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潤無辜的眨了眨眼,又看了看韓氏,好似在和方媛兒說‘你們有點像’。


    方媛兒:……這傻白甜!


    真當她看不出?還給她使眼色?


    方媛兒本來人不氣的,這會看到謝潤給自己使眼色,隻覺得一股血氣往頭上湧。


    深吸一口氣,無視謝潤的存在,方媛兒才壓下心底那股躁鬱之氣。


    不管各人心思如何,李氏和韓氏都按照規矩奉了茶,成為景王的正經侍妾。


    王妃一人給了一個紅封,才笑吟吟道:“當日王爺曾說過,你們二人是母妃親自挑選入府,自然不能與平常侍妾一般。”


    兩人抬頭,同時看向王妃。


    王妃才不急不緩丟出一句話。


    “如今後院隻有一個庶妃之位。王爺說,你們二人誰先有孕,便先晉位庶妃。”


    這話一落,不亞於平地驚雷。


    饒是擺著清冷姿態的李氏麵上也微微顯露動容之色。


    隻為這一句話,兩人一入府就成了天然的競爭對手。


    這可不是爭幾兩銀子或者幾根發釵的事情。


    庶妃的位置,關係著生死榮辱,更關係著子嗣後代。


    入了這景王府,再無欲無求的菩薩,也得去爭一爭。


    剛晉位的方媛兒和雲庶妃如今倒有了心情看戲,嘴角的笑意最有深意。


    王妃還在賢惠的囑咐。


    “王府後院子嗣不豐,你們二人誰懷孕都有有功之人,都有重賞。本王妃也望你們在王府守望相助、和睦友愛其他姐妹。”


    兩人同時行禮,“敬聽王妃吩咐。”


    喝完茶後,王妃又給兩人分了住處。


    李侍妾被分到了清竹閣,韓侍妾被分到了珍珠院。


    這場新人見麵會,就這麽結束了。


    謝潤本來就是來打醬油的,認完人臉就回去了。


    林軒閣的大門一關,她就卸了釵環,換了套寬鬆舒適的衣服,由著月牙兒打扇。


    小紓喝了碗冰酪,才把剛打聽到的消息一說。


    “韓主子是江州定遠將軍家的幼女,從小養的精細,原是準備明年送上去選秀的,不知怎麽被貴妃娘娘知道,又選來伺候王爺了。”


    謝潤一聽,頓時來精神了。


    原本要給皇帝的女人,被柔貴妃給截了胡,反倒送給了景王。


    這是真想給景王納妾傳宗接代呢,還是想提前解決競爭對手,滿足自己的私心?


    謝潤忽然覺得,柔貴妃對景王這個兒子,也沒幾分真心。


    “李主子的來頭有些複雜。說是李丞相的孫女。”


    謝潤正吃著果子呢,動作一停,“李丞相?朝中何時有了位李丞相?”


    饒是謝潤不懂政治,但朝中有哪位大人物還是聽過一兩耳朵。


    小紓壓低聲音道:“是元宏二十三年那位丞相,因妄議立太子一事,被抄了家,家中女眷被送入掖庭為奴。”


    “李主子精通詩書,被貴妃娘娘看上,從掖庭提拔上來給貴妃讀書畫畫,本以為是要給十公主做伴讀的,卻沒想到送給了王爺。”


    十公主就是景王一母同胞的妹妹。


    柔貴妃一共生了三胎,大皇子肅王、六皇子景王和十公主。


    謝潤睜圓了眼睛,敢情李侍妾走的是上官婉兒的人設?


    怪不得如此清冷出塵,滿身書卷香氣。


    頓了頓,她又覺得有些不對。


    “不是說貴妃娘娘這次挑的都是官宦人家的女兒嗎?”


    李侍妾就算被貴妃娘娘提拔,充其量也隻是個宮女,怎麽也稱不上官宦人家。


    說的不好聽,還要加個罪臣之後。


    小紓又道:“原本選的不是李主子。”


    “另一戶不知道哪裏打聽到消息,說王爺隻給了侍妾之位,便在前幾日裝病,拒了貴妃娘娘。”


    對於景王和柔貴妃被嫌棄,謝潤沒什麽太大的感覺。


    畢竟人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不能隻準你嫌棄別人,別人卻不能嫌棄你吧?


    上輩子柔貴妃賞賜的也是這兩人,當時還是庶妃之位。


    隻怕另一家用的是其他借口拒絕。


    大致人物劇情是沒變的。


    謝潤又問道:“可知兩人性子如何?”


    小紓搖了搖頭:“韓主子自小養在深閨,奴婢打聽不到。這位李主子,都說是好性子,隻是性子清冷了些,卻也不是個喜歡爭長短的人。”


    “不喜歡爭長短?”謝潤點了點頭,“那就是個有遠見的。”


    見小紓和淡桃都麵露疑惑,謝潤笑道:“她出身掖庭,若無一星半點野心,如何得柔貴妃召見看重?”


    “若真是好性子,早在那深宮裏被人磨搓死了。”


    “她不爭一時長短,怕是有著遠大目標。”


    這樣的人,若真是敵人,反倒比韓氏更難對付。


    事實也是如此。


    原書劇情裏,方媛兒一直警惕針對韓氏,對李氏並不怎麽上心。


    誰料最後卻吃了李氏一個大虧。


    若非女三號醫術高明,神不知鬼不覺的給李氏下毒,壞了李氏的身子,方媛兒險些棋差一招輸在對方手上。


    麵對如此多的能人,謝潤想了許久,最後還是敲定一個字——苟!


    不過這輩子李氏和韓氏的起點都隻是侍妾,威脅性遠不如原書大。


    因景王那神來一筆,謝潤倒不怕被這兩人盯上,反倒有些期待看這兩人的窩裏鬥。


    話是這麽說,但如今景王不在府裏,想鬥也鬥不起來。


    ——珍珠院


    韓侍妾走到珍珠院時,額間出了不少汗。


    她自幼養在深閨,身嬌體弱,最耐不住暑熱寒涼。


    可美人終究是美人,便是汗意淋漓,也透著股別樣的風情。


    早候著的畫棠和玉棠紛紛行禮,不動聲色的打量著自己這位新主子。


    乍一看容色,隻覺萬分歡喜。


    這般顏色,竟不輸府中方庶妃和謝庶妃,以後隻怕也容易得寵。


    當奴婢的,榮辱都係在主子身上。


    她們這些人自然也盼著主子上進,更盼著主子天資優渥,能輕而易舉得了王爺的寵。


    韓侍妾畢竟是定遠將軍家的嫡女,不缺錢,賞賜人起來也大方。


    給了兩個丫頭一人一個銀錠子,足足五兩銀子,正好的侍妾一個月的月例。


    韓侍妾嬌嬌柔柔開口:“你們若伺候好了我,賞賜是少不了的。但若敢生出背主的念頭……”


    她嬌美的麵上勾出一抹惑人的笑,說出來的話卻極冷。


    “可就別怪我手上染血了。”


    兩個丫鬟被嚇的打了個寒顫,連忙跪下行禮表忠心。


    韓侍妾由著陪嫁丫鬟伺候躺在榻上,懶懶的問道:“入王府時,我也了解了下府裏的情況。知道現下方庶妃最得寵,其次就是謝庶妃,兩人如今也都有了身孕。”


    “再就是雲庶妃,雖然身子不行了,但好歹有個女兒,也得王爺憐愛……”


    韓侍妾輕笑一聲,“你們兩個誰再給仔細說說?若說的好了,賞賜自然是少不了的。”


    兩個丫鬟你我一眼,我看你一眼。


    隻猶豫了片刻便開始陸陸續續把王府後院的情況說了。


    別看韓侍妾嬌嬌柔柔,卻是個極有主見、心性堅毅的女子。


    韓家最初嬌養韓侍妾,就是為了把她送入那深宮之中攀附。


    韓侍妾覺得皇帝年老昏庸,如今皇子也大都成器,還有個格外受寵的宸妃娘娘擋在前頭,自己入宮,必得是九死一生,還極難出頭。


    她便想辦法在京城揚名,‘一不小心’就入了有兩個兒子的柔貴妃的眼。


    韓侍妾原以為柔貴妃會把她賜給大皇子肅王。


    可肅王妃善妒,手握三個嫡子,背靠鎮國將軍府,竟直接拒絕了柔貴妃賜人。


    柔貴妃在肅王妃那裏沒討到好,便把一腔怒氣發泄到景王妃身上,順勢就把韓侍妾給了景王。


    在韓家人眼中,景王在皇子中排行第六,非長非幼非嫡,繼承大統的希望不大。


    自然也就不值得投資。


    韓家本想和另一戶人家一般稱病婉拒。


    韓侍妾了解了景王府的情況後,卻擅自應了下來,還說服了韓家人。


    皇帝共有八位皇子。


    大皇子肅王占了個長,妻族勢力強勢,生母又是貴妃,手上還握著兵權,看似最有機會繼承大統,可卻最是凶險。


    皇帝還沒老,大皇子羽翼已成。


    隻一句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大皇子怕是日日難以安寢。


    二皇子太原王,乃已故柔嘉貴妃之子,偏不得皇帝寵愛,早早被發配封地,逢年過節都難得回京城一回,已然絕了繼承大統的希望。


    三皇子衛王,好詩書文藝,是清雅君子,卻也沒半點實權,根本就無心帝位。


    四皇子早夭;五皇子安王乃小妃嬪之子,無甚根基。


    剩下七皇子、八皇子,一個占了嫡,一個占了幼,可偏偏年紀太小,難成大器。


    景王這個六皇子,看似不討好,這些年卻也沒傳出過不好的消息,反倒在戶部任職,辦成了不少事,得了皇帝誇獎。


    景王生母乃柔貴妃,雖然說現在不得寵了,但位份在這裏。


    沒有大皇子的猜忌、又不像五皇子母妃身份低微、還又成年了,有了辦事能力,頗得皇帝信任。


    他日皇帝出事,景王繼承大統機會一點也不小。


    要說景王的缺點,大概就是娶了位夏朝王妃。


    在外人看來,從當初皇帝把王妃賜給景王時,就已經絕了景王的繼承之路。


    畢竟景王若當了皇帝,這皇後怎麽能是夏朝人?


    皇帝必然是不想景王當繼承人,才給她賜了位鄰國王妃。


    於外人眼中的大缺點,卻是韓侍妾最大的機會。


    她日若景王登基,景王妃不配為後,那後位是不是就要從景王後院選了?


    景王府,是韓侍妾最有機會接觸後位的地方。


    因此她義無反顧的入了府。


    剛剛在正院,王妃和雲庶妃的表情韓侍妾都看在眼裏。


    無外乎是覺得她的容貌聲音不端莊,怕她妖媚蠱惑,勾了景王的心。


    這樣的眼神,韓侍妾從小到大就沒少見過。


    她不但不生氣,反倒十分開心。


    這意味著王妃和雲庶妃在嫉妒羨慕她,覺得她會給她們帶來威脅。


    不端莊又如何?被罵狐狸精又怎麽樣?


    隻要景王喜歡,那這後院就絕不敢有人說一句廢話!


    隻要讓景王寵她、愛她,那看似虛無縹緲的位置,也近在咫尺。


    她入景王府,本就是來做個人上人的!


    不同於韓侍妾的雄心壯誌,李侍妾這邊十分安靜,甚至有些清冷的過分。


    李侍妾原是宮中宮女,本沒有伺候的人。


    她入府前,親自向柔貴妃娘娘求了好姐妹飛霜,才有了一個貼心人。


    李侍妾入府,除了柔貴妃賞賜的一些東西,就是一箱書,連衣裳首飾都很少。


    飛霜把李侍妾的東西收拾好,見她坐在窗前望著外麵發呆,忍不住走近。


    “主子,您這是有心事?”


    李侍妾眸光淡淡落在窗外,“我隻是在想以後的日子該怎麽過。”


    “以後的日子?”飛霜好奇道:“主子是心裏有成算了?”


    李侍妾:“王府後院隻有四個庶妃位置,如今已然被占了三個。王妃今日說,我和韓氏,誰先有孕,便先晉為庶妃。”


    飛霜是宮裏出來的,瞬間就聽出了這話的凶險。


    “這才入府,王妃這是想挑撥主子和韓侍妾鬥?”


    “主子是個好性子,怎麽受得了這後院爭鬥傾軋?”


    說著說著,飛霜滿心擔憂,一雙眼眶霎時紅了。


    原以為離了皇宮那個虎穴,誰料又進了景王府這個狼窩。


    真真就沒一日消停。


    李侍妾搖了搖頭:“這話是王爺的意思。”


    飛霜沉默片刻,忍不住輕輕歎了口氣:“主子,這往後可怎麽好?”


    “怎麽好?”李侍妾輕笑了一聲,“既入了王府後院,成了侍妾,就免不了一爭。”


    說著,她眼眸一沉,“我是一定要爭的。”


    “什麽?!”飛霜微微一驚。


    隻覺的這話完全不符合李侍妾的性子。


    李侍妾握著她的手,淡淡一笑,“沒有誰是無欲無求的神仙,我也有欲念,更有所求,所以不必驚訝。”


    “必要時,我也不會心慈手軟。”


    謝潤有句話說對了。


    李侍妾從不計較眼前長短,是因為她有著更長遠且堅定的目標。


    成為庶妃,隻是實現這個目標的第一步。


    兩位新侍妾的到來,在湖麵濺起一片漣漪後又歸於平靜。


    所有人都以為是徹底平靜了,隻有身處局中的人清楚。


    湖底的暗流從沒斷過,倒是一波勝於一波洶湧。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鹹魚妾室的自我修養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熊貓小財迷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熊貓小財迷並收藏鹹魚妾室的自我修養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