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塚旁許多人都攪擾,不得不停止修煉,都跑過來圍觀阿郎與劍癡間的比試。其實對於劍修來說,觀摩高手間的比試對修煉也是大有裨益的,所以這些劍修都很樂意看到兩位高手大打出手,如果能夠看到生死大戰,那就再好不過了。


    歐陽山巒被稱作劍癡不是沒有道理的,劍道修為極其高深,他一生鍾情於劍,劍就是他的妻兒,就是他的全部。除了對劍道的追求外,對寶劍也極其向往,特別是劍塚巔峰的那十把神劍,在其心中擁有極高的地位。所以當知道神劍被雪女收服後,便立即跳出來索還。


    “歐陽世家就是這樣待客的嗎?”阿郎冷喝道。


    “奪我家族神劍,你也配做我歐陽世家的客人?”歐陽山巒怒喝,攻擊越發猛烈。


    “哈哈哈……我倒要看看你憑什麽說此大話,吃我一劍!”阿郎大喝,黑白雙劍齊至,猶如黑白雙龍一般,向歐陽山巒絞殺過來。


    阿郎這一劍乃是他如今劍道的最高造詣,兩儀劍法的第四大境――劍道有靈。兩儀劍法最終意境,對於劍招倒是沒有特別的講究。意境的修煉與劍意的修煉息息相關,如果不是在劍塚這短暫的修煉,他的第四大境也僅僅隻是入門而已,然而此刻卻已經大成。


    何為靈?乃生命之長也。人乃外物隻靈長,為何?因為人有思想,有意誌。而劍道有靈,也就是說阿郎的劍已經像人一樣,擁有了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意誌。這不是簡單的劍意,是劍修以自身的劍意賦予手中長劍,讓劍有靈,讓劍真正成為身體的一部分。


    兵器本就是修行者身體的延生,可是又有幾人能夠真正做到。實際情況,兵器隻能說是修行者戰鬥中的輔助工具而已。這是修行者的悲哀,他們曲解的兵器的實際意義。然而,兩儀劍法卻植根於根本,真正讓劍發揮出它最大的威力。


    歐陽山巒也不簡單,金劍揮舞,周身頓時形成了一圈金色的光罩,如金鍾一般罩著自己。這光罩完全是由數以萬計的劍芒交織而成,是一張巨大的劍網。這便是金鍾劍道,金鍾緊密,沒有縫隙,是最好的防禦。


    金鍾劍道的強弱是由組成金鍾的劍芒縝密程度而定,千道劍芒的金鍾乃是金鍾劍道入門,有資格稱之為金鍾劍道,而萬道劍芒的金鍾乃是小成,乃當之無愧的金鍾劍道。再往上便是百萬劍芒的金鍾,可謂金鍾道達成,最後便是圓滿,形成完整的金鍾,無堅可催,無物可破。


    劍癡歐陽山巒能夠將金鍾煉到萬道劍芒,整個歐陽世家的數千子弟中不過寥寥十數人而已,可見其劍道修為有多麽高深。


    兩儀劍法更注重攻擊,而金鍾劍道注重防守,一攻一防,一時之間,相持不下。而大夥兒都看的入神,竟沒有勸架的,就連歐陽世家的子弟們也都置若罔聞。


    “金鍾劍道果然名不虛傳,金鍾一旦形成,可謂密不透風,讓人無從下手,恐怕隻有以攻擊著稱的修羅劍道才能破之。”阿郎心中尋思著,越打心中越是吃驚。


    當然,歐陽山巒也是吃驚不已,金鍾劍道畢竟是劍道四大流派之一,能有如此防禦力沒什麽好說的,可眼前和對手的劍道分明不屬於四大劍道流派中的任意一個,竟然也能與自己分庭抗禮,最讓人受不了的是,對手似乎隱隱占據了一絲上風。


    此時,二長老歐陽海已經到來,隻是藏於暗中,沒有出麵而已。他早就想教訓一下雪女他們,一直苦於沒有機會,現在劍癡歐陽山巒既然法器挑戰,他當然不會阻止。歐陽山巒的實力他是很清楚的,絕對能過排到青年一輩弟子的前三。而且歐陽山巒沒有什麽心計,醉心於劍道,一旦遇到對手,不決出勝負不會輕易罷手,這也是歐陽海最樂於看到的。


    可是讓歐陽海沒有想到的是,阿郎的劍道修為竟然又長進了,比當初大戰歐陽爽時提升了不止一倍。


    雙方都沒有施展劍域便已經如此激烈,如果有劍域加成的話,估計劍塚都要被殃及。劍域的施展需要精神力支撐,一般情況下不會持續太長的時間,而且一旦僵持,可能造成精神損傷,傷及本源,所以真正的劍道高手比試都是劍意和劍道修為的比拚。


    大戰繼續,阿郎顯然更加吃力。他主攻,絲毫不敢鬆懈,一旦被對手找到突破口,必會遭到致命的反擊。而歐陽山巒則不同,他以守代攻,除非對手攻擊力超出了他防禦的範圍,不然他始終都可以立於不敗之地。


    金鍾劍道的強大之處便在於持久戰,主攻一方的真氣總有耗盡之時,當對手真氣不濟,便是他們反擊的時候。


    阿郎明顯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如果還不能組織有效的攻擊,遲早會被對方耗死。不過他並沒有因此而慌亂,相反,他更加冷靜了,兩儀劍法從第一大境一直到第四大境,連續施展,越來越純熟,攻擊力也相繼增長,可這一點增長還不至於破開對手的金鍾防禦。


    就在此時,一個聲音在他的腦海中響起,正是林峰的精神力傳音,“兩儀劍法第五大境,劍心通明。劍心即我心,我心通明,劍心通明。”


    阿郎如醍醐灌頂,頓時大悟,“我心即劍心,我心猶豫,被金鍾所阻,難以通明。我心既然不能通明,有何談劍心通明呢。”


    阿郎正在忘記,忘記對手,忘記金鍾,甚至忘記了兩儀劍,忘記了自己的劍。漸漸的,他的劍越來越飄逸,越來越沒有規律,每一劍都那麽的隨意,仿佛是身體本能的反應。


    阿郎閉上了雙眼,閉塞了雙耳,不起看,不去聽,一切都用心去感應。突然,他仿佛看到了一束金光,那便是金鍾劍道的劍芒。他竟然能夠用心感應到了金鍾上的劍芒,雖然隻有區區一道劍芒,卻讓他的興奮不已,他知道,自己的方向對了。


    阿郎還在繼續遺忘,他要忘的徹底,忘的的透徹,隻有如此,他的心中才不存雜念,他的心眼才能看的更清楚。


    “畢竟隻是旁支劍道,豈能與我歐陽世家的金鍾劍道相比。”暗中的歐陽海不僅欣喜。


    大戰持續了一個多時辰,眼看著阿郎已經有些不支,雖然還是主攻,卻有些力不從心,而歐陽山巒的金鍾卻依然強大,萬道劍芒交織,毫無縫隙。


    “該反擊了,能夠在我的金鍾下支撐一個多時辰,你也算是第一個了。”歐陽山巒傲然的喊道,金鍾上萬道劍芒漸漸向外擴張,沒到劍芒間都像一把剪刀,能夠絞碎一切。


    所有人都在關注著歐陽山巒的反擊,大家隻知道金鍾劍道注重防禦,卻還沒見過它主攻的時候。


    而就在此時,劍塚中突然發出一聲哀歎,竟然是劍塚中數以萬計的寶劍同時歎息的聲音。劍塚的寶劍全部都有靈性,此刻為何要哀歎,難道是有所指?所有人都在猜測,可是還沒等他們多想,一聲長嘯拉回了他們的思緒。


    嗦……這是劍在呼嘯,嗦……這是劍在歡呼。這劍不是歐陽山巒的金劍,卻是阿郎的黑白雙劍發出的。


    此時此刻,那黑白雙劍仿佛變成了兩個人,氣息相同,與阿郎一般無二。細細品味,阿郎好像變成了劍,與黑白雙劍的氣息一樣。


    歐陽山巒反應奇快,立即收回劍芒,重新組成金鍾。就在剛才,他從長嘯聲中聽到了致命的威脅,那種威脅讓他的靈魂戰栗。


    “怎麽可能?這是什麽劍法?這是什麽劍意?”歐陽海大吃一驚,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還是劍法嗎?這還可以稱之為劍道嗎?此時此刻,包括所有的歐陽世家子弟在內,人們這才認識到,什麽才是真正的人劍合一,或者說這是天人合一更貼切一點,因為無論是黑白雙劍還是阿郎本身,好像都融入到了周圍的空間當中。


    “這就是劍心通明!劍心即我心,我心即劍心。我之所想,劍之所為。”阿郎心中長歎。


    黑白雙劍已經離開了他的雙手,竟然化作一黑一白兩道光芒,在空中遊走,仿佛兩條遊蛇一般。


    “劍心通明,用心眼卻看實物果然更加清晰了。”阿郎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阿郎依然閉著雙眼,可是他卻能清晰的看到金鍾上一道道劍芒。萬道劍芒,雖然很多,卻依然有間隙,這是大戰至今他第一次看到金鍾上有間隙。金鍾上本就有間隙,隻是肉眼無法看出而已。既然金鍾有了間隙,那便有破解之法,金鍾不再是牢不可破的了。


    “心劍!”歐陽海喃喃的說道,他心中突然出現了這兩個字。


    心劍,這是劍修的至高境界,自古以來隻存在於傳說當中,是所有劍修的終極目標,卻很少有人真正達到,而此刻,歐陽海的眼前竟然有了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我之所想,劍之所為!”阿郎心中一動,黑白兩道光芒嗦的飛向金鍾,兩道變成四道,四道變成八道……一眨眼的時間,已經變成萬道之多。


    萬道黑白光芒對萬道劍芒,瞬間,金鍾破裂,所有的劍芒消散,一個金色人影被高高的拋起,還帶著漫天的血雨。


    劍癡歐陽山巒敗了,敗得那麽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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