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川坐在轎子裏有些昏昏欲睡。


    狹小的空間,讓他感覺有些悶熱。長時間維持坐著的姿勢,王川覺得渾身上下的血液有些凝固,腦袋也變得重重的。


    他抬手揉了揉太陽穴,想讓自己清醒一點。


    嘴裏碎碎念著:不知道尼尼什麽時候會讓自己出去,渾身上下已經坐的發麻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後,什麽時候多出了一雙慢慢探過來的手……


    那雙手看起來還是孩童的模樣,頂多十歲左右。


    手上滿是鮮血,就這樣伸到了王川脖頸處,在身後牢牢的抱住了他的頭。


    王川一個激靈,就想起身衝出轎子。


    然而,身體卻像是被定住了一樣。明明用了所有力氣掙紮,卻紋絲不動。


    他張著嘴,想要尖叫求救,然而卻沒有任何聲音發出。


    努力的想要將勒住自己脖頸處的手拉下。


    王川卻發現,那雙幼童的手,自己完全反抗不了。


    他擰著脖子想要向後看去……


    “嘎巴”一聲。


    王川的頭180°,轉到了背後。


    他死死睜大的眼睛,看著前方。但依舊什麽都沒有看見……眼前的場景,是轎子內木質的牆壁。


    腦子裏最後的念頭是:自己不應該上來的,果然除了新娘隻有壓轎孩可以坐轎子。


    王川的身體軟軟的向旁邊倒去,撞在了轎子壁上。


    發出悶悶的“咚”一聲響。


    屋子裏又恢複了寂靜


    ……


    楊尼睡了一覺醒來,活動了一下胳膊。


    她靜靜地看向轎子。


    怎麽一點聲音都沒有了?


    “一木,帶我過去看看。”


    昨天季重雪看到的那個馱著楊尼的大漢,應聲來到床邊。


    單膝跪地,熟練的將楊尼扛坐在肩頭。幾步來到轎子前,掀開了門簾。


    入目的便是頭身相反的王川,此時正斜斜靠在轎子裏,早已沒了呼吸。


    楊尼沉默的望著轎子裏。


    半晌後,開口吩咐道:“把他弄出來。”


    一木伸手拎小雞仔一樣,將王川的屍體拖了出來。


    “噗通”一聲,扔在地上。


    身邊的幾個玩家,動作迅速的將王川的屍體抬起來,往門外扔去……


    楊尼木著一張臉,低聲自言自語:“難道真的必須我自己坐進去?”


    她思考了片刻後。


    “一木,讓他們把轎子裏麵清理一下,你把我抱進去。”


    ……


    楊尼坐進轎子裏,謹慎的檢查過,沒有任何異常。


    轎子裏封閉的四周,最多感覺不通風。


    安全起見,她讓一木就跪坐在轎子門口處,守著自己。


    兩人僅僅一步之遙。


    轎子上的門簾也被綁了起來。


    時間一點點過去,除了坐姿不舒服以外,沒有任何異樣。


    長時間不動,大腦似乎得到了可以偷懶的信號。


    楊尼感覺自己有些困頓。


    抬眼往轎外看去。


    一木坐在那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睡去,頭一點一點的。


    楊尼有些生氣,想要斥責。


    然而,眼皮卻越來越沉……


    身體漸漸放鬆,楊尼意識模糊的想:好累啊,那就睡一覺吧。


    昏昏沉沉中,楊尼覺得有些奇怪。


    她感覺好重啊。


    不是眼皮的重,而是渾身上下都特別重。她想舉起手臂,但是身上卻像是壓著千斤。


    整個人掙紮了半天,卻紋絲不動。


    楊尼遲鈍的腦子艱難的轉了轉,突然感覺到一雙冰涼的手伸到了脖頸處……


    刹那間,楊尼覺得自己大腦從未這麽清晰過。


    她知道這是什麽感覺了——


    自己坐在轎子裏,被「鬼壓床」了。


    楊尼感覺,有一個看不見的東西,此時正麵對麵的坐在自己身上。


    祂身形像個小孩,坐在自己腿上,壓住了自己的手臂。


    冰涼陰寒的氣息一股股吹到楊尼的臉上……然後祂伸出了一雙手臂,想要緊緊摟住楊尼的脖頸。


    楊尼沁出冷汗。


    下一步……


    祂就要對自己和王川一樣了麽。


    到底哪裏不對?


    難道是不應該,先讓其他人坐上轎子?


    楊尼感覺那雙手開始用力,自己的呼吸一點點被剝奪。


    後悔已經沒有辦法了。


    也許因為自己錯誤的決定,讓王川的死給了這個東西加成機會……


    所以現在祂才能傷害新娘。


    楊尼集中精力,抵抗著窒息的感覺……終於,她咬破了舌尖!


    禁錮解除了一瞬,楊尼忍著刺痛,用指尖把舌尖血一抹,隨後帶血的指尖劃下,來到脖頸處……


    “啪——”


    脖子上帶著的銀環,黑色的珠子光芒一閃後,再次碎裂了一顆……


    楊尼渾身一震,身體恢複了輕鬆。


    ……


    墨以在竹籃裏翻了個身。


    從七玄提示之後,墨以就被郝猛放在了編織好的籃筐轎子裏。


    他像隻小動物一樣,在裏麵將自己團吧團吧,換了各種姿勢,睡的四仰八叉。


    相比較楊尼密封性很好的轎子,墨以他們這個更像是個大版敞篷貓窩。


    但墨以總歸還是人,無法像貓貓一樣,將自己長時間團著。


    再一次睡醒一覺後,墨以眨了眨眼睛。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窩的有些發麻。


    牢記新娘腳不能落地,所以墨以劍走偏鋒,伸個懶腰,把上半身探了出去……


    竹籃轎子旁邊,是打地鋪的郝猛。


    此時他也睡的正香,鼾聲一下一下傳出。


    季重雪等人已經回去了,昨天擠在房間中,都沒有睡好。


    不出意外的話,明天的「親迎」將是一場硬仗,雖然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但是養好精神是必要的。


    所以他們被打發回了自己屋裏,此時房間隻留下了郝猛一個人陪著墨以。


    墨以有些無聊,睡醒之後卻不能離開。


    他靠在柳筐內,默默的拉伸著四肢。纖細的肌肉覆蓋下的身體,繃緊之後的曲線看似羸弱,卻格外漂亮。


    明明是在簡陋粗糙的環境裏自娛自樂,燭光招搖下,竟襯得墨以有種另類的氣質和少年美感。


    然而一股異樣的感覺,爬上他的全身。房間內似乎多了什麽東西,一股淡淡的陰冷氣息襲來。


    他坐直身子,規規矩矩的將自己挪到柳籃轎子中心。


    墨以眨了眨眼睛,默默的歎了一口氣——


    “原來遊戲設定不是新娘可以擺爛摸魚,而是倒夜班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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