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盈現在手上倒真是繼承了幾條情報線,所謂的學生,教導的不隻是常規的理化知識,還包括特種作戰,情報傳遞的一些後世小常識。除此之外,他實際上也拿了一份在呂雉安插的密諜中發號施令的權力,這權力還是他自己掙得,不管是軍演中的一些技術,還是本就設計好的情報線路,都和呂雉進行過深度的交換。呂雉使用的一套信物暗章體係也敞開與他共享。劉邦的暗衛體係,陳平的安置本來也很難瞞過他這個監國掌控的國務體係,加上後世的知識分析把握出來都不難,無非各留幾分情麵罷了。


    但是有些事就不是那麽好容忍的了,出於一些防備心理,呂雉那套密諜體係獲取了來自於他的部分技術升級,很明顯這部分人員又與張良的隊伍發生了部分小摩擦,但是雙方偏偏又不好直接進行情報體係融合,這也是之前張良不滿的來源之一。張良的情報技術毫無疑問是高於他的,但大家處在這個落後時代,很多時候能發揮出來的部分實力其實並沒有代差。難道要批評張良太過驕傲嗎?也完全不合適。


    還好雙方有一定的諒解,比如說現在即將麵臨柏人縣危機的劉邦那邊就依靠張良處理,而劉盈的任務自然是和呂雉溝通。此事實在太過危險,史書上記載的什麽忌諱名字是當不得真的,必須及早避開危險。而事情出在劉盎的丈夫那裏更令事件顯得撲朔迷離。瓜田李下,劉盈和呂雉都很難脫開關係。總算三方的情報交匯基本可以確認確實如史書上那樣屬於偶然事件。


    那邊避過一劫的劉邦倒是沒大喘氣,戰場上刀劍無眼見得多了。何況劉邦的駟馬大車早經過改造,四輪帶軸承轉向架,內嵌薄鋼板,尋常箭羽不可能洞穿。利用劉邦親掌的內衛係統把消息透了出去,結果沒想到把陳平套了進來。


    此時劉邦正在盯著張良,“我還以為先生非要同行單純是聊聊我那不孝子呢。”


    張良尷尬賠笑,“都可以,都可以,隨陛下伴駕本就是臣分內之責。”


    “看出來什麽沒有?”


    “此事陛下獨斷即可。”


    “哦,獨斷?真沒什麽諫言。”


    “沒有,也不需要有。”


    “你以為朕看到了什麽?朕的女婿,布下了刺殺要來謀害朕。”劉邦瞪大了雙眼。


    “陛下,有司會查清此事的。”


    “有司?嗬嗬……有司?讓誰來查?廷尉現在是誰?”


    “杜恬。”


    “哦,是杜恬,是因為朕沒有給他封侯嗎?”


    “陛下,廷尉掌刑獄,管的是事後,不是事前。”


    “所以是陳平?”


    明顯張敖在劉邦眼中已經是期貨死人了,而暗衛洗清了劉盈的嫌疑,實際上呂雉和劉盎的嫌疑也約等於零了。於是負責偵緝諸侯情報的陳平就這麽被套進去了。


    “曲逆侯確有失職之嫌。”


    “僅僅隻是失職嗎?”


    “臣不為他擔保,隻是,曲逆侯確似與此事無涉。”


    “無涉?那你出現在這裏是為了什麽?”


    “陛下安危重於泰山,臣不敢冒險。”


    就這樣,不談之後呂雉的哭求,劉邦硬邦邦的“使張敖據天下,豈少而女乎”諸事,雖然張敖在貫高力爭下逃過一劫,隻是被降為侯爵,被牽連的陳平不僅丟了職司,還削了封戶以罰其情報不力。而趙姬和劉長的尾也收了,反正劉長不是呂雉的半個兒子也得是外孫,在張敖的作證下先將懷孕的趙姬移居永巷,此事就算暫時了結,那邊呂澤的安危也不能再等了。


    杞是河東郡排行老三的一個農民,父親在秦並天下之戰中戰歿,老大服了正卒役已罷,如今安心在家養育侄子侄女,雖然秦二世時差點就要把他們那些更卒拉上戰場,但總歸前線敗得夠快,倒是不必煩擾了。


    不過老大還是比不上自己,如今已是可享高爵的不更。雖不必再服更戍,不過也要把這一生交代在作戰上了。自己如今歲奉200石,受田四頃,宅邸四宅,仆四人,算是把小家整備的齊齊整整了。與其說得益於彭城外黃廢丘十餘戰中的血戰,倒不如說是得益於自己為太子戍衛的機緣巧合。當初隨太子出城本已是衛士生涯的末期,可一塊沒送出的脯飯改變了自己的人生。


    在聽說自己被延長戍期的時候是否私底下發泄過不滿,杞已經不記得了。或許也沒有太多的不滿吧。畢竟大家都是這樣,天下征戰不休,士卒難以返鄉,太子親衛中可是有戍守十年以上的老秦兵卒呢。不過總算也是在他這代人見到了和平的曙光。杞在部隊裏的訓練已經麻木了,他當初也曾驚異於自己手中能發出巨響的鐵棒,而今卻可以在數息間完成倒藥,填彈,壓實,扣扳機,清膛的工序。


    從強弩到手上這件被稱為火槍的武器,款式上杞已經見過十幾種了,都是端平,以望山瞄準靶心,扣發扳機,火槍的射程更遠些,但是也有些更為複雜的,被稱為火繩槍的那款還需要自己攜帶火繩,燧石,加上身上的火藥葫蘆,被自己炸傷的事故杞也見到不止一起了。太子仁慈,給足了不用火訓練的三個月,即便出現了損傷自身及戰友的意外也不是一律治罪,視情節輕重有的還發給撫恤,準許退役。可是燧發槍寶貴,也隻有他們這些材官中的優異者,不論冷熱兵器都使用熟練,在演武中拔得頭籌的受爵之人才可以得到,日常還要檢查槍械保養一係列規程,若有失誤,照罰不殆。杞其實隻是依靠軍演中的一次先登獲取了公士銜,漢王登基即皇帝位加銜賞至簪嫋,不更是太子預賞,他得帶好這隊士卒,行軍至代地才能最終落實。


    但杞已經不想放棄這一級爵位了,盡管為此他丟掉了五日一操的常例,即便不在自己當值也在糾正,訓練隊伍中的其他兵卒,全年無休。但比起以前已經好很多了,身在軍隊的杞感受不到和平的到來,不過即便如今為隊將,教學也比當初為什長時輕鬆倒是確有感觸,可能和平,對軍人而言就是那些實在不能適應戰爭的家夥能被剔除出軍隊序列之中吧。又或者,即便那位秦兵已經脫不開這軍旅生涯了,也被太子命人授爵,強行退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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