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邊泛起溫柔的晨曦,雖未大亮,卻也預示著今日將是晴朗無雲的一天,微風輕拂,帶著幾分春日的愜意。


    章天愛緩緩攤開掌心,凝視著那幾乎痊愈的傷痕,一夜的休養與藥物的嗬護,讓這份痛楚減輕了許多。


    春梅在一旁細心觀察,眼中滿是關切:“姑娘的手心真是好了許多,看來那藥膏頗為有效。”


    章天愛輕輕點頭,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隨即話鋒一轉:“腳呢?還疼嗎?”


    春梅聞言,眉頭微蹙,似是想起了昨夜歸途的艱辛:“奴婢昨晚就勸姑娘,要麽讓奴婢背著,要麽尋人攙扶,可姑娘偏要自己走。”


    “那山路雖不遠,但對受傷的腳來說卻是煎熬。奴婢一路上提心吊膽,生怕姑娘受苦,回來後又忙著給您熱敷,您卻還一直強忍著……”


    章天愛打斷了春梅的絮叨,語氣中帶著一絲倔強:“自己走,才顯得我章天愛不是那等嬌弱之人,即便腳更痛了些,也值得。”


    她轉而詢問春梅的身體狀況,得知春梅並無大礙後,兩人繼續前行。


    “姑娘,您這是又要前往寺廟嗎?”突然,劉婆子一行人出現在路旁,她們的臉上寫滿了複雜的情緒。


    章天愛停下腳步,目光平靜地與劉婆子對視:“劉嬤嬤,你們怎會在此?莫非是來送我的?可又不似那般簡單。”


    劉婆子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開了口:“昨日聽聞皇上並未召見前太子妃,您等了大半天,今日還去嗎?隻怕皇上依舊不會見您。”


    章天愛微微一笑:“自然要去,我還有未盡之言。”


    劉婆子等人麵麵相覷,最終選擇了沉默。


    章天愛不再多言,帶著春梅繼續踏上前往寺廟的路途。


    春梅輕聲提醒:“姑娘,劉婆子她們都出來了,似乎對您的決定頗感意外。”


    章天愛淡然一笑:“她們的想法,於我何幹?我隻需做好我自己,無愧於心便好。”


    兩人漸行漸遠,留下劉婆子一行人在原地。


    禦前侍衛的目光在她們身上掠過,帶著幾分不解與審視:“前太子妃娘娘,您為何又來了?”他的眼神中滿是疑惑。


    章天愛微微一笑,示意春梅再次提起手中的食盒,輕聲細語道:“隻為向皇上獻上今日的晨食,並在此靜候,願皇上祈福安康。至於我的到來,我以為無需多問。”


    她的語氣平和而堅定,與昨日無異。


    春梅在一旁默默點頭。


    侍衛聞言,眉頭微皺,似在回憶著什麽,隨後低聲對身旁的同伴耳語幾句,隨即步入內殿。


    不久,他再次現身,身後緊跟著一臉嚴肅的安公公。


    安公公一出來,便是一番責備:“前太子妃娘娘,昨晚陛下已遣人傳話,明令您不必再至。您既已應允,怎又食言而肥,再度前來?”他的語氣中透露出明顯的不滿與責備。


    章天愛麵對安公公的質問,顯得格外從容:“公公息怒,我知皇上之意,但此心難抑。”


    “早膳雖輕,卻滿載我之誠意與關懷,望公公能代為轉達。我必不會打擾皇上清修,隻願在外默默祈福,以此表達我的心意。”


    春梅見狀,連忙上前一步,將手中的食盒輕輕舉起。


    然而,安公公卻不為所動,手中的拂塵輕輕一揮,語氣更加嚴厲:“前太子妃,您這是執意要違抗聖意嗎?陛下之令,豈容兒戲?您既已表麵應承,卻又私下行動,此舉實乃大不敬!”


    氣氛一時之間變得凝重而緊張。


    章天愛輕輕搖頭,眼中閃過一絲無奈與堅持:“公公誤會了,我並無他意,隻願以己之微薄之力,為皇上祈福。若皇上不願相見,我自當遵守,隻在外間守候,不擾清寧。”


    春梅也焦急地望向安公公,希望他能理解主子的苦心。


    “哼,您這是鐵了心要與陛下唱反調了!”安公公冷哼一聲,語氣中滿是不悅與決絕,“陛下之威嚴,豈容挑釁?您還是請回吧,免得惹禍上身!”


    麵對安公公的堅決反對,章天愛隻是淡淡一笑,目光堅定地望向那扇緊閉的殿門,她輕聲說道:“公公放心,我自會遵守規矩,隻願皇上安康,萬民同樂。”


    言罷,她轉身走向一旁,尋了一處清淨之地,靜靜坐下,開始為皇上祈福。


    春梅見狀,也連忙跟了上去,默默守候在側。


    雖然未能如願將早膳送進內殿,但她們的心意,卻已隨著那嫋嫋升起的佛香,飄向了遠方。


    章天愛低垂著頭,輕聲地重複著:“我真的沒有那個意思。”她的聲音雖小,卻透露出一種不容忽視的堅持。


    “這還說沒有!”安公公的聲音裏夾雜著幾分無奈與怒氣,“老奴這輩子算是開了眼了,前太子妃娘娘,您的膽識可真不小!莫非您以為陛下會對此視而不見?想祈福,回宮去祈福也不遲嘛。”


    說罷,他作勢欲再次踏入寺內,顯然是被章天愛的態度激怒了。


    章天愛緩緩抬頭:“我從未有過那樣的念頭,更不敢奢望陛下不會動怒。但有些事,我必須去做,即便前路坎坷。”


    安公公聞言,重重歎了口氣,終是轉身進了殿內。


    殿內隨即傳來一陣低沉的交談聲,夾雜著幾分不悅與無奈。


    外頭,天際風雲變幻,晨光初現不久,便被厚重的雲層遮蔽,天色漸漸陰沉下來,仿佛預示著一場風雨即將來臨。


    章天愛靜靜地站在昨日的位置,任由冷風拂麵,目光穿透雲層。


    春梅緊隨其後,雙手合十,默默祈禱,而周圍的侍衛則保持著警惕,目光不時在她們身上遊移。


    時間悄然流逝,直至晌午將至,章天愛依然未曾用過一口早膳。


    春梅幾次勸說,皆被她以微笑婉拒。


    春梅見狀,卻也隻能默默陪伴。


    “好歹吃點吧。”春梅心疼地勸道,自己卻也未動一口。


    章天愛微微一笑,眼神中閃爍著狡黠,仿佛在告訴春梅,這一切都是她計劃中的一部分。


    她的眼底藏的笑意,是一種對即將到來的挑戰,也是對自己決心的肯定。


    終於,長時間的站立讓章天愛的身體略顯疲憊,她故意搖晃了一下,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雙手緊握成拳,青筋隱現,仿佛隨時都會倒下。


    春梅見狀,連忙上前扶住她,焦急地問道:“姑娘,您怎麽了?是不是站不住了?”


    章天愛輕輕搖了搖頭,強忍著不適,努力站穩身形,收斂起所有的疲憊與痛苦,用一張蒼白的臉孔展現出前所未有的倔強與堅持。


    她再次看向天空,繼續著未完的祈福,同時示意春梅不必多言。


    春梅滿心憂慮,卻也隻能默默守候在一旁。


    而遠處的侍衛們,也被這一幕深深吸引,目光中既有好奇也有敬畏。


    至於宮內的皇帝慕容碩,他的早膳是否如常,無人知曉。


    安公公自進入殿內後便未曾出來,似乎正忙著處理因章天愛而起的這場風波。


    而章天愛的那份未動的早膳,則靜靜地躺在那裏。


    時光悄然流逝,當膳食再次被悄然置於門前,她再次嚐試,用那雙沾滿雨露與疲憊的眼眸,懇求著身旁的侍衛,卻換來了冷漠的沉默。


    章天愛緊握雙拳,麵色蒼白如紙,任由午後的狂風肆意,攜帶著濕潤的涼意,不僅吹散了她的發絲,更似乎要穿透她單薄的身軀。


    她的裙擺隨風起舞,如同秋日裏最後的落葉,無助而淒涼。


    春梅與侍衛們,在這突如其來的狂風中,也顯得幾分狼狽。


    安公公抬頭望向灰蒙蒙的天空,眉頭緊鎖,“怕是要變天了。”


    慕容碩聞言,輕輕抬眸,與安公公交換了一個憂慮的眼神,那寺中精心準備的膳食,又一次被冷冷地擱置。


    雨,終是毫無預兆地傾瀉而下,聲勢浩大,每一滴都像是重錘,敲擊著大地,也敲擊著人心。


    安公公匆匆稟報:“陛下,雨已至。”慕容碩的耳畔,除了雨聲,似乎還能聽見自己內心的回響。


    他忍不住想,那前太子妃,是否還在那風雨中堅守?


    “她,還在那裏嗎?”許久之後,慕容碩的聲音低沉而沉重,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


    安公公悄然離席,小心翼翼地探查,歸來時,眼中滿是對那場景的無奈與同情。


    雨勢愈加強烈,電閃雷鳴,仿佛要將整個世界吞噬。


    慕容碩終於按捺不住,步入那片混沌之中。


    眼前的景象,讓他心頭一緊——章天愛與春梅,已然成了雨中最為脆弱的風景。


    她們的衣服緊貼在身上,雨水順著臉頰滑落,與淚水交織成一片模糊。


    尤其是章天愛,她站在那裏,平靜中帶著決絕,卻更像是一葉孤舟,在狂風巨浪中搖搖欲墜,臉色蒼白得如同幽靈,狼狽之中透著一股令人心碎的美麗。


    春梅再也忍受不住,焦急地呼喚著,而侍衛們的低語,在這嘈雜的雨聲中顯得微不足道。


    有人投來異樣的目光,章天愛卻視而不見。


    直到慕容碩與安公公的出現,她才仿佛從夢中驚醒,抬頭望向那熟悉的身影,眼中閃過一絲光亮,隨即身體一軟,如同斷線的風箏,無力地倒了下去。


    慕容碩身形一滯,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他緩緩蹲下,目光落在她那張慘白卻依舊堅毅的小臉上,心中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情緒。


    這個女人,為何如此倔強?又為何如此讓人心疼?他輕輕皺眉,一隻修長的手緩緩伸出,欲將那份搖搖欲墜的脆弱輕輕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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