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月宮的一角,佩蘭小心翼翼地解開信鴿腿上綁著的小巧信筒,正要去找戚夫人,臨近寢宮卻見若華正一人悶悶地站於門檻前,麵色鬱鬱。


    “怎麽了?大清早便垂頭喪氣的。”佩蘭笑著上前。


    若華不語,似在糾結什麽,良久,若華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看向佩蘭:


    “這兩日夫人借著宮規之名不見皇上,可夜裏奴婢守夜的時候,卻發現夫人根本就不在寢宮——”


    “你小點聲!”若華話沒說完,便被佩蘭捂住了嘴,隨即拉至一旁皺眉道:


    “我先前不是都跟你說過了嗎?夫人臨時不在,是因為有事需要處理。”


    “可是什麽事需要夜裏才能處理呢?”若華十分不理解:


    “夫人每每戌時出去,子時才回來,就算咱們再刻意隱瞞,也難保不被人察覺,夫人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添麻煩嗎?”


    “夫人如此決定自然有夫人的道理,咱們做奴婢的隻需聽命便是,你想那麽多作什麽?”佩蘭稍稍側轉了身子。


    “可是我為夫人著急啊。”若華一時激動道:“前些日子皇上不來央月宮,我擔心皇上會冷落了夫人,可眼下皇上好容易來了,夫人卻隻將人拒之門外,這是為什麽呢?”


    “你能不能小聲點。”佩蘭說著將目光投向屋內,隨之對若華道:“夫人都不急,你急什麽?”


    “可那是皇上啊。”若華覺得佩蘭也是瘋了:“萬一龍顏大怒,夫人怎麽辦?”


    “夫人自會把握好分寸,你不懂。”


    “我不懂?”若華直接被佩蘭氣笑:“你懂,那你倒是說說。”


    “是皇後自己罰的宮規,夫人不過是在依照宮規行事,皇上為何要動怒?”


    “宮規又沒讓夫人不許侍寢。”


    “因噎廢食懂不懂?”佩蘭看一眼若華:“既然做了會出問題,那便索性不做,不就沒事了。”


    若華聽得一滯,然後狐疑地看向佩蘭:“夫人這麽膽小了?”


    佩蘭頓覺雞同鴨講,亦懶得再與若華閑扯:“我有事去找夫人,你準備繼續跟這兒瞎想?”


    “你才瞎想呢?”若華忍不住白一眼佩蘭:“我去問問夫人的早膳好了沒。”


    “這還差不多。”佩蘭輕笑一聲,然後轉身進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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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室,戚夫人略顯疲憊地倚坐在榻上,手裏緩緩搖著絹製的羅扇,扇風帶動發絲輕拂於側,平添幾分慵懶。


    佩蘭掀開帳簾近前,將信箋遞給戚夫人,同時接過戚夫人手裏的羅扇輕搖:“夫人瞧著氣色不大好,可是累了?”


    “有一點。”


    戚夫人接過信箋展開,兩夜的謀劃,皇後那邊應該有動靜了。


    “這是北地剛來的消息。”佩蘭說著看向戚夫人:“可是戚將軍那邊有了新的進展?”


    戚夫人微微點頭,信中提到虞媛乃魏王魏咎之女,還有一個哥哥叫作魏沉生,精通鍛造之術,自己遇刺所截獲的刺客兵器便是出自於魏沉生之手。


    戚夫人不覺皺眉,魏沉生這個名字她似乎在哪裏聽過,卻一時想不起來。


    魏沉生,沉生,戚夫人忍不住心中默念,腦海裏不斷搜索著這幾個字的來源,最終在回憶到啟封時,停了下來。


    戚夫人眸光微動,她記得早先在啟封齋氏鐵鋪門口,韓信曾與自己提及過冶師齋青和的徒弟沉生,這個沉生一開始拜師於齋青和門下,學得技藝後便轉身去了“水府”授技,是個心性不定之人。


    想到這裏,戚夫人不覺放下信箋,這信中擅造兵器的魏王之後魏沉生,會不會就是韓信口中的冶師沉生呢?


    “夫人怎麽了?”見戚夫人皺眉不語,佩蘭忍不住關心道。


    戚夫人看一眼佩蘭:“姑姑那邊怎麽說?”


    “戚姑姑前些日子便已動身去了蘄縣,怕是這兩日該到了。”


    戚夫人微微點頭。


    “夫人!”佩蘭似有猶豫:“方才若華問及夫人之事,貌似很著急的樣子,夫人可有打算告訴她?”


    “不急。”戚夫人淡淡道:“若華心性不穩,藏不住事,緩幾日再說。”


    “喏!”


    “皇後那邊可有動靜?”


    “沒有。”佩蘭搖頭:“不過奴婢的人已經將消息偷偷放給了皇後的人,按理說,眼下皇後應該收到消息了才對,怎會還沒有動靜呢?”


    戚夫人淡淡一笑:“沒有動靜,那便是假手於人了。”


    “夫人意思是皇後並不打算過問夫人之事?”


    “問是肯定要問的。”戚夫人微微坐正了身子:“隻是沒有確鑿的證據,皇後不便出馬。”


    “那怎麽辦?”


    “一切照舊。”戚夫人抬眸看向窗外:“總會有人耐不住寂寞的。”說著戚夫人看向佩蘭:“記住,除了皇上的旨意,誰都不能擅闖央月宮。”


    “奴婢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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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寧宮,蔡美人與劉長使一早便來向呂雉請安,蔡美人一貫看不上劉長使,在殿中靜候呂雉的間隙,蔡美人有意扶了扶纖細的腰肢:


    “本宮這幾日侍奉皇上,腰酸的很,不知妹妹可有緩解的法子?”


    劉長使心中鄙夷,麵上卻淡淡道:“蔡美人既是身子不適,便該請太醫問診才是,妾身又不懂醫術。”


    蔡美人聞言笑得張揚,於是側身湊近劉長使掩唇道:“這床笫之事怎好與外人言及,妹妹亦是過來人,怎得——”


    話說一半,蔡美人突然神色一變,隨即坐正了身子一臉懊惱地看向劉長使:


    “瞧本宮這張嘴,竟忘了妹妹尚未侍寢,如何懂得這些,是本宮糊塗了,還望妹妹不用見怪。”


    劉長使壓根看不上蔡美人的做作,於是故作淡然道:“蔡美人說得是事實,妾身又怎會怪美人?”說著劉長使微微調整了語氣冷笑一聲:


    “不過,妾身聽聞皇上接連幾日被戚夫人拒之宮外,蔡美人這腰疼之疾怕是得找戚夫人才是,若不是戚夫人的避寵,哪裏惹來妹妹的腰疾呢?”


    “你什麽意思?”蔡美人聞言瞬間沉了麵色:“你想說本宮的恩寵是戚夫人施舍的?”


    “妾身並未如此說。”劉長使一臉輕蔑:“蔡美人勿要多想。”


    “你分明就是在嘲諷本宮。”蔡美人說著直接起身走至劉長使跟前咬牙切齒道:


    “你區區一個長使,膽敢對本宮無禮,本宮今日便叫你學學規矩。”


    說著不等劉長使回話,蔡美人抬手便是一巴掌扇在了劉長使臉上,手起掌落間,還扇疼了自己,氣得蔡美人直跺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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