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房間中聊了許久,待到辰時鄭清川下樓吃早飯後,三人瞅準這個空隙,進客房內把昨夜放置的濕糯米大蔥拿了回來。


    三人將其拿到房間中定睛一看,頓時皆麵露驚愕,麵麵相覷。


    放在胡惟庸床下的那份濕糯米大蔥與昨日相比毫無差別。


    但放在鄭清川床下的那份卻截然不同,濕糯米不僅幹得一滴水都沒有,還變得硬邦邦的,像是在冬日裏被凍了許久。


    而那大蔥已然布滿褐色斑點,葉片枯扁得不成樣子,甚至散發出絲絲令人作嘔的腐臭氣味。


    明明隻是放置了一夜,卻好似曆經了漫長歲月。


    朱重八眉頭緊皺,雙眼緊盯著這詭異的現象,沉聲道,“走,去向那個店家問個明白,我看那店家對此道如此精通,定然知道如何解決。”


    說罷,三人便匆匆下樓去尋那店家,定要將此事弄個清楚。


    此時,驛舍中的夥計已然忙碌完夥食的準備工作,菜肴的香氣肆意彌漫在整個驛舍。


    另有一些夥計在樓中穿梭不停,有的肩挑水桶,腳步匆匆,額頭上汗珠滾落,有的手持抹布,奮力擦拭著桌椅,手臂揮舞不停。


    但朱重八環視了一圈,發現這驛站中約莫有十來人,卻偏偏沒有看到昨日給自己端菜的那個夥計。


    而鄭清川正悠然坐在遠處吃著早飯,見三人下來,連忙放下碗筷,急切地朝三人揮手,臉上堆滿笑容。


    三人中隻有朱重八嘴角微微上揚,以一抹微笑回了個禮,另外兩人隻是微微頷首點頭回應了一下,之後就不再理會。


    此時正在忙碌的店家也發現了三人,見三人居然都平安無事的下樓了,神情似乎頗為驚訝。


    隨後,店家連忙快步上前,臉上堆滿了關切,對著三人問道:“三位客官,昨夜可安好?有那龍涎香加持,想必這位才子昨晚也能平安度過劫難。”


    湯和一臉平淡無波,看不出任何情緒,而胡惟庸一想起身上那詭異的血手印,頓時麵色慘白如霜,嘴唇不住地顫抖,眼中流露出極度的驚恐,


    而朱重八則一臉從容的笑意,目光溫和地看著店家,緩緩回答道:“大師,能去賬房中一敘?”


    “可,三位有請。” 店家聞言,對著三人做了一個恭敬的請的姿勢,隨後便引領三人進了昨日的賬房。


    待店家將賬房門緊緊關嚴後,他迅速轉頭看向三人,臉上滿是急切,“小師父,那濕糯米和大蔥現在如何?”


    隨後朱重八神色凝重,有條不紊地把情況和店家說了一遍,接著說道:“胡兄,給大師看下吧。”


    胡惟庸雙手顫抖著扒開上衣,那恐怖驚駭的血手印頓時展現出來,觸目驚心,仿佛是來自九幽的詛咒。


    方才在樓上時,朱重八和湯和使盡渾身解數,用盡各種辦法都洗不去這血手印,仿佛它是胡惟庸生來就有的一般。


    店家一見那血手印,頓時大驚失色,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額頭冷汗直冒。


    隨後店家緩了緩神,顫抖著說道:“這書生確實厲鬼,而且是要糾纏你們不放啊,平常的鬼吃了糯米大蔥的生氣,之後自會退走。”


    “但留下這鬼手印就意味著此人已被厲鬼惦記上了,這厲鬼隻會在十分中意的人身上留下這個,被這血手印沾上,那厲鬼就一定會拉其進墳中。”


    胡惟庸一聽,這分明就是自己死期將至啊,驚恐慌張地問道:“那大師,可有解法?”


    店家這次眉頭緊鎖,低頭沉思了許久,隨後緩緩說道:“等一下這厲鬼定會邀請客官們去他家,你們必須答應他。”


    “然後諸位客官去的時候一定要買把紅傘,待那厲鬼開門請你們進屋後,你們直接進去從屋內關上房門,閉目用紅傘死死頂住房門,切莫不可讓這厲鬼進來。”


    “這厲鬼的家便是它的墳,他若是長時間進不來,那便成了孤魂野鬼,無主荒魂,如此一來那厲鬼威勢大減,便無法傷你們性命。”


    “此法當真有用?” 湯和微微挑眉,目光中透著懷疑之色,有些不信地問道。


    店家無奈地歎了口氣,麵龐上滿是無奈,說道:“這是在下能想出的唯一解法了。”


    朱重八麵色淡然如水,說道:“既然當下沒有其他更好的法子,那就隻能一試試了。”


    胡惟庸見狀,臉色蒼白如紙,咬了咬嘴唇,也隻好無奈地點了點頭。


    雖然這店家的法子極為危險,但此刻三人也確實別無他法了。


    隨後三人都恭恭敬敬地對店家行禮,謝過店家對三人的鼎力相助。


    而胡惟庸更是從懷中掏出一些銀錢,雙手奉上給店家表示謝意,臉上滿是感激之色。


    三人出賬房後為了不讓鄭清川起疑心,依舊坐在鄭清川身旁吃早飯,


    胡惟庸滿臉強裝鎮定的模樣,他額頭上冷汗直冒,眼神飄忽不定。


    而朱重八和湯和都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依舊對著鄭清川笑容滿麵,仿佛一切都未曾發生。


    ......


    在驛站中吃飽喝足,將所需之物準備齊全後,四人便與店家告別,離開驛站踏上了行程,。


    而走了一會後,朱重八突然伸手摸了摸自己身上,麵色一變,


    “糟了,貧僧的水袋忘在驛舍了,這路途遙遠,沒有水袋可不行啊。”朱重八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焦急,顯然對這次疏忽感到懊惱。


    湯和一臉無奈,像是早就預料到了一般,說道:“你個憨貨還是這般不長記性,現在離驛站還不算太遠,你速速回去拿吧。”


    鄭清川也微微一笑,他的眼中帶著關切:“現在時辰還很早,重八兄若想拿現在還可以去。”


    “那好,你們在此地稍等貧僧一會,貧僧很快就回來。”


    胡惟庸一聽,朱重八這尊明王金剛般的人物要離開一會,頓時臉色煞白慌了神,心中暗想這鄭清川要是趁朱重八不在殺了自己和湯和可咋辦。


    胡惟庸急忙說道:“那朱兄可快些啊,這荒郊野嶺的大路上,我們可不安全啊。”


    胡惟庸說話時偷瞄了幾眼鄭清川,聲音都帶著幾分顫抖。


    朱重八拍了拍胡惟庸的肩膀,笑道:“無事,貧僧腳力了得,速去速回。”


    說罷,朱重八便邁開大步,朝著來時的方向跑了回去,那魁梧的身軀在官道跑起來,就像是一座移動的小山,眨眼間就不見了蹤影。


    ......


    驛站內,昨日給朱重八端菜的那個店小二在堂間忙碌,他的臉上掛著客棧小二特有的殷勤笑容,但眼中卻難掩疲憊。


    隻聽門口突然傳來一陣沉重有力的腳步聲,店小二並未抬頭迎接,剛想開口招待,卻便被一道聲音打斷,讓店小二的心髒猛地一跳。


    “今早施主模仿貧僧發小的聲音,那叫一個像模像樣啊。”


    店小二抬頭望去,目光與那來客相對,隨即臉色變得蒼白如紙,雙腿開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隻見今早離開的那位僧人,此時正站在驛舍門口看著自己,臉上帶著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中卻透露出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寒意。


    “既然施主有緣與貧僧再見,那貧僧自然要如施主所願。”


    那僧人朝著店小二緩緩走近,每一步都似帶著無形的壓力。


    僧人雙手合十,但這虔誠的姿態與他眼中的冷漠形成鮮明的對比,令人毛骨悚然。


    “出家人不打誑語,貧僧說要送你去見閻王,那就一定送你去見閻王。”僧人的聲音平靜如水,仿佛在訴說一件不容置疑的事實,像是在行一件莫大善事。


    僧人依舊笑意盈盈,但雙眼中沒有任何感情,猶如在看死人一般,“你知道為什麽貧僧昨日沒有打死你嗎?因為師父說隻殺大奸大惡人,今早你打扮成那副模樣,貧僧看不出施主好壞。”


    此時,店家和其他夥計也注意到了僧人的存在,他們紛紛走出了後堂,臉上帶著疑惑和不安。


    店家看著僧人,不解地問道:“小師父,你這是何意?”


    那僧人麵帶微笑,卻讓店裏的所有人都不寒而栗,渾身發顫,仿佛站在他們麵前的是一尊非人之物。


    “貧僧回來一瞧,不僅施主的麵相不像是善人啊,而且這驛站內的,都不像慈眉善目之人啊。”


    那僧人將驛站大門緩緩關上,他的動作不急不緩,卻給人一種無法逃避的壓迫感。


    隻見那僧人臉上露出一副似喜似怒又似悲的神情,不似人麵,人驛站內的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目光不約而同地集中在了僧人的身上。


    隻聽僧人緩緩說道。


    “世間眾生,皆有因果。今日之事,不過是諸位因果循環中的一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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