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把攙起熊倜,問道:“你也受了暗算麽?”而後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麽?慌忙道:“告辭,先走一步!”


    熊倜看著他的背影,晃動著手中的灰色布袋,道:“怎麽,我偷東西的還沒跑,你跑那麽快幹什麽?”


    他尚未來得及拆開布袋,就看見那人三步並作兩步衝上了擂台,朗聲道:“區區不才。雖然途中受人暗算,卻還是第一個上得台來的。”


    擂台上並排坐了三個人,但顯然是居中那位圓臉闊耳親和相的人為首,他聽到青年人的話,站起身來笑道:“如此的迅速,果然是輕功非凡,暗算之事先不忙說,信物你可帶來了?”


    青年人道:“那是自然。”順手一摸腰間,臉色變得又紅又紫,道:“這……我的布袋……”


    那圓臉頭目收斂笑容,道:“可是丟了麽?無妨,再去找找。”


    青年人一臉恨色,無奈地朝原路奔回。


    熊倜見他又朝自己的方向奔來,心道:“慘了慘了,老子搞得他這麽丟人,要是被他發現豈不是要把我扒皮抽筋拌了涼菜?”


    於是趕緊混入人群,繞到擂台的背麵,麵對著三把太師椅,此刻他頭上便是方才講話的頭目所在。


    熊倜藏身在擂台之後,目送那青年人遠去,才剛剛放心,不料卻有人從背後拍了他一下。


    那布袋本來就要撐開,熊倜被拍嚇了一跳,手不自覺地抖了幾抖,那袋子便再也經受不住,裏麵的東西骨碌碌滾上擂台,從太師椅底下滑過,從那頭目的身後滾到眼前。


    此時熊倜才回頭看清,拍他的正是嵐。


    嵐還不明所以,讚道:“姓熊的,你終於學會行俠仗義了?”


    熊倜一臉難過:“小姑奶奶,你可坑死我了,煮熟的鴨子飛上了天!”


    那頭目已然把袋中物事撿了起來,回頭看到熊倜手中拿著空布袋,於是問道:“小兄弟,這信物是你拿回來的?”


    熊倜直到現在才看到所謂的信物是什麽?原來竟是一堆拇指指節大小的銅球,每個球上有黑筆寫的一個數字,然而最關鍵的是,不管球上的數字寫的是幾,數字旁邊都豎排刻著三個小字――大風堂!


    這乃是大風堂的信物!


    熊倜心中惦念著加入大風堂,找尋暗月劍學習武功,便點頭道:“正是。(.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那頭目又問:“敢問小兄弟名姓?”


    熊倜見他如此客氣,不免戰戰兢兢:“免貴姓熊,單名一個倜字。”


    嵐心道你還真是小偷坯子上不了台麵,人家問你貴姓,你才要說免貴,問你名姓你也這麽說,不讓人笑掉大牙。


    那頭目笑道:“鄙人姓趙,單名一個括字。”


    熊倜驚駭無比。趙括,乃是大風堂三元老之一!真正的總堂主雲飛揚不知已死多少年,如今一直是三元老打理著大風堂的事務!


    熊倜先前打聽大風堂時,聽人說趙括待人極為謙和,深得人心,看來果然不假。


    趙括讓熊倜和嵐都上了台,說道:“本屆‘走堂口’比賽的優勝者已經出現,便是我身邊這位熊倜小兄弟!”


    趙括的聲音不甚大,但這鬧市前後兩條街,左右四巷道的人卻無一不清清楚楚聽在耳中,不少江湖人士人臉現驚詫,足見趙括的功法之妙,內力之深。


    而熊倜此時滿腹疑問:老子勝過了誰,怎地他便成了什麽優勝者?


    隻聽趙括繼續道:“這走堂口比賽兩年一次,旨在宣傳我大風堂,以及各個堂口的放貸、租賃等諸般業務,隻要非大風堂的江湖人士便可參加,參賽者同時出發,最先在保定城一十二個堂口走完一圈並拿回信物的輕功高手便為勝者,優勝者有五百兩白銀的獎勵!”


    他頓了頓,繼續道:“另有一好消息,今年熊倜小兄弟走堂口隻用了半個時辰的時間,刷新了保持六年的記錄,特加賞銀一百兩!”


    趙括講到這裏,自有人拿了六百兩銀票上來,交到了熊倜手中,熊倜此時方知,這台子乃是個獎台。


    此時陸陸續續又有人拿著裝滿銅球的布袋歸來,見熊倜已經拿到那獎金,不免個個心灰意冷,敗興而去。而熱鬧一過,人群也都散去,場麵與之前相比,甚是蕭條。


    嵐輕聲道:“原來這才是保定城本來的麵貌,方才的人群皆是因這場比賽而來,但是人雖然少了,路見不平卻是少不得。”語罷拉著熊倜就要離去。


    趙括突然道:“小兄弟不忙走,你年紀輕輕就身懷如此輕功,前途無量,不知道你是否願意加入我大風堂呢?”


    熊倜聞言一震,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自己絞盡腦汁不知如何能進大風堂,此時大風堂的元老親自拋出了橄欖枝,焉有不受之理?


    熊倜心裏暗暗琢磨:“這事情換成別人可能馬上就答應了,但老子占便宜,從來都是占到底的。”拉了拉他身邊的嵐,向趙括拱手道:“這是我爹許配給我的妻子,我夫妻倆一起闖蕩江湖,從不分開,若是前輩能容得賤內一同加入,晚輩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嵐聽到“賤內”二字簡直火冒三丈,但又不便發作,暗暗忍著。


    趙括總是未語先笑,道:“自然是可以的。牛冷,先帶他們到總壇賞玩一日,明天帶他們去司馬堡,等司馬堡主回來,跟他說小兄弟便是這一屆走堂口的冠軍,是我推薦他去的。”


    趙括負責整個大風堂的宣傳和對外事務,是以瑣事纏身,走堂口這事一了,便率人匆匆回趙家堡,熊倜和嵐緊隨在後,一路無話。


    不多時眾人已到總壇,趙括自行離開,牛冷帶著熊倜和嵐各處參觀。


    大風堂的總壇占地麵積很大,儼然像是一個村落,隻是建築恢宏了許多。


    “總壇分三堡一閣,那邊是上官堡!”牛冷指著西邊的一處建築道:“堡主是上官青楓,上官堡主主要負責大風堂的監察。東首是司馬堡,堡主是負責調動大風堂所有堂眾的司馬烈。”


    嵐道:“那北方自然是趙家堡了。”


    牛冷點頭道:“正是,趙堡主負責大風堂的對外宣傳。三堡成三角之勢,三角的中心,就是大風堂的重地,秘藏閣。”


    熊倜聞言心中一動:秘藏閣,聽這名字,暗月劍若是已到這總壇,八成是在此處。


    於是問道:“這秘藏閣中,都放了些什麽?”


    牛冷聞言一笑,道:“是武功秘籍,神兵利器,還有大風堂大大小小所有行動的資料。從你的表情我就看得出,你和我剛來時同樣好奇秘藏閣,但是我要告訴你的是,我在大風堂八年,每天和趙堡主形影不離,但他至今未讓我進過這秘藏閣。”


    熊倜心道:“廢話,他家的寶貝他自然要小心。不過暗月劍是我家的寶貝,他既然拿了我的東西,我取回暗月劍時順路拿他點東西,也不過分。”


    口中卻很是客氣,道:“要是那麽容易見到,怎麽能叫‘秘藏’?不過牛大哥你資曆老,相信很快就能進去了。”


    說著四顧望去,見到許多井口,問道:“牛大哥,這許多井,就是總壇的水源了吧?”


    牛冷道:“原本是的,隻是近些年好多都幹涸成枯井,如今有一半的水都是從外麵運進來的。”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麽?話鋒一轉:“這枚令牌給你,司馬堡主前天去河南辦事,還沒有回來,你且靜候兩日,有這令牌包你飲食無憂,我還有事,便先走了。”


    熊倜把玩著寫著“趙”字的令牌,問嵐道:“暗月劍應該在秘藏閣,你敢不敢和我同去闖一闖?”


    嵐道:“為了暗月劍,說不得本姑娘也要做一次壞事,隻是我做不慣,怕拖了你的後腿。”


    熊倜道:“沒關係,就算是進不去,我們也可以看看那裏的守衛情況。”


    他拉著嵐一路朝秘藏閣而去,一路上與不少陌生人擦肩而過,別人看到了他手中的令牌,都衝他點頭微笑,似乎很相熟的樣子。


    直到距離秘藏閣還有近十丈距離的時候,熊倜看見左側不遠處有人運起輕功,幾個起落便到了他身前,問道:“你可有司馬堡主的手諭?”


    熊倜心道這家夥看起來像知道我是小偷一樣凶巴巴地,老子先服軟,另想計策。於是搖了搖頭,但是朝他晃了晃手中的令牌。


    那人卻不吃這一套,喝道:“沒有司馬堡主手諭,任何人不準踏入秘藏閣方圓十丈範圍,違者立死!”


    熊倜道:“兄台別生氣,我們這就走。”


    熊倜和嵐圍著秘藏閣兜了整整一大圈,發現秘藏閣八個方向全都有侍衛把守,每個哨崗不止一人,簡直全無死角。而且各個守衛全是不通情理之人,有一次熊倜想要強行往前走兩步,那守衛居然真的一刀便砍了下來。


    熊倜道:“嵐,我們先去司馬堡吃飯休息,晚上我自己來探一探這秘藏閣,從小到大,還真沒有我摸不進去的屋子!”


    是夜,月朗星稀,但是熊倜很不喜歡這樣的天氣,月光太亮,難以藏身。


    他心中整整琢磨了一天:秘藏閣的守衛就算是再嚴,也總要換班,我便趁著換班之際溜進去,再在下一次換班之時溜出來,隻是希望秘藏閣裏麵的守衛不要也這麽嚴,否則老子有去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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