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笑容,讓賀棋冷不丁連續吞咽唾沫,頭冒冷汗。


    賀棋懊悔無比,一拳砸爛了桌子,憤憤跟上,心裏嘀咕,“媽的,誰知道這傻子這麽行……早知道直接帶著他敲霍崢炎一筆……現在是損了夫人又折兵了。草。”


    最可氣的是,賀棋還要陪著笑,帶著霍崢炎去見這傻子。


    一路上,賀棋心中反複罵著:我他媽什麽時候做過這麽憋屈的生意?!


    憋屈得簡直都要吐血!


    完全就是這傻子的過錯!


    看著牢籠裏如瘋人一樣大喊大叫的傻子,賀棋眼裏冒著火光。


    可賀棋不得不重新堆起笑容:“霍先生,這就是你要的那個傻……那個人。”


    “喀拉喀拉……”


    “啊!啊——!”


    肮髒潮濕的地牢裏,放著不止一個囚牢,裏頭泛著發酵而潮濕的惡臭,讓人胃部翻滾。


    隻見,正中間的囚籠裏頭,容顏俊美的男子猶如困獸,滿眼恐懼,以近乎本能地方式用手砸著鐵籠,驚恐地看著周圍,嘴裏發出毫無意義的音節。


    “阿巴……阿!阿!啊——!”


    鎖鏈瘋狂地砸向牆壁、砸向牢籠。


    白皮鞋繞開所有肮髒的水漬和血跡,優雅踱步到囚籠前。


    霍崢炎垂眸,臉上掛著標誌性的笑容,眼神幽深,神秘莫測。


    牢中人仿佛凍齡,3年來,容顏不曾變過,還保持著曾經的俊美,隻是原本陽光的短寸變長了,變得邋遢,頭發結在一起,亂七八糟地散落在肩膀上、散落在背上。


    李硯涼的肌肉本是健康而精壯的,經常讓一些自製力極差的小o光隻是看了幾眼就饞得亂放信息素。


    如今,他身上隻剩一層薄肌,甚至瘦的都有點嶙峋。


    這使得原本健康的皮膚稍顯慘白,身上還全是各式各樣的傷痕。


    明眼人都知道,他在過去的3年裏肯定吃了不少苦頭。


    能讓各項綜合能力都是s+的alpha傷成這樣,恐怕每次都遇到了致殘或致命的打擊。


    還有一些傷痕,剛愈合,其中幾道則是剛才戰鬥時因為奔逃、躲避留下的,還在往外汨汨冒血。


    籠子裏的困獸怔怔地凝視著霍崢炎,甚至連表情都僵住了。


    李硯涼從來都沒想過,再次見到霍崢炎時,他的所有偽裝都在此時變得蒼白,一切都在崩潰。


    刹那,他的眼眶發酸,瞬間,一股股眼淚匯集在眼前,他忍耐著,把它們一次又一次地逼回眼中。


    李硯涼心口顫動,那種呼之欲出的想念,由他死死地壓製在喉頭以下。


    此時,隻要他沒忍住,那他之前做的一切努力,都會功虧一簣。


    他以為自己能克製住,可以做到無情,可以做到冷漠,可以做到完全毫不在意。


    可如今,他胸口裏的顫動,使他深感挫敗:你真的很想念他。


    但不管如何想念,他都必須得忍!


    忍耐!


    他怔怔地望著霍崢炎。


    3年後再見,少年氣已褪。


    那滿身淩厲和冷漠的壓迫感,以及幹淨到腳邊的白西裝,都讓李硯涼明白,此時的霍崢炎,已和曾經那青澀而溫柔的大男孩相去甚遠。


    他的臉上滿是微笑,可眼裏的目光卻血腥無比、殘忍無比。


    是當年嗅到的那股深埋於愈創木之下的血腥味,它如今成了他的目光外露。


    那白發……那滿頭白發,是為了潮流染的顏色嗎?


    猶如膽汁與心髒錯位,心裏的苦澀,竟然使他想要流淚。


    李硯涼明知道,如果他再這樣看下去,很可能會暴露自己,可他卻不願意移開目光。


    這是他用心愛過的人,用命換回來的人。


    他就站在自己的眼前,用同樣深邃而悲傷的眼神看著自己。


    李硯涼終於忍不住奪目的淚珠。


    它們一滴滴地往下砸。


    賀棋見兩人都不說話,心慌:這傻子恐怕真認出了霍崢炎來……難道這傻子真是霍崢炎的同窗?


    還有,那可是猙獸……


    不僅如此,這傻子身上,還隱隱地在往外冒出讓人難受無比的信息素……


    完了……萬一這傻子恢複神誌,記起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以他的戰鬥力,豈不是隨時可能會找上來?


    關鍵是,作為一個s級的alpha,賀棋壓根就沒聞到李硯涼身上的信息素是什麽味道,就已經被李硯涼壓製得腿軟。


    賀棋看到李硯涼眼眶猩紅的模樣,心中隱隱多了不少慌張,剛才心中那報複的欲念,立刻因直麵頂級產生戰鬥力的天然恐懼,散了大半。


    賀棋趕緊揮手,對手下人咆哮,“快點啊!給霍先生把門打開,放人!”


    “是!是!”


    手下人麵若菜色。


    他們雖然等級也都沒有低於b級的,可是,在這種信息素壓製下,實在是難以行動啊!


    之前這傻子明明連怎麽放信息素都不記得了,以至於他們早就忘了s+alpha的真正實力。


    現在突然感受到了天然的壓製,自然是恐懼地差點當場跪下,更是連走都難走上兩步。


    霍崢炎輕鬆地從旁人手裏奪過鑰匙,又走到牢籠前開鎖,鎖鏈劈裏啪啦落地,他把手掌按在李硯涼頭頂,溫柔撫摸:


    “乖,把信息素收回去,我帶你回家。”


    李硯涼張嘴嚎啕大哭:“啊——!哇——!”


    眼淚順著他的臉龐快速滴落。


    李硯涼慶幸,幸好現在在裝傻子,還能用傻子的身份大膽哭一哭……


    霍崢炎話音落下後,賀棋等人頓時覺得渾身輕鬆。


    幾人趕緊把籠子上的電子鎖解開,又把套在李硯涼手上的重型手套給解了,接著是腳銬,還有琵琶骨上穿透的鎖。


    籠子設計的高度隻有1米5,在門打開之前,李硯涼隻能跪著或坐在裏麵,不然就隻能蜷縮在一角。


    如今,他隻能半跪著爬出來,跌落在霍崢炎腳邊,雙手抱著霍崢炎的腳踝,用簡單的音節嚎啕大哭。


    眼淚、鼻涕、口水,還有鮮血,蹭了霍崢炎一腿。


    霍崢炎的保鏢們一愣。


    他們的老板有點潔癖,最討厭髒東西碰他的衣服。


    何況今天老板穿的還是一套白西裝。


    幾人麵麵相覷,不知道要不要上前把這傻子給拉開。


    這一幕,讓霍崢炎心口一疼。


    李硯涼曾經是多麽高傲而要麵子的alpha,如今竟然跪在他腳下……


    變成了一隻受傷的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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