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慢慢蕩起浮煙,天邊的薄霧,青柳在空中無方向的搖擺著,不知要飛向何方,小城中霧氣蒸蒸,像是從老人嘴裏吐出的煙。(.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城中的清泉歡快地流淌的,霧氣慢慢化作露珠,這小城中好像剛剛下過一場小雨一般,霧氣慢慢飄向遠方,誰也不知道它飛到了哪裏,直到消散。


    大紅門內,院子中,四個人圍桌在一張石桌前。


    四個人好像沒有睡醒一般,這院子中也有一灣清泉,但這水卻是死水,不能自由地流淌。


    四個人就像是困獸一般,無精打采的坐在那,直到遠方天邊出現了曙光,他們才稍稍的抬起了頭。


    終於,這個時刻也到了。


    離別永遠都是一件傷感的事,生離死別則更甚。


    好在這隻是暫時的離別,總有一天會再遇上的,總有一天會再聚首,再回來的時候,不知道各自都變成了什麽模樣。


    他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未來的事,以後自然就會有答案。


    他們不願起浪費這最後的每一秒鍾,哪怕是一瞬間都呆在一起,他們已經一夜沒有睡了。


    其中一個消瘦的年輕人,臉色蒼白如雪,身上看不出一絲血色,再也沒有了那日提劍闖縣衙的衝動。


    他或許是累了吧!想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一個長相老實的人,心裏卻不一般那麽老實。


    憨厚的人是不善言語的,這是適用大多數的人。


    還有兩個人一個身穿墨綠色的衣袍,兩撮發髻背到腦後,雙眼看起來精神而有光彩,英氣逼人。


    另一個,手上纏著許許多多的白棉紗,看得出他的手受了不輕的傷。


    四個人,四種模樣,唯一相同的就是他們都很失落,他們都很疲憊了。


    同樣他們的心情同樣也相同的不好。


    試問,在與自己的朋友,兄弟,親人分別的時候,又有幾個人會表現得出十分高興的表情呢?


    那說明你一定很厭惡這人,或者說恨他恨到牙根都癢癢。


    四個人明顯不是的。


    太陽又升高了些,陽光也變得強了些,耀眼了些。


    四個人都低著頭,沉默不語,四周的花迎著陽光卻都開放了起來,他們卻不能如花一般。


    花開花落,就是花的一生。


    人生人死,就是人的一生。


    一生和一日又有什麽區別呢?莫非隻是時間長短的原因嗎。


    若是有人剛剛出生就已夭折了,那他的一生還不如花的一生嗎?


    花有許多個一輩子,每一天都是他們的一輩子,明天就是他們的下輩子。


    而人一生隻有一輩子,下輩子在哪誰也說不好,也沒人說。


    花香飄滿院子,可明天就不會再有這樣孤單落寞的一群人看著它們了。


    今天就已是最後一日,他們將在這裏分別。


    草草的吃過了早飯,看得出他們都沒有什麽心思吃飯,而且他們在這種場合也感覺不出饑餓。


    他們昨晚一夜未眠,互相吐露著自己的心聲,這一別就是兩年!


    他們互相擁抱,上馬,一個人留下了,三個人離開了。


    三個人,三個方向,沒有一個人回過頭。


    這一切就像是啞劇一般,沒有人說話,沒有人哭泣,也沒有人感歎。


    離別本就是一件悲傷的事,要用最好的跑的最快的馬將它甩開。


    認定的路就要一口氣跑到黑,因為你的前路就如同你的後路一樣,也一樣什麽都看不到。


    因為與你一同上路的人,永遠不會在原地等你。


    想和他們並肩,就跑到那約定的終點前,等著他們。


    兩年的時間,算不得短了,可說起來,又算不上很長。


    人生裏一個個的兩年飛逝,人也就老去了。


    這兩年來,年輕人在漸漸的變得成熟,而老人們在一點點的變得更加衰老,這種老化不會停下,直到他們倒下,化作白骨,白骨再化作飛灰。


    誰還會記得這世間有這樣一個人呢?


    有些人,一出生來就已非常人。


    有些人,一出生連常人都不如。


    熊是後者,但他沒有悲天憫人過。


    他悲傷,但不曾絕望。


    他失望,但不曾放棄。


    他倒下,但不曾一蹶不振。


    他再一次站起來,再一次拿起劍,再一次刺向太陽。


    兩年的時間的確能讓一個人發生很多變化,好人可能變壞,壞人可能變好,富人可能墮落,窮人可能變得富有。


    對於一個出於最底層的人來說,再怎樣的變化也抵不過現在更差。


    再怎麽樣的變化,都時時向著好的方麵發展。


    那個曾淪為奴隸,九死一生的熊,在死亡穀邊的熊,現在的他已和兩年前的熊截然不同了。


    首先他是幸運的,他有一個很好的老師。


    他的老師盡職盡責,把所有的一切都傳授給了他,沒有一點的藏私,就好像是他的父親一般,無私。


    兩年的確不短了,熊也這麽覺得。


    唐寬也是。


    慕容淩也是。


    彭紹峰也是。


    程小青也這麽認為。


    的確不短了,熊曾在上山的時候栽下一棵小柳。


    其實就是隨地插下的一棵柳枝,而現在它長得卻要比熊還要高,高出一個身子。


    這棵樹並不茂盛,這全都要歸功於熊自己。


    風吹過樹梢,樹葉紛紛的落下,在空中,很美。


    熊的劍樸實無華,急如閃電,在地上沒有一片完整的柳葉,每一片柳葉上都有一道缺口。


    一道被劍刺破的缺口。


    他感覺這劍已不似剛剛拿起的時候那般重了,輕變得很輕,如同自己的手臂一般,靈活自由。


    沒有太陽的時候,熊就刺柳葉,柳樹的樹帽都禿了,像是卜鷹的腦袋一般的時候,熊就舉著劍一動不動的站著。


    這一站就足足是一天。


    陰風下雨的時候他這麽做,夜黑風高的時候他也這麽做。


    漸漸地,他的臉上不再流下汗,他的手再也沒有酸痛的感覺、他的臂膀和劍一般端平,他的眼神如同大海一般蔚藍。


    海空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逍遙子看得出他對外麵世界的向往,而逍遙子也認為不應該讓他屈居於一座古山之上。


    這兩年來,逍遙子殺了多少人,他自己都已記不得了。


    隻記得黑烏鴉來了不止三十次,每一次,逍遙子都會下山去殺人。


    這山下的大戶都早就般走了,誰也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逍遙子殺人的時候在笑,血花飛舞在身邊,他這白袍不知被多少血水染透過,卻依舊如同雪一般的白。


    雪和血一個聲音兩個字,兩種顏色,代表的是兩個極端。


    這是個天大的諷刺。


    逍遙子不知道熊是怎麽想的,但熊自己心裏卻早有主意。


    他要去找雲中鶴,去找嵐。


    想起嵐,熊的心裏不禁的失落了起來。


    現在的她究竟怎麽樣了,現在她是否還活著,是否醒來了,過得好不好?


    這一切都是未知的,他沒有去想過,直到今天才一股腦的全都湧進心上。


    他的身法,劍法都已經大成,隻需要假以時日磨練圓滿,隻怕放眼天下間也不會有多少人能與他為敵。


    逍遙子很高興,很開心。


    熊的一劍刺向太陽已經十分的熟練了,而且熊說他已經能夠感覺到那種感覺了,隻是有些模糊。


    隻要對一個動作做十萬次,百萬次,你在心裏在感覺上就能有一種神奇的感覺。


    這感覺很朦朧,就像天邊大霧所籠罩的圓月。


    看得見,卻看不清。


    看得見,卻摸不到。


    感覺這東西,又有誰能說的清楚呢?


    還有一件和它隻有一字之差的東西,也是這般。


    感情!


    男女之間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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