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摸一下。”


    吳峫看著王月半不明所以狐疑的表情撒開手催促他。


    這下胖子反倒猶豫了,他倒不是怕天真害他,就是,怪嚇人的,他膽兒小。


    “你,你想幹嘛,哎!哎!哎!救命!小哥你管管他!哎!”


    哆哆嗦嗦的把手往回收,被壞心眼的小天真抓住往前送,拉扯間的哀嚎在這空曠的山洞裏回響,根本與殺豬無異。


    黎蔟想笑又怕挨大逼鬥隻能暗戳戳的站在師父身後伸長了脖子往跟前湊,他依稀記得黑眼鏡跟他說過師父有什麽奇怪的體質來著,隻是細問之下卻什麽也不願意說了,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


    所以到底是什麽。


    反倒是悶油瓶,聽著吳小狗有些耳熟的話眼神一飄指尖顫了顫不知在想些什麽,就連王胖子的求救都不知道聽沒聽見。


    見狀胖子像是知道沒人能救他了,死皺著臉以一副視死如歸的極其誇張模樣用手碰了一下飛快的縮了回來。


    然後擺出了一副驚恐地樣子顫顫巍巍的看自家小天真,吳峫還沒開始笑呢,黎蔟先哈哈開了。


    但這會兒胖爺也顧不上收拾幸災樂禍的小孩兒,因為還有個小孩兒在鬧他。


    “哎呀,你好好摸一下,好好摸,我給你表演個魔術,真的,你信我。”


    吳峫眨巴著眼睛布靈布靈的看上去十分真誠,如果沒死抓著胖媽媽的手不肯鬆,或許還有點可信度。


    摸金小王子本來就在逗他,這下看他帶了點撒嬌的意味心裏暗樂,半推半就縱容順著他的力道拂了一把銅槨上的灰塵,槨身立刻被燈光映成詭異的青灰色,上麵已經生了不少綠色銅花,乍一看,好似爬滿了深綠色的蜈蚣。


    “好好好,摸了摸了,然後呢。”雖然嘴上好像在哄小孩兒,但眼睛還在往上棺槨上瞟,生怕真發生個什麽離譜的事兒。


    可這麽一看又覺得不對勁起來。


    那銅槨上好像還纏著九道重鎖,封的密不透風,王月半依稀記得這種青銅槨在陵製中實屬異類,隻有一些大罪人、得了什麽傳染病的貴族或者入殮前有屍變跡象的才會用銅槨重鎖封死,防止僵屍破棺而出。


    天、天真——你不至於吧。


    但是小天真沒聽到他的心聲。


    在胖子的驚恐、黎蔟的期待和悶油瓶無奈的眼神中,吳小佛爺靠近幾步一臉哥倆好的表情拍了拍棺材。


    “hello,有人在家嗎?”


    黎蔟像是呆住了,他屬實沒想到小三爺會有這麽....傻氣的舉動。隻是腦子裏突兀的冒出了一句話,吳峫你有病吧。


    趕忙搖了搖腦袋驅散不敬的言辭。


    罪過罪過,阿彌陀佛,媽咪媽咪哄,父神在上,阿門,原諒他的罪過,那可是他的師父。


    “我說天真啊,你看我像——”傻子嗎?


    王月半像是鬆了口氣,正準備調侃幾句,說到一半突然像是被卡住喉嚨的雞,聲音戛然而止。


    身前的青銅槨傳來一陣劇烈的掙紮晃動和尖利的指甲刮撓金屬的刺耳聲音,在死寂陰森的地宮裏,這種聲音足以深度衝擊人體的大腦皮層,使人由內而外的產生壓倒性的恐懼感。


    懸吊著銅槨的青銅鏈子隨著它的掙動也發出難聽的吱呀呻吟。


    悶油瓶猛的上前拉住似乎還有點小驕傲的吳小狗往後退了幾步,看了眼旁邊興高采烈的人有點子無語。


    他跟吳峫在一起的時候,無語的次數比他這一百多年都要多的多。


    出於震驚中的王月半忽然就想起了七星魯王宮那具被天真觸碰就抓撓棺材的活死人。


    不是巧合。


    是碰棺必起屍。


    而且天真分外清楚自己的邪門兒。


    他十分不可置信的看了眼自家小孩兒,他不理解。


    他非常不明白。


    這小孩兒臉上的表情,似乎還挺驕傲?


    胖媽媽拿手蓋住了臉,仿佛看不得自家孩子那副蠢樣子。


    他到底在得意什麽啊?


    麻煩搞搞清楚好不好,你是盜墓賊啊夥計,走哪兒哪兒起屍是一件很值得,額,誇耀的事嗎?


    一個啞巴冰山酷哥,一個邪門兒離譜全身都在詮釋科學的小孩兒。


    天啊,他到底做了什麽孽。


    他現在跑還來得及嗎?


    王月半肉眼可見的歎著氣頹廢起來。


    至於黎蔟,他人已經傻了。


    黑色的瞳孔急劇放大,滿眼倒映的都是那個晃動的棺材。


    倒不是有多害怕,起屍也不是沒見過,隻是這個“hello有人在家嗎”實在是——


    他好像知道黑眼鏡提到師父那個表情是什麽意思了。


    那是晦氣。


    傳聞原來也有真的,隻是沒想到是以這種驗證方式。


    沒有張大哥,邪帝早在他還是小三爺極其能作妖的時候,就已經死的透透的了。


    吳小佛爺也很驚訝,他知道有半死不活的,但是也沒想到一猜還真就中了。


    如果不是悶油瓶拉住他,他甚至還想興致勃勃的再敲兩下。


    既然邪門兒已經不可避免,不如坦率的接受它,甚至將之利用成為自己的優勢,比如——


    沒有張起欞護著,吳峫可能會因為自己的邪門兒死掉。


    將這個認知根深蒂固在每個人的腦海裏,讓它成為一種被默認的事實,這才是值得他快樂的理由。


    慶幸這裏沒人患有密集恐懼症,不然就吳小佛爺這密集的無數心眼子,那人不得現場表演一個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老天肯定是覺得我和悶油瓶下墓太簡單了,所以給我們送來了一個天真。”


    吳峫邊笑邊錘了一拳胖子,用武力威脅他好好講話。


    黎蔟看了眼惆悵的胖爺,覺得那個“我”其實大可不必加的,但是他被壓迫怕了,他不敢說。


    “難不成是假的?小哥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王月半十分喜歡“拉幫結派”“同仇敵愾”,可似乎從來都沒贏過。


    但這次,悶油瓶迎著吳峫玩味的眼神緩緩點了下頭。


    吳峫挑起眉撇了撇嘴。


    嘖。


    老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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