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峫的意識陷入黑暗,對外界的一切感知喪失,按理說這很平常,暈倒這種事他經曆過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次。


    但沒有任何一次像今天這樣匪夷所思顛覆他的認知。


    隻是眨眼的功夫,他就站在了一扇巨大的青銅門前。


    吳峫有些呆愣的眨了眨眼睛,麵前大約有50米高的鏽跡斑斑的青銅門鑲嵌在山體中,門上花紋繁複顯得極為古樸,卻掩蓋不住巍峨恢宏的神秘感。


    這種熟悉的畫麵和感覺讓他的手不受控製的輕微顫了顫,他一向對青銅門青銅樹之類的東西敬而遠之。


    他對這些東西有太深的心理陰影。


    這扇青銅門甚至比他曾經見過的還要高大許多,吳峫揉了揉眉心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順著青銅門的高度往上看,這裏三麵環山,唯一的出口就是這扇青銅門,門有多高這片空間就有多高。


    雖然這裏很高,但寬度似乎隻有一個籃球場的距離,正中間有一張石桌與這裏格格不入。


    烏青色質地散發著微微的青光,光芒柔和並不刺眼,卻照亮了這裏一整片空間。吳峫看著這表麵坑坑窪窪卻無棱無角渾圓的石桌皺起了眉。


    他似乎在哪裏見過這種石頭,可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就幹脆作罷。


    他轉眼被石桌上的刀吸引,長的和他的大白狗腿類似,隻是多了個放血的血槽,和石桌的材質相同,是更淺一些透明晶瑩的幽綠色,靈動沒有絲毫雜質。


    像是質地頂好的翡翠。


    他想起了自己昏迷前拿著的那把刀,極其突兀的就出現在了手裏。


    但那個細軟溫潤的手感,更像是暖玉,手柄處的花紋和青銅門上的別無二致。


    他能看見,但形容不出來,那扇門盯久了腦子一陣一陣的刺疼。


    他搜刮腦子裏的知識,所知道的朝代和記載中找不到這個圖騰的任何蛛絲馬跡。


    自古以來,也沒有過會用這種類似翡翠和玉石奢侈品材料製作武器對敵的記載,最多隻是用作飾品或是陪葬。


    吳峫手插在兜裏看了眼青銅門,又去看那石桌和青刀,他有心想說自己睡蒙了做的是春秋大夢,但他很清楚,自己的意識無比清醒。


    他以為,回到過去這種事已經足夠荒誕不經。


    沒想到還有更離譜的。


    還好他知道自己注定是要打一輩子光棍兒的,不然這一套一套的綠色,真是要膈應死人。


    所以,這把刀可以拿進拿出,就是不知道外麵的東西能不能放進來,這可比背包好用多了。


    那麽問題來了,他現在要怎麽出——


    去。


    這個念頭出現的那一瞬間,躺在床上的吳峫睜開了眼睛。


    “住你們隔壁那幾人你們看見了嗎?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我剛才進去送熱水來著。可是這七個人呐,行李都在,人卻沒了。被窩一摸冰涼涼的,也不知道哪裏去了。你們之前有沒有見過他們呀?”


    外頭招待所嬸子有些尖銳的嗓音擾的吳峫腦仁生疼。


    【看見了,在林子裏,都死透了。】


    他躺在床上麵無表情的低聲回答著起了身,身上被套上了自己帶來的另一套衣服,傷口已經被處理過。


    他動了動胳膊齜牙咧嘴,有些疼,但並不是難以忍耐。


    他並不擔心三叔知道他殺了人知道他突然的性情改變。


    小哥不是多嘴的人,以他的性格,就算三叔問起這七個人,他也隻會回答兩個字。


    ——死了。


    即使被發現也沒關係,這隻會讓他的盤算出現一些波折,並不會影響整體計劃。


    果然如他所料,早餐吃的匆忙,所有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沒有任何異常。


    吳峫有心跟小哥道謝卻因為人多沒找到機會隻能作罷。


    那招待所的嬸子雖然說話尖利又吵鬧,但人很熱心,給他們準備了路上用的幹糧,又讓她的孩子給他們帶路,走了幾個小時的山路,到了地方三叔給了那孩子一張毛爺爺作為感謝,小朋友高興的屁顛屁顛的回家了。


    他們麵前的必經之路是一片被泥石流衝出來的山溝,他們就站在兩條山脈之間,這兩條山脈都很陡,隻能去爬河道中塌方下來的石坡。


    隨著時間的推移,吳峫爬坡的速度越來越慢,落在最後麵眉頭擰的好像能夾死一隻蒼蠅。


    背後的傷口早沒了疼痛感,有的隻是密密麻麻被蟲蟻啃咬無法忍耐的癢。


    癢的他抓心撓肝的難受,癢的他焦慮暴躁。


    劃傷他的刀有毒?


    不可能,這不應該,就算是毒,也應該是致命會讓他原地升天的劇毒,而不是這種沒什麽屁用的癢癢粉。


    汪家可不是在跟他玩兒過家家。


    “三叔你們先走著,我去上個廁所,馬上就來。”


    “臭小子懶人屎尿多,快點的啊,我們可不等你。這山裏可是有鬼的我跟你講。”


    遠遠的傳來吳三瑆的笑罵和潘子大奎的哄笑聲,吳峫沒有回答捏著拳頭咬緊了牙關走往一個僻靜的角落。


    他扔下背包脫了衣服伸手去夠背後的傷口,奈何位置尷尬怎麽都夠不到位置,幾次下來逼得他通紅著雙眼拿起了那把花裏胡哨的刀揮向了自己的後背。


    他可以忍耐劇痛,甚至能在劇痛中冷靜思考。


    但這個錐心蝕骨的癢不行,快把他折磨瘋了。


    “啪!”


    有人在身後抓住了他的手腕。


    吳峫本來就焦躁難耐,這會兒被人攔住動作一股火氣直竄腦門,也不管身後的是誰猛的擰身抬腳就踹。


    等踹完發現是小哥,吳峫心裏一緊腦袋清醒了不少,可這時候收腳已經來不及了。


    可悶油瓶應付的十分從容,他抓著吳峫的手滑到了胳膊,側身到他身後抬腳輕踢支撐身體重心的另一條腿。


    吳峫保持著踹人的姿勢單腿跪了下去。


    這種沒有防備帶著全身重量突然跪倒的姿勢很傷膝蓋,但小哥提著他胳膊的舉動承擔了大部分重量和向下的衝擊力,反而讓吳峫跪的十分自然沒什麽感覺。


    悶油瓶瞥了眼他手裏奇異的刀放開了手,聲音古井無波。


    “別動。”


    吳峫眉頭舒展了些,手裏的刀瞬間消失。


    他毫不避諱的動作自然被身後的人看在眼裏,一聲不吭乖巧聽話,跟剛才想要用刀劃自己還踹人的模樣判若兩人。


    張起欞的眼中飛快的閃過一絲幽光又迅速隱沒。


    下一刻他掀起了吳峫背後的衣服,瞳孔驟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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