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以迷迷糊糊中,感覺自己是在什麽交通工具上。


    而且這個工具還不太平穩,一顛一顛的……


    他迷茫的睜開眼睛,短暫的休息讓他稍微恢複了一些體力。


    周圍濃霧彌漫,他被郝猛背在背上。


    密林之中,不間斷的敲鑼聲響起。


    “當!當!當!——”


    “吉時將近!——”


    墨以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強迫困頓的腦子重新運轉起來。


    “猛哥,季重雪他們呢?”


    “啊?!墨小子,你終於醒了!”


    郝猛將墨以調整了個位置,讓他坐在肩上,這樣可以更加舒服。


    之前因為墨以昏迷,郝猛更多的是需要保證他不會掉下去。現在墨以已經恢複了自我意識,終於不用擔心這個問題了。


    “季小子受了傷,女娃也昏迷不醒。他說這個敲鑼叫魂的,可能是在提醒我們,遊戲有時間限製。”


    “所以,他就讓我帶著你快點先走。給我指了義莊的方向後,我就帶你提前趕路了。”


    墨以點點頭。


    季重雪的推斷沒有錯,成親確實吉時很重要。


    所以他們一定要在吉時前,到達喜堂。


    墨以放鬆身體,像一隻考拉一樣,待在郝猛這棵行走的大樹身上。


    濃霧之中,寂靜的林子裏隻有郝猛一人踩碎落葉的“沙沙”聲……


    墨以覺得有點不太對勁。


    然而隨著行走的時間越長,這種不對勁的感覺越強烈。


    最開始,墨以以為是自己失血過多,所以頭腦有些昏沉。但是在郝猛越走越快,鑼聲越來越密集時,墨以終於確定了這種違和感從何而來。


    “猛哥?”墨以輕聲問道,“你在這林子裏走了多久了?”


    “啊?怎麽了?”郝猛有些喘著氣,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他的腦子裏就隻有一個想法——快點走。


    “你在這個林子裏走了多久了?”墨以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


    郝猛像是才意識到墨以問了什麽,他腳步一頓,遲疑的回答道:“我不知道。我好像在這裏走了很久了。你說我是不是迷路了啊。”


    郝猛的臉上滿是迷茫。


    他像是在回答墨以,又像是自言自語:“季小子說的是這個方向啊,我沒走錯。”


    “對對對,沒有錯!”


    “季小子說了,就是這個方向,直走不要轉彎!”


    “我得快點!時間快到了,時間快到了!!”


    一邊嘟囔著,郝猛再次邁開腳步,埋頭快速走了起來。


    他似乎被一種執念徹底困在了裏麵。


    墨以沉默片刻,他已經確定了郝猛出了問題……他這個樣子實在是像失了魂一樣,但按理說容易失魂的一般都是小孩,女人。


    郝猛這樣的大漢,陽氣正旺,竟然也會在這林子裏著了道。


    墨以在郝猛頭頂的百會穴處,輕輕地撫過。一邊像安慰小動物一樣摸著他的頭,一邊輕聲叫到:“郝猛……郝猛……”


    跟著墨以重複的呼喚,郝猛打了個激靈。


    他有些恍惚:“墨小子,咋回事?我怎麽感覺自己剛才怪怪的。”


    墨以:“唔……你剛才把魂差點弄丟了。”


    郝猛抹了一把臉,長長的呼出一口氣:“臥槽,這種鬼地方,真是防不勝防啊。”


    郝猛看了看漆黑的四周,自己和墨以兩個人被樹木包圍,完全看不出方向。


    “墨小子,咱得快點走……但是現在有個問題,你猛哥我分不清季小子給我指的方向了……”


    墨以點點頭,慢吞吞安慰道:“沒事,就算你按著季重雪給的方向走,估計也走不出去。”


    郝猛:“啊?什麽意思?”


    墨以指著前麵一棵長得歪歪扭扭的樹:“剛才你已經路過這裏三次了……”


    “猛哥,你一直在兜圈子。”


    郝猛臉色發黑:“臥槽,咱倆這是鬼打牆了?!”


    “當!當!當!——”


    “吉時將近!——”


    鑼聲忽遠忽近,不停的提示著墨以和郝猛兩個人,時間的緊迫。


    “墨小子,現在怎麽辦?”


    墨以沉默了片刻,他靜靜地看著周圍的樹林:“猛哥,你先慢點往前走……”


    郝猛按著墨以的指揮,往樹林中繼續走去。


    隻是這一次是按著墨以的節奏,走一走,停一停。


    時不時前進的方向就會被墨以叫停,然後轉向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方向。


    不過在這樣七扭八彎的前進中,郝猛明顯感覺自己周圍的霧氣越來越稀薄,前方也隱隱的出現了朦朧的光芒。


    似乎遠處有掛著兩個白色的燈籠。


    郝猛憨笑一聲:“墨小子,我們好像真的走出來了?!”


    墨以神色懨懨的點點頭。


    郝猛拍拍他:“墨小子,你這認路真厲害啊。這種林子都能讓你找出來……”


    “唔……”墨以真誠解釋:“其實我是路癡。”


    郝猛:“!”


    墨以揉了揉自己的臉頰,讓這個人精神起來。


    他慢吞吞的解釋道:“因為送親路上還有一個說法,叫做不能走「回頭路」和「不字路」……”


    “那些樹木有疏有密,細看之下其實有隱藏一條小路。”


    “我隻是把所有錯誤的道路排除,隻走可以走的路……”


    郝猛:聽起來理論很容易,事實卻是自己在裏麵繞了無數圈。


    郝猛由衷感歎:“墨小子,你這腦瓜兒真好使!”


    談話間,兩人已經站在了義莊門口。


    兩盞白色的燈籠發著瑩瑩的光,等待著新的新娘進入。


    墨以安靜的看向四周。


    目光最後停留在了不遠處一個凹欄上,那正是被一木清理時,扔出去的東西。


    “猛哥,你把我放下吧。然後幫忙把那個凹欄放在門檻那邊。”


    郝猛:“現在可以下地了麽?要不我還是把你扛進喜堂裏去吧……就這麽幾步路了,保險一點。”


    墨以搖搖頭。


    “按照習俗,新娘也該是現在下轎了。”


    “哦。”郝猛撓撓頭發。


    在這些亂七八糟的規矩麵前,墨以要比自己知道的多多了。


    將凹欄擺放好,墨以從上麵跨了過去。


    兩人進入義莊院子。


    郝猛好奇:“墨小子,那個東西是什麽啊?”


    墨以:“也是一種習俗,不太好,那個寓意著「腳踏凹欄隨窩(凹)轉」……”


    郝猛沒太聽懂,反正也過去了。


    他看墨以站在院子中,遲遲沒有動,有些疑惑:“咋了?”


    墨以靜靜地看著前方的喜靈堂。


    “為什麽這裏會空無一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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