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走廊還是之前的樣子,算不上老舊,但絕對說得上幹淨。


    裸露的皮膚與空氣接觸不再讓人起雞皮疙瘩。


    空氣幹燥而舒爽。


    雖然細聞也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兒,但並沒有到刺鼻的程度。


    至於聲音……


    周圍沒有聲音。


    ——查房的怪被解決掉了,隻要他們四個人不說話,周遭自然會安靜得嚇人。


    .


    好像重新回歸的光線驅散了所有異常。


    好像剛才的異常都是一場夢。


    .


    “沒事吧?”燕留風問。


    他和燕送舟雖然顯然是知道剛才的異常和怪物是怎麽出現的,也知道如何規避那東西帶來的危險。


    簡單來說,他們掌握的信息夠多。


    所以他們的動作更果斷些,光線和周遭環境恢複正常後,他們第一時間起身,往梁宿、梁語這邊跑。


    看他們這樣,梁宿掀開白大褂,拉著梁語站起來。


    用行動示意她們兩個都還活蹦亂跳,一點事兒都沒有。


    走廊距離不長。


    四個人很快匯合。


    燕留風、燕送舟對她倆平安無事也不意外,但這會兒靠近了還是同時一愣。


    “你這……?”


    “我?”梁宿反應過來,自己身上又有血又有黑綠液體的,“我沒事,我一點皮沒破。”


    對麵兩人同時看向梁語。


    “我們在病房殺了個小怪,”梁語點點頭,說話時目光在兩人胸口來回掃視,“剛剛出現在走廊裏的那個是什麽東西?”


    梁宿則抬頭四處觀察。


    她如願以償看到看到了異常來過的痕跡——天花板和牆壁的交接有黑綠色粘液滲出。


    確認一樣抬起自己的手臂,看向上麵幹掉的液體。


    應該就是同一種。


    梁宿也很好奇這玩意兒是什麽,所以也看向對麵的兩個人。


    “那是這層的小boss,”燕送舟盡可能簡短地解釋了一下,“從我們找到的線索看,應該是個改造體。”


    “那東西的索敵機製是什麽?隻攻擊病人。”梁語繼續問。


    “除醫生的屍體外,它都攻擊。”


    .


    難怪。


    難怪剛才不僅需要披著白大褂,還需要她們臥倒。


    .


    梁語點點頭。


    她還想繼續問,但燕留風已經在補充她想知道的信息了:“我們在改造體檔案裏找到一張圖片,那是一條胳膊,手掌長著一隻眼睛。


    有類似蝙蝠的聲波定位能力。


    沒有聽力和嗅覺。


    視力雖然也留著,但很一般。”


    “所以我們趴在地上裝屍體才有用,對吧?”梁宿總結道。


    得到了答案之後目光下移。


    本意是覺得他倆也過於靠譜,想看看他倆胸口的編號。


    隻是這一看,先發現的是這兩個人運氣不錯。大多黑綠液體都在他們套在外麵的白大褂上,就燕留風的脖子那兒隱約有幾條黑痕。


    梁宿下意識搓了下小臂。


    沒掉。


    也不知道是單純的粘上了就擦不掉,還是有什麽附加效果……比如會被怪鎖定什麽的。


    不管怎麽說,都有點膈應人。


    目光繼續下移。


    四人會麵後終於進入互看病號服編號階段,隻是梁宿的動作稍微慢了一點而已。


    大家的想法都差不多。


    初步交流之後就該找人驗證自己的猜想了。


    “你倆都進過副本,而且進過43次?”梁語眯著眼睛分辨,“你們不願意說的秘密就是這個?”


    燕送舟點點頭。


    燕留風表情微妙:“那你們倆這數字……


    100?


    76?”


    “嗯,”梁宿也點點頭,“就是你看到的這樣。”


    四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要說意外好像沒那麽意外,但要說意料之中卻也沒可能立刻接受這樣的事實。


    短暫的相顧無言後,四人組默契地換了個話題。


    .


    很明顯。


    雖然表現不同,但兩方剛才的問答環節采取的行動準則是一樣的——承認一部分實情,同時也隱瞞重要細節。


    這實屬正常。


    信任這種東西是很難一蹴而就的。


    他們雖然認識有一段時間了,但時間不長。


    雖然相處還算和諧,但僅此而已。


    雖然確實是不錯的朋友,但要說他們已經成為了值得托付一切、沒有秘密的夥伴那肯定夠不上。


    所以。


    即便對對方的隱瞞心知肚明,雙方也會默契地選擇忽略這點,把精力放在眼前這家詭異的醫院上。


    先想辦法通關。


    通關之後就好了。


    不僅僅是因為通關才能活命,也是因為活著出去後他們之間的關係會有質的飛躍。


    ——到時候就有過命的交情了。


    到時候一切都會有所不同,雙方結盟也好,坦白也罷,想必都會方便很多。


    當然。


    如果有誰在這段時間內死了也是沒辦法的事。


    .


    抱著類似的想法,四人組毫無障礙地開始交流其他情報。


    這會兒主要是燕送舟在說。


    此後的分工合作環節則主要是他和梁語在討論。


    這樣一通討論,某種程度上也算敞開心扉的第一步,至少對每個人的能力偏向有了了解。


    嗯。


    大家都挺愛用槍的。


    梁宿是唯一有合格的近戰能力的。


    .


    “之後你們也知道了,妹妹從二樓往上走,我們其他幾個人去一樓。


    我們到一樓的時候一樓就已經什麽都沒有了。


    我是說,沒有危險。”


    梁宿挑挑揀揀,把能說的都說了一遍。


    程宇星指了指天花板那個大洞:“所以你們才又回二樓的?”


    “對。”


    厲寒鳴環視四周:“你們為什麽不帶槍?


    而且這怎麽有五把槍?”


    梁宿有點尷尬,但尷尬得不算明顯:“這個嘛……


    我們在一樓靠近衛生間的那間病房發現了第五把槍,一個被捶死的怪,一隻會動的布偶熊。”


    她指了下角落。


    程昱把槍拿過來端詳,似乎是在分辨那到底是誰的槍。


    “捶死?”程宇星微微睜大了眼。


    “對,用拳頭捶的那種。”


    厲寒鳴好像知道梁宿的表情為什麽是那樣了:“你說的玩具熊呢?”


    “在你頭靠著的那個抽屜裏。”


    “就放抽屜裏?”


    “那玩具熊不大,會動,但力氣幾近於無。”梁宿聳聳肩。


    厲寒鳴打開抽屜。


    看見那隻玩具熊後嘴角抽了一下——


    小熊的毛是金色的,眼睛是藍色的,衣服是阿納托利那身衣服的簡化版。


    程昱這會兒也得出來結論:


    槍是阿納托利的。


    梁宿在三人的目光中半開玩笑道:“我知道你們想說什麽,但把它放外麵也不安全啊。”


    程宇星也驚了:“這熊,真是阿納托利嗎?”


    梁宿點頭。


    “可他怎麽會……?”


    “或許這就是熊的力量的代價吧。”梁宿戳了下已經被厲寒鳴拿在手上的玩具熊,“不然也捶不死一樓的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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