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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正是!”周昌點頭,對陳平的搶答表示認可。


    “暗藏戚夫人回宮的隊伍之中?”劉邦略顯震驚地看向周昌:“可有查出是誰?”


    “隻是,推,測。”周昌繼續道:“還,還未,開始查。”


    戚夫人微微斂眸,周昌辦案果然嚴謹,不過自己的人早已回到蘄縣,查亦無用。


    “周大人既然有此推測,當速速查實,免得夜長夢多。”


    陳平突如其來的一句讓戚夫人不覺一愣,隨即抬眸,卻見陳平眉梢輕揚,言語間透著三分狡黠,七分自信。


    察覺到戚夫人看來的目光,陳平卻是側轉了身子,驀地揚起下巴,無聲地宣告著他的驕傲,仿佛腳下所踏,非塵世之地,而是九霄雲海,大有俯瞰人間煙火,超然物外之勢。


    戚夫人微微皺眉,她並不希望陳平在這個時候惹出什麽幺蛾子。


    “陳,陳大人所言,甚是。本,本官是要,查,查的。”


    “不知周大人打算從何處查起?”陳平笑看向周昌。


    “從,夫人,的隨,隨行人員開,始查起。”


    “不用那麽麻煩。”陳平微微挑眉,眼底精光一現:“排除隨行女眷,剩下的都是許中尉的人,周大人若要調查,直接找許中尉核實人員便可。”


    許中尉?戚夫人聽得一愣,她的記憶裏貌似並沒有一個姓許的將領。


    “不錯。”劉邦點頭:“此番朕派遣護送戚姬探親的護衛,都是許溫的部下。”說著劉邦對周昌正色道:“你速去找許溫,一一核查部下,務必找出疑犯。”


    “喏!”周昌拱手應下,接而看向劉邦:“那董,董廖怎,怎麽說?”


    劉邦一愣,隨即皺眉:“既然人是在廷尉府沒的,那就先聽聽廷尉大人怎麽說吧。”說著劉邦轉向邱賢:“周玉怎麽還不過來?”


    邱賢趕緊微躬了身子如實道:“已經去請了,怕是路上耽擱了。”


    “又不是跋山涉水。”陳平唇角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怕是還在哪個大人府中相談甚歡吧?”


    陳平這話說得隱晦,周玉在朝中廣結權貴之事,早已成為眾人茶餘飯後的談資。陳平雖然愛財,卻十分瞧不上周玉這種趨炎附勢、諂媚權貴的行徑,故而對其無一絲好感。


    劉邦自然也聽說了一些關於周玉的傳聞,然而,鑒於呂澤的極力推崇,自己對其亦算寬容。


    孰成想其為官之道不夠正直便也算了,結果做事亦不靠譜。於是忍不住憤憤道:


    “那董廖好歹亦是一錚錚鐵漢,居然一轉廷尉府便自盡了。”


    陳平沒有接話,隻是稍稍調整了站姿,目光掠過戚夫人,似是不經意地一瞥,卻又帶著些許意味深長。


    “周,周廷尉,說董廖,乃呂將軍,舊部,自盡是,是為,自證,清白。”周昌開口道。


    “死了就清白了?”劉邦聞言頓時氣不打一出來。


    “所謂清者自清,濁者自濁,董廖既是呂將軍舊部,怎會有負皇恩?”陳平說著狹長了雙目看向戚夫人:“怕是遭人所殺亦未可知。”


    戚夫人眸光微動,今日陳平殿上的幾番挑釁戚夫人自然心中明白,他是在為皇陵一事與自己較勁。


    戚夫人忍不住皺眉,她本不願搭理陳平的肆意妄為,可陳平卻似乎並沒有收斂的意思。


    見戚夫人秀眉微蹙,愁雲輕攏,劉邦忍不住關懷道:“戚姬可是哪裏不舒服?”


    戚夫人原本正在為陳平之事煩心,故而並未聽見劉邦的關懷。


    “夫人。”張良見狀從旁溫和提醒。


    戚夫人來不及從思緒中抽離,隨即茫然地看向張良,這一眼,反倒讓張良顯得有些窘迫,於是略施一禮道:


    “皇上在喚夫人。”


    戚夫人反應過來,顧不得多想,隨即上前對著劉邦施了一禮:“皇上與眾大人商議國事,戚姬懇請皇上準予退下。”


    “也好!”劉邦點頭:“朕讓邱賢先送戚姬回宮,晚些朕去瞧你。”


    “喏!”


    戚夫人隨即欠身告退,在經過陳平時,戚夫人略作停頓,隨後提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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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寢宮,戚夫人對著案上的宮規若有所思,佩蘭在一旁小心地打量著戚夫人,自戚夫人去了勤政殿,佩蘭這心便一直提著,就怕途中又出現什麽狀況。


    好在夫人在邱賢的護送下總算平安回來了,佩蘭心中歡喜,待要上前迎接,卻發現夫人似有心事,回來後便坐於案前,對著案上的宮規一言不發,亦不說提筆,就這麽靜靜地看著。


    佩蘭瞧著心慌,正要開口詢問,卻見戚夫人突然抬頭:


    “宮中樂府可有自己的人?”


    佩蘭被問得一愣,於是點頭道:“先前姑姑安排了歌舞坊的幾個舞姬入了宮,其中一個目前在樂府擔任‘舞正’。”佩蘭說著不解道:“夫人怎得突然問起這個?”


    “接下來的幾日夜裏,本宮要去樂府練舞。”戚夫人看向佩蘭:“此事不可張揚,隻能你我二人知曉,你可明白?”


    佩蘭先是認真地點頭,轉而又覺不對:“那皇上怎麽辦?”


    “本宮受皇後懿旨,潛心思過,不能侍奉皇上。”


    “可是宮裏人多,一天、兩天還能瞞下,多了怕是瞞不住。”


    “瞞不住便不瞞。”戚夫人看一眼佩蘭:“他人若要問及本宮,你們隻說本宮在休息便是。”


    佩蘭顯然沒能理解,夫人所言前後矛盾,這事兒明擺著藏不住,既然明知藏不住卻還要隱瞞,夫人此舉實在是令人費解。


    “那若華怎麽辦?也一並瞞著嗎?”佩蘭突然想起自己漏了一個若華:“她是夫人的貼身宮女,進出內室的時候,一瞧便知道了。”


    “她若是問及,隻說本宮出去了。”戚夫人說著提醒佩蘭:“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另外讓那個舞正每日亥時在樂府等本宮,不得有誤。”


    “喏!”佩蘭應下。


    戚夫人沒再說話,拿起案上的筆躊躇片刻,最終寫下“知進退”三個字。陽光透過窗戶灑在溫潤的竹簡之上,使得墨跡在竹簡上顯得更為遒勁而深邃,戚夫人心中有了決斷,她決定去找陳平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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