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書房攀談了許久,王雲天才一臉憂色地推門進來,一見熊倜,大喜過望道:“二弟,你沒死!”


    熊倜啐了他一口:“胡說八道,老子自有延年益壽的秘方,非得耗過你,奪了你王府府主的名頭不可。”


    王雲天道:“是,是,是我失言了,我隻是高興,你在杭州那裏做的事情我知道了,隻是那之後你本該回來,如今卻延遲了十數天,我以為你出了事情。”


    熊倜傲然道:“怎麽樣,現在伊正和霹靂堂翻臉了吧?”


    王雲天搖搖頭:“本來有霹靂堂在鬧事,你跟著渾水摸魚就好,但你小子辦事忒也張揚,讓人給認了出來,伊正知道你是我義弟,暫時還不敢向你動手,隻是不斷地找我要說法,還大肆派人去查你的來曆。”


    熊倜心道:“這老婊.子查清楚我身世,我說不得還要千恩萬謝,由得他去查!但我自己弄巧成拙,反給大哥添了麻煩,實在對他不起。”口中連連道歉。


    “唉。”王雲天歎了口氣:“你用不著對不起,你去浙江的事情和避世山莊近來發生的事情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這幾日以來,各大門派已經開始躍躍欲試,不斷地在試探王府的底線,一直在逼近避世山莊,最近的一次上百人帶著兵器聚集在避世山莊門外二十餘丈的地方,盤旋了整整半日。”


    “這還是在明處的勢力。自咱們結拜那晚不三爺爺帶來兩具屍體之後,每隔三四天避世山莊就要莫名其妙地死人,有武功低下的馬夫,婢女,也有內外功好手如近衛軍親衛軍,甚至還有為應對各大派精心挑選出來的靈蛇營營眾。”


    熊倜驚訝道:“查不出是哪個門派幹的麽?”


    王雲天道:“一查再查,但從何查起?所有屍體死前都是被一招致命,什麽有用的信息都不曾留下,現場更是沒有任何蛛絲馬跡。”


    熊倜道:“大哥,我就是個小偷德行,什麽忙也幫不上,飛飛他還能分析局勢,我隻能添亂。但是以我的輕功,想來那作惡的凶手殺不了我,你潛心在此想對策,我便當個誘餌替你去抓人。”


    王雲天擺擺手:“二弟的身法,我自然信得過,隻是王府卷入無妄之災,此番若不能幸免,我便跟王府共存亡,而你和三弟都與此無關,不需……”


    “你爺爺的!”熊倜打斷王雲天道:“你當我是不講義氣的灰孫子嗎?老子偷東西這麽久,各路地痞流氓認識無數,提起老子來,沒一個不挑起大拇指嘖嘖稱讚的!事到臨頭你想讓老子跑,你若是不是瞧不起我,你當初幹什麽不幹脆別和我結拜?”


    他心中其實也在打鼓:媽媽的,真個鬧起來,老子可保不住你王府,隻盡力保住你而已,若是你不留神被亂箭射死,老子拔頭就跑,最多再帶走你的屍體。


    王雲天道:“好!既如此,咱們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熊倜又問:“大哥,你可知道暗河殺手的消息?”


    王雲天腦中搜索了下,片刻後說道:“這個組織行蹤詭秘,誰也不知他們有多少人,藏身何處。但根據王府經年收集的消息來看,他們接下的殺手生意也極少,似乎並不貪求錢財,但卻常常作案。沒人知道他們真正的目的是什麽?最後一次得知他們的行蹤,應該是大半年前在錦官城外曾露麵的呂騰蛟和孫鐮。”


    熊倜一聽說大半年前錦官城外,一顆心都揪了起來,再聽說孫呂二人的名字,方知王府消息實在靈通,追問道:“那你知不知道暗月劍最後落入誰手,是不是暗河殺手拿劍逃跑了?”


    王雲天聞言一震:“二弟,你說那日卜鷹保的鏢,果真的是暗月劍?”


    熊倜見他言行便知他所知也不多,黯然點頭,心想針又歸了大海,再也找不回來。


    他點點頭道:“劫鏢的勢力正是九道山莊,他們從那時開始便已預謀陷害於王府。”


    王雲天大罵夏海笙不是東西,又把他所知的暗河劫鏢過程給熊倜講述了一遍。雖然有些地方和熊倜所見有出入,但大體都是對的。


    熊倜凝神聽他敘述,他講到“有一少年突然衝了出來,搶了皇鏢,一招打敗呂騰蛟,瀟灑離去”之時,熊倜便知道他在說自己,當時自己是被鋼珠彈嚇了一跳誤傷呂騰蛟,卻被他形容成了一個武林高手,不禁好笑。


    熊倜心想開始的過程我都親身經曆自不必說,最後卜鷹暴起殺人,怒掀霹靂堂的事情嵐也早轉述給了我,隻是這中間卜鷹和暗河還有九道山莊三方是如何戰鬥的,那來追擊嵐,搶走暗月劍的頭目又是誰殺的,這便不得而知了。


    王雲天馬上就要講到這裏,他又仔細聽著。


    “當時呂騰蛟失血過多,兼收內傷,沒過多久就倒在地上,卜鷹獨戰奪命鉤孫鐮。卜鷹是錦衣衛第一高手,孫鐮在暗河殺手中實力卻不上不下,隻在中乘,是以七八招下來就要招架不住。”


    王雲天說得極是生動,好似親眼所見一般:“就在卜鷹要一槍戳在孫鐮心髒的時候,斜刺裏突然冒出一人,此人功夫竟不下於卜鷹,隻一劍便格開卜鷹的霸王槍。我猜測這人很可能在之前一直喬裝隱匿在錦衣衛或者九道山莊眾人之中,否則不可能來得如此之快,見機如此之準,他挾起孫鐮轉身便走,臨走前還把劍當做暗器擲下,結果了呂騰蛟,不留活口。”


    後來唐門的人便趕來了,再往後的事情熊倜都已知道,至於那背後刻字的頭目是誰殺死,王雲天也不知道,而且他從頭講到尾,那皇鏢似乎隻到熊倜身上便停止,始終認為暗月劍如今還在那“武功高強的少年”手中。


    熊倜心中打了個突突:日後大家如果都來找老子要暗月劍,老子不就啞巴吃黃連,平白受苦了?這個要不得要不得,哪日老子得了暗月劍,也得讓世人以為在別人手裏,這才合適。


    他消化了王雲天的話語,壓抑著心中的激動,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身世問題:“大哥,你知不知道當今聖上用日月劍打下天下之後,日月劍又流落過哪些地方,經過哪些人的手,個中又涉及了什麽恩怨?”


    王雲天道:“日月兩劍,是朝廷機密中的機密,隻因九道山莊用暗月劍的事情陷害王府,我才派人著手大力去查探,但查到的信息方才便全跟你講了。你問的事情太過於複雜龐大,恐怕我也幫不上忙,望雲樓二至七層都是王府多年來搜集到的秘辛,你大可以自己去查看。”


    熊倜一陣失落,但這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王雲天連皇鏢是暗月劍的事情都知之不詳,怎麽會了解自己身世的來龍去脈呢?


    三人又聊了一會,熊倜辭別王雲天和唐飛飛,望雲樓八層有王雲天留給他的住處,他坐在床上,認真研讀起渡厄心經來。


    他通讀一遍,又有更深一層的了解:我如今隻能用雙手和手腕化去別人的勁力,這渡厄心經練得深了,渾身上下下至腳板、微至毛發,無處不能化勁,內勁、外勁、蠻勁、巧勁,沒有不可化去之勁,練至最後,更能借他人力量為己用,真是無敵的心法。


    他不知天下心法殊途同歸,均有自家運勁的法子,心法比拚到了最後還是看各自內力強弱,若是雙方內力相去無幾,渡厄心經自是稍微高明一些,可化去對手的勁力,但所謂一力降十會,渡厄心經即便再巧再妙,若是對手內力遠勝熊倜,熊倜始終難逃斃於掌下的命運。


    不過如今他身上匯集眾多高手內力,經由王永良幫他合而為一,又練渡厄心經自開督脈,真氣直如滾滾長江,洶湧澎湃綿綿不絕,當世能和他比肩者寥寥無幾,是以他胡亂的推論,竟然也有八分的道理。


    熊倜此番替王雲天辦事,一去一來耗時二十四天,頗受風塵之苦,甫一入夜便酣酣睡去,第二天日上三竿才漸漸醒轉。


    他難得地踐行了自己的諾言,沒有因為王府敵人眾多而逃跑,反而去找親衛軍統領王莽要來一身親衛軍的衣服,穿在身上在避世山莊前院獨自巡起邏來,要替王雲天抓那來無影去無蹤,一招殺人的高手。


    他開始時誌氣滿滿,興奮得緊,心道:“大哥辦事真是周到,早便把我的畫像給避世山莊眾人看了,人人見了老子都點頭哈腰,尊一聲特使,哈哈,可真是過足了當頭頭的癮呐!”


    可才到下午他便換了副臉色,腦中不斷罵著那個凶手:你爺爺個巴子,你小子昨天才殺了人,想來今天是不會出現了,可苦了老子我在這走來走去,你不知道老子做事情沒有長性嗎?避世山莊的人見了我個個低頭不敢說話,著實悶得要命,我說那日我偷入識書閣和大哥痛痛快快打了一場,他怎麽反而會高興,實在是悶得緊!


    他正自胡思亂想,忽然瞥見不遠處有一裝飾用的水塘,頓時又來了精神,自語道:“我巡邏巡的累了,先休息一炷香的時間,左右你們沒人敢管我,老子下水摸魚給你們看。”說完脫下鞋子挽起褲腳,噗通一聲真下了水。


    (馬上就到第一卷的大高潮,求些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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