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太一樣,但人死的時候應該也不確定自己會不會變成鬼。


    換句話說,自殺的人的心態其實和決心魂飛魄散的鬼差不多 都是對“死”的恐懼蓋過了對“生”的渴望。


    如果是這樣,“害怕”和“情願”或許並不矛盾。


    梁語思考了兩秒試探著開口:“會不會和那些衝動自殺的人是一種心態呢?


    隻有真正麵臨死亡時才能感受到死亡到底是件多麽恐怖的事,但感到恐懼時又已經來不及後悔了。”


    梁語的推測很有道理。


    所以梁宿一直以來也都是也這麽認為的。


    是今天發現的這個鐲子讓她開始懷疑,懷疑自己是不是搞錯了,那個女孩兒眼中流露出的害怕其實是另有緣由。


    可能有什麽神秘得力量控製著她做出選擇。


    可能她想用自己的魂飛魄散去傳遞什麽信息。


    也可能……兩者都有。


    梁宿更傾向於最後一種可能。


    因為她再次回憶時發現了一些佐證:“她在最後一刻想對我說什麽。


    但又隻是看著我,連嘴都沒動一下。”


    梁語終於也看向那個鐲子,那個躺在梁宿手裏的鐲子。


    她不是不懂姐姐的意思。


    但她不想懂。


    .


    那女孩有的不僅是鐲子。


    身世好像也能和這個世界發生的事對上——沒有父親,去世的母親。


    她就像是另一個世界的梁宿。


    那裏的她沒有做高級知識分子的養母,沒有優越的學習條件,也沒有殺伐果斷的魄力。


    但她依舊會遭遇那場車禍,失去和親生母親沒區別的養母。


    .


    這種程度的相似真的能用巧合形容嗎?


    當然不。


    隻是梁語還是幻想著你有一個不一樣的答案:“鐲子……真的一模一樣嗎?”


    “嗯。”


    “那她會不會是那個人?”她現在的心情是有糾結的。


    希望她是。


    又不忍心她是。


    但最終還是不忍占據了上風。


    梁宿將木鐲放回去才看向梁語。看得出,梁語現在處於緊張、恐懼一把抓的狀態。


    但她的答案注定安撫不了妹妹——


    .


    “她是。


    她是真正的梁素。”


    .


    有時候,人即便說出了真相,真相也會如鯁在喉。


    梁宿隻能閉上眼,盡可能掩飾自己的失態,壓抑那種遍體生寒的感覺。


    梁語嘴唇顫抖。


    她知道,梁宿這麽篤定地認為那個副本的女孩兒鬼是真正的梁素肯定不單單是因為鐲子。


    她還有其他更直觀的證據。


    “你確定嗎?”


    “當然,”梁宿空著的那隻手指向自己的太陽穴,“我的記憶發生了變化。”


    真正讓她覺得毛骨悚然的正是她的記憶——今天之前,那個女鬼在她心裏的長相就是張陰鬱的娃娃臉。


    但今天不一樣。


    她回憶的時間很久,時間越是往後記憶的變化就越是明顯。


    似乎是失去了濾鏡。


    那張陰鬱的娃娃臉在逐漸變化——輪廓變得清晰、銳利,嘴唇變薄,臉上的骨骼感變重,最終變成了瘦弱版的梁宿的臉。


    光聽描述梁語都覺得瘮人。


    她打了個寒顫,說話有些語無倫次:“現在呢?姐姐你頭疼嗎?記憶還是那樣嗎?”


    “她的臉還是和我一樣。”


    “怎麽會這樣……”


    梁宿梁宿苦笑著搖搖頭,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否認自己:“至少我沒有任何身體上的不適,我甚至覺得我的大腦鬆快了一些,好像撤掉了什麽東西。


    這大概算個好消息吧?”


    梁語認真地點點頭,在她看來還是安全最重要:“你之前不是說過嗎?你記不起你的一個隊友是誰了。


    或許從今天開始,姐姐你的記憶就會慢慢解鎖了。”


    “或許吧。”梁宿配合地笑笑。


    梁語彎腰去撿掉在地上的房產證,把小本子重新放回箱子裏——甚至連位置都幾乎沒變過。


    她的意思很明顯了。


    這東西是梁渡憂留給梁素的。


    雖然梁素已經死在了其他世界,而且是形神俱滅,但是她的東西就是她的。


    沒必要占她的。


    要說梁宿實在想要一套房子,別說梁聽鬆和趙依念了,梁語也可以給。


    但梁宿並沒有把手鐲放回去。


    她摩挲著手鐲內側。


    和外側環繞這個錐子的竹葉刻紋不同,內側要直接接近皮膚,正常來說是完全光滑的。


    但這鐲子不是。


    梁宿能明顯摸到上麵刻了東西。


    她拿起來看,想分辨出刻的是什麽,但看了半天都看不出來上麵刻的是什麽。


    當然,這不是因為雕刻之人雕字雕得不夠規整,而是因為那三個字符不是梁宿知道的任何一種文字。


    “姐姐?”


    梁宿示意她過來看:“妹妹,你認識這是什麽字嗎?”


    梁語接過去看了。


    她搖搖頭,顯然她也不認識這些字。


    但她還是給了一個很有參考價值的評價:“這個比起書麵文字,我覺得更像宗教用的符文。”


    “可我好像沒見過啊……”梁宿在道觀的時候雖然也還沒有學著寫符,但看多了之後對符文長什麽樣大體有個印象。


    這三個字還是有些太規整了。


    沒有灑脫的感覺。


    “那會不會是佛教的?”


    “佛教?”


    倒是也挺像的。


    梁宿搖搖頭,不再糾結:“我找個機會問問看吧。”


    她先是想把木鐲放回去,但最後還是把東西戴到了自己手上。


    梁語覺得不妥。


    但她沒說什麽,隻是抬手去摸那個鐲子。


    她希望梁渡憂不要怪梁宿。


    雖然不知道這樣做能不能傳達自己的心聲,但她也不能什麽都不做。


    梁宿拍拍她的手背:“走吧,我們下樓。”


    趙依念應該快到了。


    還是不要讓她胡思亂想的好。


    “我們是不是得想想怎麽跟媽媽說啊?”


    梁宿看看那墨綠色的木鐲:“就說我的記憶恢複一點點了,也不算騙他們。”


    “不算嗎?”


    “我們這是選擇性的說真話。”


    梁語無法反駁。


    她低著頭思考,梁宿也開始整理思緒,下意識把玩那個手鐲——


    首先,這個世界和那個世界定然是有關聯的。


    要找出這種關聯有兩個方麵可以入手。


    一是,在節目裏遇上外形設計和那個世界的真貨一樣的鬼怪。而且不止是絡新婦,酒吞童子的外形也是對的。


    她在節目組的時候抽空問了一下,負責這兩個妖怪的外形設計的是同一個人。


    之後得找嚴又問問地址或者聯係方式。


    二是這個鐲子。


    就在的情況看,自己記憶其實也不大可信。


    所以想搞清楚事情的真相還得從東西本身入手,待會兒先發張圖片給老道長、師兄、師姐他們。


    他們要是看不出路數又再去找和尚。


    梁語和心有靈犀:“我們下期節目就是在京式錄,正好可以去那邊的寺廟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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