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羅爾特一臉沉痛地點了點頭。


    幸好現在我的試驗田一共隻有五畝,伊利亞斯一個人料理得過來,否則就不得不雇人幫忙。


    哈羅爾特在心裏算了一筆,更直觀感受到人手不足的棘手,但像他這樣的新晉導師,招募學生的名額有限,在第一批學生畢業前他隻能收三名學生,現在已達到上限。


    而他招的這批學生,拉杜尚未完成必修課,穆爾塔達和伊利亞斯連論文選題都沒有定下,也就是說他暫時沒辦法擴展研究小組的規模。


    理論上是這樣,但提納裏即將畢業,賽諾幾個月後就會把柯萊帶回來。


    兩位都是我的翅膀,哈羅爾特想,不知道提納裏對元素周期表敢不敢興趣,


    如果提納裏願意參與這項研究,以他的博學和對生物的理解,拉杜研究化學公式和尋找原料配置藥劑的速度能加快不少,伊利亞斯和穆爾塔達也能蹭個論文選題。


    …


    借助傳送錨點將穆爾塔達送到須彌城的健康之家,哈羅爾特又返回了研究所,


    迪希雅沒有站在原地空等,哈羅爾特送穆爾塔達進城那會她把伊利亞斯和拉杜都拖出了宿舍樓,監督他們繞著研究所跑步。


    伊利亞斯幾個月裏一直在田間勞作,不管是體力還是耐力都有了一定提升,繞著研究所跑了五圈後隻是有一點氣喘。


    拉杜這個整天窩在宿舍樓研究的才跑了兩圈就步履虛浮,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


    迪希雅看到他想停下來就用樹枝抽他屁股催促他“快跑!”,拉杜一臉的生無可戀,看到哈羅爾特從研究所走出來,他仿佛看到了救星,馬上向哈羅爾特投以哀求的目光。


    哈羅爾特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後轉向迪希雅,問:“幾圈了?”


    “才五圈,”迪希雅一手拿著樹枝隨意撥弄著上麵的葉片,開玩笑道,


    “你的學生看來已經受不了了,要不今天就到這裏?剛送了一個進健康之家,要是連這兩個也進去了,你這個無良導師就要被撤職了查辦了吧?”


    “好了,再走一圈,然後可以休息了,”哈羅爾特大聲對拉杜和伊利亞斯說,“明天早上五點,繼續。”


    聽到能停,拉杜和伊利亞斯如蒙大赦,可聽到“明天早上五點繼續”,他們的表情都變得異常沮喪,


    但他們都沒有質疑導師的決斷,而是聽話地按照哈羅爾特的要求繞著研究所走了起來。


    “是該這樣,他們身體素質也太差了吧,我七歲那年就能跑上十五公裏去獵場狩獵了。”迪希雅一邊對著空氣抽動手中的枝條,一邊頗為自豪地說。


    哈羅爾特點點頭:“長跑和武術都要排進日程,以後要請你多督促他們了——不問問被你打傷的穆爾塔達怎麽樣了嗎?”


    迪希雅露出些許擔憂的神色:“沒事吧?不會留下什麽後遺症吧?我應該沒用力。”


    “醫師的建議是休息二十天,及時換藥,不要劇烈運動,他聽到自己二十天不能和伊利亞斯一起照顧地裏的莊稼時急得不行,生怕它們不能茁壯成長。”哈羅爾特歎了口氣。


    “交給我好了,如果是挑水、除草之類的工作我還是很擅長的。”迪希雅飛快地說。


    等你這句話很久了。哈羅爾特麵不改色地想。


    “我就是這麽安慰他的,我告訴他‘像迪希雅小姐這麽善良的人一定會對你負責到底’,他很感動,我給他帶了他想要的書籍和筆記,又讓拉杜將最近的研究成果拍給他看,


    知道自己住院期間依然可以學習後,他的心情已經平複下來,現在正認真躺在床上看書。”哈羅爾特說道。


    迪希雅坐立不安地揉弄著樹枝上的葉片,心裏想的都是:我真該死啊。


    在強烈的愧疚感下,她脫口道:“你扣我的雇傭金吧,你一個月給你的學生多少?這錢我替你付,我替你付三個月的。”


    哈羅爾特一哽,停頓了兩秒,用真誠的口吻說道:


    “你用不著這樣,迪希雅小姐,實在愧疚的話我就扣你一個月的雇傭金,等穆爾塔達回來你可以隨便給他買一點慰問品,


    你的那筆錢我會投到海水稻的研究中,就算你和穆爾塔達為這項研究做出的投資。”


    “這樣很好。”迪希雅長舒了口氣,


    “希望他早日康複,等他回來我一定要給他補課,怎麽能弱成那樣!他要是在野外遇到隻騙騙花都打不過!”


    那是真打不過,我已經試驗過了。哈羅爾特在心裏說。


    過了一周,在迪希雅的督促下,拉杜和伊利亞斯跑圈的速度明顯加快,體力方麵也增加不少,再不至於跑個五圈都氣喘籲籲。


    哈羅爾特見時機成熟,給他們在原來的基礎上又加了五圈。


    …


    須彌城,教令院內


    阿紮爾用力將一疊文件擲於桌麵,“啪”的聲響讓站在他身側的塞塔蕾為之一震。


    這個發泄一般的動作過後,阿紮爾緊皺著眉,又將被他隨意丟在一旁的文件拿起放在桌麵敲了敲整理整齊,然後飛快地將之一張張翻過。


    這是他第二次翻開這些文件,塞塔蕾心想,大賢者的怒火和他越皺越緊的眉讓她很是忐忑,她不知道阿紮爾二次翻閱文件僅僅是為了確認,還是說從中察覺到了一點蛛絲馬跡。


    飛快將手上的文件又翻閱一遍,阿紮爾躁怒的心情逐漸平複,他將真實度最高的幾份文件放在最上層,隨後用拆信刀劃開生論派、素論派、妙論派賢者送來的加密文件。


    果不其然都和小吉祥草王的事情相關,素論派賢者和妙論派賢者早就被他籠絡,但這不妨礙他們關注小吉祥草王的消息,


    他們雖然倒戈向阿紮爾,但並不知道小吉祥草王其實早就被囚禁起來,阿紮爾知道這兩人的好奇心並不重,在這節骨眼上給他送信不過是為了探探他的口風,暗示性詢問是否要將此事搬上賢者會議。


    這兩人可以暫時無視,隻要他不回複,他們就知道這是默認拒絕,他們便不會輕舉妄動,棘手的是納菲斯遞來的信件。


    阿紮爾在看到生論派賢者的蓋章時就仿佛聽到了納菲斯聒噪的逼問,看了他的信件內容更是頭大。


    納菲斯在逼他表態,一封信不過百字,字字都透露出對他隱瞞神明行跡的不滿,斥責他不該擅作主張,作為各學派的領導人,其他賢者也有權知道他和小吉祥草王大人的謀劃。


    阿紮爾讀完信後深感棘手,他知道這件事沒辦法善終。


    如今小吉祥草王現身的消息已經傳得沸沸揚揚,傳聞中甚至描繪了小吉祥草王的外貌特征,


    某些居民自述的傳奇性經曆讓許多人信以為真,一些偏遠地區甚至因此掀起了有些規模的祈禱的浪潮。


    想不到那個一無是處、沉寂了五百年的神,憑幾句謠言贏得一些愚民的敬畏。她明明沒有令所謂的虔誠信徒信服的能力,卻靠著神明的身份擋在了教令院之前。


    阿紮爾覺得很是荒謬,在他看來小吉祥草王現身不過是一場騙局,


    他知道用來關押小吉祥草王的裝置是大慈樹王親手製造,那是偉大神明的造物,一個不入流的神如何與之抗衡?


    但最初傳出謠言的人怎麽會知道小吉祥草神的長相?明明史料中對此沒有任何的記載,隻是誤打誤撞?


    阿紮爾的臉色晦明不定,他猜到有人搞鬼,但不知道幕後主使想要的究竟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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