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黃琮正是沒有背景的,所以,他從心裏不希望月港出事,他這個福建布政使還沒做夠呢!可不想就這樣下來。


    所以這頓飯他吃的七上八下的,好不容易吃完飯,他就尋了個由頭出去,接著便立刻叫來自己的人。


    “大人有何吩咐?”


    “你去問問那個督餉館的主事,給他提個醒,賬目絕對不能錯,還有不該出現的,也不要出現。有什麽問題?今天一個晚上必須給我弄好。明天要是讓徐天爵查出來什麽?你告訴他,他們幾個第一個完。”


    “是,小人明白。”


    “記住,隱蔽點,別讓人察覺到。”黃琮還是有些不放心,再次叮囑道。


    月港這邊到底有沒有不法行為?他沒有得到消息,但是根據以往的慣例來看,絕對有搬不上台麵的事,所以最好是擦幹淨屁股,免得給自己惹麻煩。


    與此同時,回去的四人正聚在一起,至於海澄縣的知縣,他和督餉館的這些人沒有多少聯係,不是他不想搭理這四個人,而是這四個人嫌他官小,不帶著他。


    不過和他們比起來,他這個正七品的知縣的確是小了些,權力方麵也小,所以今天晚上和徐天爵匯報,他基本沒有說,實在是沒有什麽可說的。


    這也算是因禍得福吧!徐天爵還沒空關心一個沒有什麽特色的小縣城。


    而此時,這四個人的臉色卻有些陰沉,黃琮的小廝剛走,但他帶來的話卻久久沒有散去。


    “這可怎麽辦啊?一個晚上的時間根本就填不了,早知道會這樣,我就不應該聽他們的。”


    月港的海防同知最先按耐不住,他這裏的情況主要是長了眼睛,第二天絕對能看出來。


    原因也很簡單,他跟徐天爵匯報的水師情況根本就不屬實,不光戰船數量不對等,上麵的武器裝備人員配置都有空缺,喝兵血的現象,不光在明朝步軍裏常見,水師裏也有這樣的情況。


    而月港這邊油水很大,福建各級的官員都想往這邊的水師裏塞人,好撈點油水,這也就導致原本就所剩不多的水師官兵幾乎成了這些人的家仆。


    戰鬥力大打折扣,更重要的是這位海防同知也拿了不少,如此一來,雙方便成了利益共同體,如今出了事,他自然想要極力掩蓋。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現在不光水師有問題,賬目也有問題,要是真的比起來,咱們幾個恐怕都跑不了,看黃琮的那個意思,這次要是出了問題,咱們四個一定是替罪羊。”


    月港的餉稅提舉倒是個聰明人,對形勢的分析還是很有見解的,隻可惜想不出解決方法。


    卻在眾人又陷入沉默之時,一直在踱步的月港市舶司提舉卻突然停下了腳步,眼中竟是寒芒。


    “現在已經這樣了,幹脆我們一不做二不休,扮成海匪,把他們都殺了算了,我們也不用提心吊膽了. . . . . .。”


    “你他娘的是不是傻呀?先不說,徐天絕是什麽人?光是黃琮一個從二品的布政使,就是咱們幾個能動得了的。我看你這不是出主意,是往我們往死路上領。”


    餉稅提舉是真的快被氣死了,他萬萬沒想到,自己這隊伍裏居然還有這麽蠢的!殺一個天子近臣、勳貴之後,這要是成功了,恐怕整個福建官場都要被清洗一遍。


    到時候那可真的就成了人頭滾滾,而此時被罵了的市舶司提舉暗暗地勾起了唇角,其實他也知道這個方法不行,不這麽說,他們又怎麽會同意自己接下來的方案呢?


    “既然這樣不行,那我們就讓人扮成海匪搶些戰船,燒了督餉館,順帶著把那些賬目也都燒了。”


    “這. . . . . .。”


    其他人見此也都沉默不語,這個辦法到底可不可行?要是沒有前麵那個殺徐天爵的方案,他們絕對不會同意。


    可現在,相比於前者,這個顯得更靠譜,而且俗話說不破不立,萬一那徐天爵是個草包,被嚇破了膽,直接回京,那麽他們自然可以轉危為安。


    於是眾人雖沒有說話,但都默默點了點頭。


    “好,那就拚了。”督餉館主事雖然品級最低,而且也一直沒有說話,但卻是這四人中的主心骨。


    此刻見他說話月港海防同知立馬站了起來,對著其他兩人說道:“你們快點兒把沒有問題的賬目提前搬出來,不能全燒了,我現在就去調集人手。”


    “好。”


    “都慢著,不要急。”


    督餉館主事終究是他們的老大,說話還是管用。


    “老二(餉稅提舉)你帶人去查看賬目,有問題的都燒了。老三(海防同知)動用一些心腹扮成海盜攻擊月港,你不要去,留守在軍營裏,等到月港火光四起之時,你帶著剩下的人先去迎戰,記住要慢。”


    “老四(市舶司提舉)你帶一些人去附近的村子裏殺一些百姓,帶回來充當海盜屍體,我去驛站牽製住他們,爭取為你們拖延一點時間,都明白了吧?”


    “是。”


    “醜時三刻(大約是現在的淩晨 1 點 45 分)開始行動,在馬上去準備。”


    “好,我們這就去。”


    趁著夜色,月港的一切都在悄然發生著變化,底層的人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知道按照命令行事。


    於是一場有預謀的屠殺就此開始。


    時間很快來到後半夜,喊殺聲從月港外港響起。


    “殺啊!”


    海防同知也知道做戲必須要做全套的,隻見他挽弓搭箭對著警戒的水師官兵就是一箭,利箭速度不減,直擊那站崗水兵的心髒。


    他的眼中滿是詫異,最終隻能不甘的倒下,這些人都不是他的親信,活著死了都一樣。死一些還方便演戲,畢竟真真假假才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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