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留風說了很久,也說了很多,怎麽算也該到梁宿、梁語給他提供一些信息的時候了。


    梁宿向來開門見山:“你哥貧血這事兒不簡單。


    他身上有股血腥氣。


    而且從這期節目開始到現在,完全沒一點消散的跡象。”


    燕留風一愣。


    他顯然對此感到驚訝:“可我聞不到……”


    他們兄弟倆接觸的機會是最多的,按理說燕留風不可能聞不到那股若有若無的血氣。


    他確實該感到驚訝。


    但與此同時,驚訝中還摻雜著恐懼。


    可旁觀的二人都看不出他的恐懼源於何處——至少一定不是源於燕送舟——骨肉親情總不會還比不上梁宿、梁語半路出家的親情。


    梁宿遲疑片刻,和梁語交換過眼神才繼續往下說:“不過我不太確定別人能不能聞到,畢竟大家都沒什麽反應。”


    燕留風沒有回答。


    他下意識去摸自己戴了很久項鏈。


    “不過我和妹妹的所見所聞倒一直是一致的。


    而且……


    你應該已經發現了,你那根項鏈也不太尋常。


    我們是錄這期節目的時候才第一次看到那根項鏈,但你說你一直戴著,其他人也都說你一直戴著。


    可能……”


    可能這些異常和項鏈有關。


    也可能這些異常是和送項鏈的人有關——也就是和燕送舟有關。


    燕留風垂下眼。


    似乎是在消化剛才那些話給他帶來的衝擊。


    過了幾秒,他艱難的吐出一句話:“……我知道了。”


    好像是釋然。


    又好像是被揭破了心中早有苗頭的猜測。


    他低笑兩聲,長出一口氣:“你們還有什麽想問的嗎?”


    饒是梁宿大部分時候像個人機,她也知道現在不是進一步詢問的好時機。


    況且一開始約定好的時間也到了。


    對待病號她還是很有人性的。


    所以她說:“沒有。”


    “那我先回房間了,”燕留風頓了頓,“你們不用特意通知我哥,也不用送我,我自己可以。”


    很明顯。


    事情衝擊太大,燕留風想自己靜一靜。


    但梁宿不樂意。


    雖然她很理解燕留風想自己調整狀態和情緒,也知道這是一種正常的心理訴求。


    但對一個“病號”來說,安全才更為重要。


    再說了,梁宿也不會耽誤他靜靜。畢竟兩個房間之間就那麽一小段路,讓他自己自己走他又能多出多少“靜靜“時間呢?


    所以。


    梁宿選擇嚴辭拒絕。


    梁語一看就知道,這次她也是按不住梁宿的。


    誒……


    還能怎麽樣呢?


    當然是笑著選擇支持她啦!


    抱著這樣的心態,她見縫插針地往這兩人手裏塞了幾顆薄荷糖。


    燕留風看她,她一本正經地回了句“路上吃”。


    算是得到了梁宿胡說八道的真傳。


    “走吧。”


    場景複刻。


    梁宿絕了決定就不容拒絕,一把拉著來各種意義上都不及反應的燕留風離開房間。


    右拐。


    ——他們住在同一層。


    但中間隔了好幾間房,就是有意放慢腳步,在兩個房間間走一個來回也隻需要不到兩分鍾的時間。


    他們幾乎是一眨眼就到地方了。


    燕留風打開門走進去,說了句再見。


    看著沒什麽特殊的反應,但梁宿能感覺到,他的心和他的表情並不相同。


    他的心不平靜。


    梁宿上前一步,抵住快要關上的房門。


    “你……”


    “噓,”梁宿抬起手指,“有事兒找我。”


    燕留風笑容苦澀,眼睛裏還有殘存的錯愕。


    “我說真的,有事兒找我,”梁宿拆了顆糖遞到他麵前,“不管是什麽問題,我總是能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


    就在這個瞬間,空氣都有些凝滯。


    燕留風的眼神很複雜。


    他欲言又止,好半天才笑得真心了些,微微低頭去拿梁宿手心裏的那顆糖。


    但他還是沒說話。


    直到梁宿聳聳肩轉身離開才聽到他的聲音:“我知道……”


    雖然聲音很低。


    雖然幾乎被關門的聲音淹沒。


    但梁宿還是能聽到。


    她的心情變好了一點點。


    ——相信我就對了!真是有眼光!


    這麽想著,梁宿無比滿意地往回走,路上又順手又拆了一顆薄荷糖塞到嘴裏。


    甜味兒和涼意融合的很好,共同刺激著口腔。


    腳下的步子變大了。


    掃了眼走廊的監控,然後想到攝像,想到了剛才的一切都直播出去了。


    雖然沒開麥,他們又一直在節目組那個固定鏡頭的拍攝死角,但人員往來還是能拍到的。


    剛才又是節目組工作人員,又是穿白大褂的隨隊醫生的……


    嘖。


    心疼一下嚴又。


    不對,應該是心疼留守國內的公關部。


    熱度確實是有了。


    但今天晚上他們肯定是與周公無緣了。


    不過拍節目嘛。


    沒有熱度才是真的要廢。


    所以就算“集體看電影大放厥詞”和“頂流身體不適”這兩個話題都和梁宿有關係,她也不以為恥。


    ——宿宿我啊,真是完美嘉賓口牙!


    哢。


    一個激動,糖被咬裂了。


    梁宿剛好走回自己的房間門口,進屋之後直薄荷糖。


    丟了兩顆進嘴裏。


    在試圖丟第三顆的時候聽見梁語幹咳一聲。


    吃不了了。


    所以她決定投喂給梁語。


    實施途中發現床頭櫃的位置多了兩樣東西,一個筆記本,一支中性筆。


    本子上麵寫了不少東西。


    先是排列現在已知的線索或者說時間,按時間順序編號。


    然後又用這些編號去畫時間線。


    梁宿拿起本子。


    仔細閱讀之後看明白了。


    .


    燕留風、燕送舟共用一條線。


    厲寒鳴一條線。


    而這兩條線的交點——


    是厲寒昀。


    或者說是厲寒昀今晚和厲寒鳴的衝突。


    .


    他是關鍵。


    .


    “還有一件事……”梁語從專心看線索圖的梁宿手裏拿過那個筆記本。


    然後用筆補了一條線。


    那是梁宿和梁語的時間線。


    事件一件件推進。


    第三條線緩慢形成。


    屬於她們的這條時間線和其他兩條時間線的交點依舊是厲寒昀。


    不止如此。


    梁宿又圈出了一個三條時間線都包含的事件,再旁邊補上了“厲寒昀”三個字。


    “認親宴。”梁宿看著事件開口。


    梁語指著厲寒鳴那條線跟梁宿解釋:“那天晚上厲寒鳴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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