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諾大人!怎麽樣?!”遠處的風紀官大聲喊道。


    賽諾朝他們比了個“一切順利”的手勢。


    幾十名風紀官一起歡呼起來。


    此時沙塵織成的煙幕也漸漸散去,爆炸之後的殘破廢墟逐漸出現在沙丘上的學者們眼前。


    “真的炸掉了?哈哈哈,我今天算是沒白來!”


    穆爾塔達的那位短發學長驚喜地四處張望,如欣賞美景一般欣賞那滿目瘡痍。


    穆爾塔達為他的口無遮掩深深捏了把汗,但他發現這次並沒有人向他們投來充滿惡意的目光,因為根本沒人把注意力放在他們身上。


    賽諾設立的這座假“歸寂之庭”位於喀萬驛附近,距離學者聚集的須彌城甚遠,除了少量當地居民和偷偷進行這方麵研究的學者,幾乎沒有其他人來這裏觀看這場精心準備的演出。


    演員們已經完成了自己的表演,現在輪到觀眾們給予反饋。


    近百名學者望著腳下的碎石,不敢相信他們一直追求的目標就這麽毀在他們的麵前。


    回過神來,十幾名學者不顧自身從小沙丘上連爬帶滾地滑下,有三名學者甚至摔傷了腿,隻能癱倒在地痛苦哀嚎著,


    其餘幾人剛一落地便直奔那片廢墟,早有所準備的風紀官立刻將他們攔了下來,其中幾人甚至抽出彎刀試圖將他們逼退。


    “不許再前進了!”


    “無法確定‘歸寂之庭’的遺物是否會對人體產生不可逆轉的傷害,請回,等待大風紀官大人清場!”


    “無關人員退後!此地禁止進入,等待賽諾大人料理後事!”


    “後退!後退!違令者依教令關押三日!”


    …


    風紀官厲聲嗬斥著試圖暴力衝破人牆的學者們。


    “放開我!讓我過去!”


    “你們憑什麽攔我?!”


    “讓我過去!讓我過去!!”


    …


    這些學者情緒異常激動,根本不把風紀官們的話放在心上。


    “先捆起來,等他們冷靜下來再放開他們。”


    賽諾已經裝模作樣在廢墟中檢查了一圈,和其他風紀官會和後,當即下命控製住了混亂局麵。


    在學者們所在的小沙丘上,有兩名表情木訥的學者從沙丘上一躍而下,也被早有準備的風紀官用布接住。


    其他人雖然又哭又鬧,看上去痛苦萬分,但沒有輕生的念頭。


    做戲做全套,賽諾馬上吩咐風紀官們再搬來火史萊姆炸藥桶,將它們布置在廢墟之上。


    學者們眼睜睜看著這一切,又有二十幾人跳下沙丘想要製止這一切,但都被嚴陣以待的風紀官捉住捆了起來。


    “轟,轟,轟!”


    幾聲巨響過後,原本還能依稀辨認結構的斷垣殘壁都成了巴掌大小的石塊,許多甚至因爆炸被掩蓋於黃沙之下。


    “留下四分之一待命,其餘人過來打掃遺跡,把這些東西運回教令院!”賽諾厲聲道。


    “是!”


    “遵命!”


    事先已經被分配好任務的風紀官出列,將碎石裝上馱獸拉著的小車——那是經過卡維改裝的教令院專用運貨板車,承重已達到八百公斤。


    風紀官們在烈日下、沙地中忙活半天,裝滿了十八輛車。


    見教令院連石塊都要回收,做的那麽絕,真的是一點希望都不給他們留,沙丘上的學者中終於有人忍不住放聲哭泣。


    他的哭聲仿佛具有感染力,很快的,掩麵而泣的學者越來越多,哭聲也越來越大。


    穆爾塔達和他的那位短發學長麵麵相覷,


    在此情形下,穆爾塔達的學長不敢再說什麽,不知內情的他覺得自己這些同學都瘋了,看個爆破而已,怎麽跳崖的跳崖,哭的哭,真是一群神經病!


    穆爾塔達則內心波瀾起伏,原來和我研究同一個課題的人都是這樣偏執的人嗎?


    他們是抱著多大的期待在進行秘密研究?恐怕他們中的很多早就瘋了,隻是沒爆發出來而已。


    我大概是唯一一個為了研究而研究的人。


    想想自己最初同意加入有關歸寂之庭的研究組的理由,他覺得自己賭氣般的行為真是無比幼稚,同時他也慶幸自己沒有踏出那一步。


    …


    幾天後,賽諾帶著十八車碎石回到須彌城,風紀官和馱獸、板車組成的隊伍過於引人注目,


    一路上他們吸引了眾多居民的目光和問詢,他們的豐功偉績也借此擴散開來。


    “教令院將傳說中的“歸寂之庭”炸了,碎石都運了回來”的消息不脛而走,成了居民們口中津津樂道的話題。


    許多對“死人複生”一事怦然心動的學者、課業不順想走捷徑的學者,聽到這個消息後忙打消了這一念頭,投入到自己手頭的項目中去。


    深陷其中的學者依然有些精神恍惚,但陷得不算太深的學者,在看到十幾車碎石被送入教令院作為最高等級違禁品封存起來後,擺脫了最初的偏執,漸漸開始接受起現實來。


    兩名不能接受這個結果的學者,就像虛空推演的那樣,在特定的時間、地點,準備了結自己的生命,但被早在那裏待命的風紀官救下。


    被救下一次,其中一人在一周後再一次自戕,有了虛空的計算,風紀官知道了他第二次選擇自殺的地點,又將他救了下來。


    這名年過六十,將半生投入“歸寂之庭”的研究的學者,在兩次自殺未遂後開始相信這是神明庇護,神明想要他活下去,最終,他在舊友的開導下重燃起生活的希望,加入了他們的研究組。


    這次行動圓滿收工,沒有出現任何一名犧牲者。


    賽諾帶著行動報告來到大賢者辦公室門口,卻被大賢者助理塞塔蕾攔了下來。


    “大賢者大人和他的貴客有要事商談,請大風紀官在此等候。”


    塞塔蕾微微提高了音量,特意讓門口的兩人聽見。


    “我等著。”賽諾說著不再言語,抱著雙臂默默等待。


    過了大約一刻鍾,賢者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一名淺藍色頭發,戴著麵具、穿高跟鞋的可疑男人率先走了出來,


    阿紮爾緊隨其後,他的心情肉眼可見地很不錯。


    塞塔蕾和賽諾見到兩人忙彎腰行禮。


    藍發男人沒有回應,徑直從兩人身邊走過,與他擦肩而過時,賽諾感覺到了異常危險的氣息,他感覺毛骨悚然,感覺自己的靈魂都戰栗起來。


    “大風紀官,這次你的任務完成的很不錯。”阿紮爾難得誇了賽諾一句。


    “感謝您的誇獎,我隻是做了我該做的。”賽諾回答。


    一如既往冷漠的口吻,公事公辦的態度,讓阿紮爾得到重磅好消息的好心情也冷卻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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