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子期想想也是,自己與虞媛一走,隊伍裏突然少了兩個人,子醜倒好解釋,虞媛的空缺怕是又要惹出一堆事來,故而便決定賭一把。


    沒想到陳平當真是心細,自己點了一遍人數不說,還讓人再點一遍,幸得子騰機靈,加之人數眾多,且有夜色作掩護,才使虞媛堪堪躲過一劫。


    一路上,子騰走得輕鬆無比,隻要出了皇陵,虞子期便可帶著虞媛遠走高飛了,而自己的任務亦將圓滿完成。


    子騰越想越興奮,於是忍不住繞去了肖鶴身邊。


    在這次緊張的送葬儀式中,唯一讓子騰覺得輕鬆的便是陳平的隨從肖鶴了,肖鶴與子騰年紀相仿,且都酷愛武藝,二人一見如故,皆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見子騰過來,肖鶴亦是高興:“你此番回宮多久能出來?”


    “說不準。”子騰看向肖鶴略顯無奈:“宮裏規距多,還是肖鶴你自在,想去哪便去哪。”


    肖鶴聞言忍不住瞄一眼前麵騎馬的陳平,於是壓低聲音道:“也不盡然,主子事多,比你好不到哪裏去。”


    陳平持韁繩的手一抖,眼神隨之深邃起來。


    “也是,宮裏雖然規距多,但夫人與殿下待我們是極好的。”子騰嗬嗬一笑道。


    “你家夫人當真有你說得那麽好?”肖鶴狐疑地看向子騰,他從主人手裏接了兩次宮裏的任務,兩次都是殺人。


    “那是自然。”子騰眼裏滿是肯定:“不然我與哥哥怎會待在宮裏?”


    肖鶴聞言想想也是:“你哥哥貌似不太愛講話,總是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


    子騰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肖鶴口裏的哥哥是指虞子期,於是隨便找了個理由敷衍道:“許是最近心情不好,故而懶得講話了。”


    “估計是在宮裏給悶的。”肖鶴不覺哈哈一笑。


    子騰見狀也笑起來:“確實宮裏比較悶。”


    陳平被這兩人的沒心沒肺給擾得頭疼,於是突然轉了身子看向肖鶴:“你若是再廢話一句,我也將你送宮裏去。”


    肖鶴嚇了一跳,驀地抬頭:“大人你都聽到了?”


    “你家大人耳朵不聾。”陳平鄙夷得白一眼肖鶴:“下次學做長舌婦的時候,跑遠點,再叫我聽見一次,拔了你的舌頭。”


    肖鶴不自覺地捂了嘴,忍不住小聲嘀咕:“還是子騰家的夫人好。”


    “哼!”陳平掃一眼子騰,然後意味深長地對肖鶴道:“你信別人,別人將你賣了都不知道,愚蠢。”說罷,陳平直接策馬往前走去,懶得再與肖鶴廢話。


    肖鶴聽得一愣,沒理解,於是轉頭看向子騰。


    子騰兩手一攤,表示他也沒聽懂。


    兩人於是都不敢再講話,肖鶴怕被陳平拔了舌頭,子騰怕陳平拔了肖鶴的舌頭,一時間,陳平的惡毒在兩人心中留下了揮之不去的陰影。


    夜幕如綢緞般鋪展開來,在到達臨近的一處驛站時,陳平下令眾人在此歇腳。


    與此同時,虞子期則乘著夜色之便,帶著虞媛悄悄離開了隊伍,很快融入了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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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當陳平領著一行人等抵達宮門的時候,邱賢已經在宮門口等候了,未等陳平近前,邱賢立馬迎了上去:


    “陳大人一路奔波,辛苦了。”


    “邱常侍客氣 ,隨行人員陳平已經盡數帶回,有勞邱常侍清點。”


    邱賢對著陳平略施一禮,隨即轉向身後朗聲道:


    “各隊依序報數。”


    邱賢話音剛落,宮人們便按照所屬的宮室和職責分成了若幹隊伍,各隊隊長開始報數。


    “太樂蜀樂師,應到十五人,實到十五人。”


    “永寧宮宮女,應到二十人,實到二十人。”


    “尚方衣匠,應到二十人,實到二十人。”


    聽著各隊隊長的匯報,邱賢在手中的簡牘上做著記錄。


    “禦用郎官,應到十五人,實到十四人。”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愣住,紛紛轉身看向陳平,陳平則是一副事不關己的姿態,目光淡淡地掃一眼子騰。


    今日一早,陳平剛從驛站出來,便覺察出了異樣,禦用郎官的人數又不對了。


    昨晚在皇陵時,陳平就發現禦用郎官的隊伍中多了一人,正要細查時,結果子騰突然站出來說沒問題。陳平心中狐疑,但礙於子騰是戚夫人的人,陳平並未在皇陵拆穿他。


    出了皇陵後,陳平便一直在等一個答案,一個能讓他心情平複的答案,結果他等了一夜,答案沒等到,人又少了一個。


    這回陳平是真生氣了,子騰敢當著自己的麵如此膽大妄為,除了戚夫人的示意,他想不出還有其他答案,可是,戚夫人瞞著自己。


    陳平昨晚思考了一夜,就在答案呼之欲出的時候,又被他自己給否定了,陳平不敢相信戚夫人會有這麽大膽子,但是,除了這個答案,他實在猜不出其他任何可能。


    這樣令人抓狂的推測,否定,再推測,再否定,持續了整整一晚上,陳平一夜未眠。


    次日一早,陳平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清點禦用郎官的人數,果然,人數的突然減少,讓陳平終於肯定了心中的猜測,這一切,就是戚夫人幹的,這個女人,簡直就是瘋子。


    “回常侍大人,兄長子醜已奉命前往蘄縣戚都尉家中,故禦用郎官隊列少了一人。”子騰此時上前一步對著邱賢解釋道。


    陳平麵無表情地掃一眼子騰,這話在出驛站時,子騰便跟自己講了,而且是在人走之後,連個招呼都不打的情況下,陳平當時氣得胸悶,這種先斬後奏的方式也是戚夫人教的嗎?


    陳平沒有拆穿子騰的謊言,他倒要看看,少了自己,這天大的窟窿,戚夫人該如何自圓其說。


    然而另陳平意外的是,邱賢此時卻合上了簡牘淡淡道:“子醜之事,皇上已經知曉。”說著邱賢掃一眼眾人朗聲道:


    “禦用郎官,齊!”


    陳平怔住,這樣的結果再次顛覆了其對戚夫人的認知,陳平的心中亦愈加惱火,於是對著邱賢略施一禮後,陳平直接憤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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