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瞬間,小三爺心裏深切的尷尬惶然和憂慮反而被衝淡了大半,變成了一種匪夷所思的荒謬。


    送命題。


    惡毒程度堪比【我和你媽掉進水裏你先救誰】。


    他實在沒忍住皺著臉做出了一個茫然的表情。


    這是悶油瓶會說出來的話嗎?


    是嗎?


    當然,如果是黑瞎子這種傻帽去扯這個犢子那當他沒說,可麵前這個不僅不是,甚至都沒登錄張禿子的大號馬甲。


    吳峫的硬盤發出了過載的警報可麵上卻不露分毫,忍著腿上的麻癢連滾帶爬又小心翼翼的往床腳挪,


    狗狗祟祟的模樣簡直就是做賊心虛本賊。


    悶油瓶不攔,也不吭聲,視線跟隨他一點一點的移,擺明了等著他接茬。


    淡漠的目光落在身上和小狗崽子的心一樣哇涼哇涼。


    離譜過頭了,這話要怎麽回?


    【我不是我沒有你別瞎說,雖然我今年七十二歲活了兩輩子,但我真是個清清白白連姑娘手都沒摸過,你不在的那十年還起了個名字叫關根的老處男?】


    ????神經病啊這,他不要麵子噠?他暫時還沒想換個地球生活。


    那還能說什麽,


    【啊對,我,邪帝,老九門小公子,吳家獨苗苗,想當年也是夜夜笙歌放浪形骸,喜歡我的男女從西湖排到了法國,這誰能拒絕,男人嘛,你懂得啊小哥。嘿嘿。】


    嘿個頭。


    什麽下賤油膩老男人的惡臭劇本。


    這話要是說出口,那才是真正自己給自己添堵,他不是媽的智障。


    他很想說這邪帝關根幹的事兒,跟他吳峫有毛線關係。


    但是他不敢。


    他慫得要死。


    最終,小三爺站到床邊,似乎很是懊惱的皺起眉“低聲”咒罵了一句,


    “嘖,到底是誰走漏了風聲。”邪帝就賭這個話題不會繼續,因為悶油瓶今天能說的話字數差不多告罄。


    不合時宜的,想起泗州古城張家放野。


    吳峫抿著唇忍住笑意,天哪,誰能明白,當年十二歲的張起欞,居然還會自行限製自己每天說話的字數。


    會說話的啞巴是怎樣煉成的。


    悶油瓶果然沒再搭茬,他隻是平靜的扭頭看了他一眼就轉回了視線,卻莫名讓小三爺後脖子發涼。


    轉瞬即逝,快到吳峫都沒抓住這抹情緒的尾巴。


    他還在慶幸自己成功的躲過了一場能摳出芭比夢幻城堡的尷尬。


    吳小佛爺探身低下頭,想要去處理張起欞脖子上那片混合著血液和口水的狼藉,臉上的笑容逐漸泯滅。


    傷口不大,也不深,但兩排牙印滲著血清晰刺眼,和傳說中僵屍咬出來的印子,就相差四個大洞。


    邪帝苦笑著在心底輕輕吸了口涼氣,從前迫害這小祖宗的,隻有張家和各種機關怪物,


    如今又多了個渾身麻煩的他。


    張起欞遇見他們,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


    體內的躁動還在,似乎這種嗜血的欲望無法這麽容易的得到滿足,他就像一個無底洞,想要無休止的被這種血腥填滿。


    但不得不說,這次的冒險讓他對自己的情況有了些頭緒,他需要驗證。


    他不會隱瞞。


    他想要開口問一問悶油瓶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想要向他鄭重的道個歉,但門外胖子的聲音來的似乎不太是時候。


    摸金小王子的呼喚和拍門的動靜很是急切,但又刻意壓低,像是遇到了什麽不能宣揚的了不得的難題。


    小哥和吳峫對視了一眼,看到了對方眼裏的凝重。


    脖子上的醫用敷貼顯眼的讓人咋舌,小三爺眼神閃了閃,遞出一套幹淨的衣服,其中有一件連帽衫。


    “你先去,我處理一下就來。”


    悶油瓶瞟了眼他臉上未完全退散的綠色,點了點頭起身離開,開門的間隙巧妙的遮擋了門外的目光。


    片刻後,門外的聲音隨著腳步聲在不遠處全數消散,


    邪帝靜默了半晌,眼神落向了被擱置在椅子上散發著冰冷光澤的黑金古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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