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悲喜總不相通,這邊峽穀宗正在慶功,那邊飛鏢宗幾人垂頭喪氣在各自房間內吃著冰冷的簡餐。


    這裏麵有兩人最為傷心,一個是在這場比賽中失去了自己一個戰鬥型獨立傀儡的安迪,另一個自然就是想露臉卻反被打臉的安本初。不過他後來才知道,小刀會的唐正京今天根本就沒到會場,原來這位太子爺從來也沒相信過他們。


    當安本初房間裏最後一瓶酒也見底的時候,酒店床頭的電話嘀鈴鈴響了起來。


    是誰會打自己房間電話而不是私人手機呢?安本初雖然喝了不少酒,但腦子還是清醒著。


    他帶著疑惑走向了床頭,不管是誰,他還是依舊接起了電話,電話那頭傳來了趙雲周的聲音:“小老弟,你不是說十分鍾搞定我們嗎?十分鍾沒成功也沒見你認輸啊狗東西!不過沒關係,我們宗門就善於打狗,像你這種狗,難道不認輸就不會輸了嗎?哈哈哈哈?不認輸就不會輸了嗎?”


    “聽到這些話,安本初血氣上湧,咬牙大喊一聲“滾!”


    緊接著安本初一把掛斷電話,掛完之後覺得依舊還是煩躁不安,怒從心起,將電話端起來往地上用力一砸摔得粉碎。


    贏了就贏了,居然還在這時候打電話過來嘲諷自己?他算什麽東西!安本初盯著窗外霓虹璀璨的歡快世界,內心焦鬱到手指還在不斷抖動。


    不認輸就不會輸了嗎?


    不認輸就不會輸了嗎?


    不認輸就不會輸了嗎?


    趙雲周這句話,在他腦海裏不斷翻湧,一次次在角落裏撕裂開他那點僅存的尊嚴。


    在酒店對麵,一間酒館內,許擇俊聽著電話裏的忙音朝著坐在對麵抽著煙的小刀會太子爺唐正京說道:“現在已經打不通了。”


    唐正京邪笑著點點頭:“好,你現在再打他私人手機,把他約出來聊聊那件事。我想他現在一定會感興趣的,我就先走了,不要告訴任何人我來過這裏。”


    說罷,唐正京拿起外套頭也不回走了出去。


    許擇俊看著唐太子的背影,這次拿起自己手機撥通了安本初的電話:“喂,本初啊!我,擇俊,許擇俊……啊,對對對。我剛正好路過你們下榻的酒店,就在你們對麵發現一個小酒館還挺不錯,要不要下來喝一杯?順便和你商量點事,放心,是好事,啊,行行行,不著急不著急,我就在這等你。”


    掛斷電話後,不到半個小時,許擇俊就在酒館門口看到了一個身穿黑色風衣的身影,安本初。


    他朝安本初招了招手,其實這間店很小,在鬆京寸土寸金,但是他還是招了招手,主要是怕安本初不認得自己。


    安本初走到他麵前,一屁股坐在了對麵,許擇俊還沒給他點酒就聞到了他一身酒氣,比這間酒館裏的任何人都大。


    看來可能自己不打那個電話,他也會合作。許擇俊心想道。


    “許隊長,找我有什麽事?”還是安本初先開口問道。


    “我今天去看你們比賽了,說實話,我覺得這場比賽對你們來說很不公平。這不是互相之間實力的對決,完全是對方在玩陰的……”


    “勝負已分,多說無益。”安本初擺擺手,顯得自己已經接受了事實。


    許擇俊心裏則在暗笑,你真這麽大度能承認失敗,剛才怎麽在酒店電話裏罵人摔電話呢?


    “其實我和你算是同病相憐,說起來之前那事你也在現場。就在那個什麽鬼瓦倫蒂諾之晨的破餐廳,我在那栽了多大麵子,本初老哥你是看在眼裏的。峽穀宗一個黑鼴鼠宗門,芝麻大小,算什麽東西!”許擇俊罵道。


    安本初臉色如初,依舊是那麽端著,既沒有反感也沒有共情,隻是坐在那裏一言不發。


    不認輸就不會輸了嗎?這句話又在安本初耳邊響起,他用兩根手指擋住耳朵,仿佛這樣就能阻擋趙雲周那歹毒的話語,進入自己腦袋。


    不認輸就不會輸了嗎?


    徒勞無功。


    “我聽說裏鬆京不遠的地方有一片森林,裏麵生活著一種名為靈狐的靈獸。這靈狐身小力弱,一個正常的成年男人都打不過,但是卻機敏狡猾,詭計多端。因此,如果人們想要逮住它,那至少需要兩個成熟老練的獵人。”


    安本初眼皮抖了一抖,一臉“繼續說下去”的表情望著許擇俊。


    “現在,峽穀宗宗主趙雲周就是那隻狐狸。”


    許擇俊說著拿起一個小杯子倒扣在桌上。


    “而我們,你和我,就是兩個成熟老練的獵狐人。”


    另外兩個更大一些的杯子被倒扣在了小杯子左右。


    “隻要我們團結一致,找到機會,我們聯手,就能把他置於死地!”


    許擇俊將兩個大杯子往前一推,把小杯子撞下了桌麵。


    安本初一把扣住許擇俊雙手,讓他無法抽回,通紅著眼睛,盯著許擇俊說:“你剛才說找到機會,機會,是什麽機會?”


    雖然手腕被安本初死死扣住,都勒出了血痕,但是許擇俊卻並沒有感到疼痛,隻有一股激情的狂喜,從內而外,從腰腹之間直衝大腦。


    “我有確切情報,明天,峽穀宗宗主趙雲周會去某個地方,就他自己,一個人。而且那個地方遠離鬆京,在荒郊野外,是那種死了都沒人管的荒郊野外。”


    安本初這才鬆了口,然後問道:“你從哪裏聽來這個消息?”


    許擇俊抿了抿嘴,他當然不能說這事是唐正京告訴他的,隻能手指點著桌麵回答道:“我你還信不過嗎?告訴我這個消息的人我不能說,但是你相信我這個消息一定是真的,我和你一起去,這還能有假?”


    安本初沉吟一陣問道:“什麽時候出發?我準備一下。”


    “你別心急,他最早估計也要明天下午才能動身。”許擇俊看了眼滿身酒氣的安本初,繼續說,“你先回去醒醒酒,我們明天一早就出發,埋伏在他必經之路上。就我們兩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可千萬不能外泄!”


    “這個我自然知道,不消你多說。”安本初有些興奮的握緊了拳頭。


    兩人又客套兩句後便就此作別,離開酒館,各回各家。


    就在許擇俊和安本初密謀的同一時間,趙雲周正在自己房間裏來回踱步,他一方麵正在消化不久前蒂雅給他透露的信息,一方麵又在擔憂,蒂雅給他透露這個信息莫非真是看出來什麽了?


    就在大約兩個小時之前,峽穀宗慶功的眾人要離開瓦倫蒂諾之晨的時候,蒂雅叫住了他。


    跟他講了幾句悄悄話。


    “有件事我覺得還是應該告訴你,畢竟你和朱雀宗關係不錯,而朱雀宗之前和李尚源關係緊密。由你去告訴朱雀宗總好過我和他們說,畢竟恐怕在他們看來,我並不值得信任。”蒂雅彎彎繞繞對趙雲周說了一陣開場白。


    “有事就說事,想告訴我就跟我說,不想說就算了,沒必要這麽彎彎繞繞。”


    “趙宗主不要心急嘛,你我都是成熟的管理人員,雖然現在還不是什麽大人物,但還是要講究一點交談的藝術。我其實最近聽到一個傳聞,說我們鬆京周邊,有一處地方存放了李尚源的一些遺物。”


    “這和我,和朱雀宗又有什麽關係?”趙雲周摸著下巴問道。


    “我聽說這批遺物中除了書信手劄一類的東西,大多數還是李尚源從當初從各地‘弄’來的不少靈具和法寶。”蒂雅暗示道。


    “你的意思是要我們去搶這些東西嗎?”


    “朱雀宗為了李宗源的事情,吃了那麽多苦,直接從一個堂堂a級宗門掉到了d級宗門,還在不斷被原來那些宗門欺淩。我想,他們應該有權利問李尚源要一點補償,拿走他的這些遺物應該理所當然,師出有名。而且這消息目前隻有我知道,你們現在去,還沒有人會和你們爭搶。”蒂雅眨了眨眼睛,順手遞給他一張圖紙。


    那圖紙上便記載著她所說的那處地方。


    趙雲周也沒有故作客氣,接過圖紙一拱手:“告辭。”


    說罷,便跟著自己同宗們揚長而去。


    此時,在趙雲周房內,這張圖紙正靜悄悄躺在桌案上,上麵清晰而顯眼地標注了一個坐標,這裏顯然就是蒂雅所說的那處地方。


    可她……為什麽要送給自己這張圖紙這個情報呢?


    真是為了朱雀宗?可她和朱雀宗有什麽關係?憑什麽要給朱雀宗送上這份大禮?再說了我自己難道不比朱雀宗更有資格拿到這份遺產?趙雲周一邊叼著煙鬥一邊摸著下巴思索。


    等等,如果是真想給朱雀宗送禮幹嘛找我呢,莫非……難道說……是一個陷阱?是測試我和李尚源到底有沒有關係?趙雲周轉眼間就想到了另一種可能。


    但趙雲周馬上又搖了搖腦袋否定了這個猜測,他自問自己和李尚源的關聯難以被人察覺,萬沒有莫名其妙來試探自己的道理。與其這麽試探自己,不如幹脆半路埋伏狙殺自己得了。


    又或者其實這事是個天降大禮包,人家不想在一條船上站死了,所以要兩麵下注?趙雲周點點頭,覺得這個可能性大。因為過往經曆,他知道自己遇事總習慣性往壞了想,可能世界上並非永遠都這樣充斥著惡意。


    思來想去,他最終判斷這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蒂雅想要當牆頭草,兩邊下注。


    畢竟對抗白家,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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