣,離開黃婉霞的住處。他自以為沒人看見,卻不想,他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眼皮子底下。


    首先,曹同泰很快就知道了。是黃婉霞的保姆告訴他的。她是個聰明人,家裏人拿了韓長庚的好處,找到了她。現在韓長庚才走,她又打電話告訴曹同泰,借此洗脫是自己泄露行蹤地址的嫌疑。


    其次,就是瘦猴。上次周進讓他盯著這事兒,他就真的盯著了。有事沒事兒,就騎著摩托車來轉轉,韓長庚盡管把自己包裹得嚴實,但還是被他一眼就認了出來。


    他當即打電話把這事報告給周進,周進那時正在給京城來的趙會長按摩,手機改成了靜音,沒接上。後來,他自己又接到開鎖的業務,忙得不可開交,直到第二天上午,才通上話。


    不過,這一天很值得銘記,至少是對於韓長庚是這樣的。因為他的理想與信念,也就是從這一天開始,被硬生生地撕開了一個口子。


    日子真不經過,轉眼就到了清明。


    這天周進在安保培訓基地,與滿元春商議給阿香往三河市福山項目派送第二批安保人員一事。忽然接到辦公室的電話。說是來了兩位不速之客,點名要見他。


    周進連忙往回趕。卻見會客室裏坐著一位四十歲左右的男子,竟然是在香港遇到的那位警司,徐美娣的舅舅,詹sir。說是兩位,還有一位必是徐美娣,噫?她人呢?


    “啊呀!原來是詹sir,失敬失敬!”


    正在寒暄的功夫,一位女子從門外,走了進來,不是徐美娣,又是哪個?她剛剛去衛生間了。


    “對不起啊,周進,是我不讓你們辦公室的工作人員告訴你的,就是想給你個驚喜嘛!”


    還沒等周進開口,徐美娣就搶先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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