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此人,身穿灰布袈裟,腳蹬一雙黃色布鞋,肩挎一隻黃色的功德袋。


    竟是運江市大慧寺的主持,能覺大師!


    麵對大酒店門前的迎賓小夥,能覺雙手合十,直接進入了酒店大堂。


    周進這才注意到,酒店大堂的一角,竟擺著幾張桌台,旁邊還豎著一個牌子:


    東亞佛教文化交流研討會報到處。


    能覺在報到處,簽了到,領取了一個材料袋,和一張房卡。然後徑直向電梯間走去。


    周進很想弄清,能覺住在哪個房間,不自覺地跟了過去。他驚訝地發現,能覺不但和自己住在同一層,而且,竟然住在自己的隔壁。


    真的是好巧啊。


    晚上,吳孟唐在距離京海大酒店不遠的皇城食府做東請周進吃飯,鄭可意、陳家橋、阿偉、曉晨兄妹、江一葦、陳家橋等一同參加。江一葦本來說是在京海大酒店安排的,但是被吳孟唐拒絕了。


    你以後天天在京海請吃飯,我沒意見。但是,今天晚上,必須我來。今晚如果在京海大酒店吃飯,我再去買單,那可就是打你江大小姐的臉了,所以,今晚咱們換個地方。


    吳孟唐霸氣側漏。江一葦待要爭辯,周進打圓場。


    一葦,今晚就聽孟唐的,我們跟他跑。


    一葦隻得作罷。


    席間,下午的那場比試,免不了成為酒桌上的談資。陳家橋對於杜誌鵬沒能和周進比一場深為惋惜。周進的實力,他不清楚,但在他眼裏,杜誌鵬是無堅不摧的。


    周進啊,來,我敬你一杯。今天下午可惜了,沒能目睹你和我杜哥的比武。


    可惜個啥呀?我看,不比最好。杜哥威猛,我周哥也不差。二虎相爭,沒必要。


    卻是吳孟唐接過了話頭。他在為周進爭麵子,據他的了解,周進在校時,雖然經常鍛煉,但是,要與杜誌鵬比試,恐怕還差一點。他哪想到,這幾年,在周進身上發生的變化,已經超出了他的想象。


    我看,也沒什麽了不起。那個杜誌鵬,雖然厲害,但是,要想贏我師叔,恐怕還很困難。


    阿偉開了口。在下午的比試中,他與杜誌鵬交手,雖然處於下風,節節敗退,但是,周進現場指導了他一句,就讓他穩住了局勢,他認為,自己也許不是杜誌鵬的對手,但是,周進一定能打贏他。


    曉晨因為在和藍晶晶的比試過程中,來了月事,不得不退出比賽,甚為遺憾。整個晚上,興致都不高。聽聞阿偉說,在和杜誌鵬的比試中,得到了周進的指點,才不至於迅速落敗,不禁來了精神,拉著周進不停地問這問那。


    江一葦從頭至尾觀看了下午的比試。周進指點阿偉,她也在場。當時,她也認為,阿偉就要敗了。但是,周進指點過之後,奇跡出現了,雖然在打鬥過程中,阿偉仍然處於下風,但,至少不那麽狼狽了,杜誌鵬要想取勝,還需要另費一番功夫。所以,雖然,沒有看到周進出手,但是,他認為,周進已經足夠強大了。杜誌鵬要想贏周進,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在大學時,怎麽沒看出來,他還是一位武功高手的呢?


    想到此處,不禁瞟了周進一眼。這一瞥,正好被身旁的陳家橋看在眼裏,又引得他心內陣陣醋意。


    周進心裏卻在想著遇見能覺大和尚的事,他到京城來參加東亞佛教文化研究交流研討會,這本是正常的事。運江的大慧寺,在全國用至整個東南亞都很著名。作為寺院的住持,出席這樣的活動,順理成章、無可厚非。可是,自從周進得知能覺與阿香姐邱淑香有瓜葛之後,心裏麵早就對他起了警惕之心。


    要不要給孟凡超師兄報告一下呢?


    回到賓館房間時,已是晚上十一點鍾了。他還在想著這個問題。


    能覺到京城來開會,開的是佛教文化交流研討會,這是他份內的事,沒什麽大驚小怪的。


    他一遍遍地對自己說。


    可是等他衝過涼,坐在床上打坐,進入禪定狀態時,隔壁竟傳來了交談的聲音。


    一般來說,五星級的大酒店,房音的隔音效果肯定是沒話說。但是,周進自從練了打坐之後,特別是練了清心訣後,對外界的感知竟是特別的靈敏。禪坐狀態下,外麵稍有點風吹草動,都能引起他的警覺。


    能覺的房間與他隻隔一道牆,這道牆,不能阻斷周進的神識。進入禪定狀態後,他能清楚地聽到隔壁來回踱步的腳步聲,聽到淋浴房嘩啦啦洗澡的水流聲。不對,好像是電話鈴聲。好像有人接起來了,應該是能覺。


    -----------


    不需要。


    周進隻聽到了三個字,“不需要”,然後就掛了。


    什麽意思呢?


    正在費思量的時候,自己房間裏的電話也響了。接起來,是個年輕女孩子的聲音,透著一股嬌媚。


    先生,需要服務嗎?保證讓您滿意。


    不需要。


    果斷地掛斷了電話


    周進明白了,啞然失笑。五星級酒店裏,竟然也有這種電話推銷。想必,剛才能覺接到的,也是同樣的內容。不管了,自己繼續打坐,隔壁好像也靜下來了,估計是能覺也休息了。


    氣息在體內,沒著任督二脈,不停在遊走。周進漸漸進入一種虛無狀態。大約在淩晨二點多鍾,隔壁的電話又響了。


    是誰這麽晚了打電話?


    喂,----,是我。


    -----。


    哦,好的。


    ------


    好的,明天大會後,我在房間裏等他。


    ------


    外麵不太方便,就在我房間吧。他會講中文嗎?


    ------


    那就好,那就好。昭平寺的無果大師我倒是見過。


    ------


    好,好,好。


    電話裏對方的聲間實在是太小,聽不到,但是,能覺的聲音,盡管不大,周進仍然是聽得清清楚楚。大概的意思是,明天大會後,能覺要在房間裏接待一個人。這個人,好像是昭平寺的代表。


    昭平寺是哪裏的?


    聽這名字,好像是日本的。


    能覺要和日本寺廟的人私下裏會見。他們會談些什麽呢?


    周進猛然驚醒。他意識到,他們這次見麵,可能會透露什麽重要的信息。


    早晨不到五點,周進感知到,隔壁似乎還沒有什麽動靜,想必是還在睡夢中。他從床上彈起,換上了運動服,開始了每天早晨的晨跑。回到賓館時,還不到七點。到七樓去吃早餐。


    今天的自助早餐分成了兩個區域,一個麵對普通賓客,另一個,則是麵對前來參加佛學研討交流會的成員。考慮到佛教徒吃素的需要,酒店方麵,特地辟出一塊區域,專供僧人。無非是沒有犖腥,盡是些稀飯、饅頭、鹹菜之類的。


    周進注意到,已有與會人員,陸陸續續來到這片區域就餐。自己順勢也跟了過去。一位會務工作人員正在和一位僧人邊吃談。


    八點半正式開會,十一點半開始,還在這裏用午餐。放心,都安排好了,都是素餐。下午是與會代表發言,然後是討論。


    周進也盛了一碗稀飯,拿了兩個饅頭,坐在一旁,靜靜地聽著他們在低聲交談。其中一位僧人,從材料袋裏拿出一份議程表,說道:


    上午,主要是開幕式,領導致辭,我估計個把小時就結束了。下午是交流。明天是重頭戲,主要是參觀大悲寺遺址,這裏到廊坊,大概一個多小時。


    周進聞言心頭一震,瞄了一眼,果然有到廊坊參觀的行程。聯想到師父祖上的那批寶藏,他覺得非得要向二位師兄匯報一下情況不可了。


    上午,周進哪兒也沒去。曉晨來找過他,說要出去逛逛走走,周進推說有事,要在房間等一個朋友,不能離開拒絕了。曉晨纏了一會,見周進態度堅決,隻得作罷。悻悻地和阿偉兩人出去逛街了。


    他已和孟凡超通過電話。孟師兄在電話裏告誡他,別輕舉妄動,好像一切盡在掌握似的。不過對於周進匯報的,上午有人要和能覺密談這件事,很重視。說是將派人來與他協作,讓人在房間裏等。


    閑著也無事,根據酒店指引牌的提示,他也到二樓的會場轉了一圈。與會者有兩百多人。能覺大師的地位似乎還挺高,坐在主席台上,中間偏右一些。他不知道的是,能覺大師在佛學界頗有地位,兼任東亞佛學研究會副會長。


    坐在台下的後排,聽了一會,實在是無趣,隻得借上廁所之機逃離。回到房間,剛掏出房卡,他忽然感知到,自己的房間好像是進了人。


    是服務員打掃衛生?


    再一聽,似乎不是。因為,他感知不到那人有勞動的跡象。


    那人呼吸平穩,似乎頗有些功底。不對,似乎朝門這邊走來了。


    周進不再猶豫,刷了房卡,打開房門,來不及關上,隻感覺耳邊有風聲,對方的一拳已經招呼過來了。


    既然已經有了警覺,就不會被他打到。周進腳下未動,身子一側,對方一拳就已砸空,待要撤回,卻發現已被抓住,怎麽也抽不回來。索性不抽,一抬腿,膝蓋就朝周進的檔部頂了過來。


    周進一抓住對方的手腕,就感知到,對方是位女人。但是,此刻,敵友不明,況且對方上來就是殺招,如果此刻有絲毫的猶豫,那可就是有性命之虞。就拿對方頂過來的一腿來說,被她打中,不死也得個殘疾,這叫斷子絕孫腿。


    當下更不遲疑,手上勁力使出,往外一扭,那人吃不住勁,身子一偏,這一腿頂到中途,就轉了向。周進此時,左手已經箍住了對方的脖子,右手已經抵住了她的後腰,掌心勁力一吐,那人“啊呀”一聲,瞬間就飛了出去,正好跌在了客廳裏的沙發旁。


    周進收住心神,從容地把房卡插進取電口,本來有些昏暗的房間裏頓時明亮起來。


    是你?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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