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要去遊郭哦,凜光要一起嗎?”


    這就是童磨在發出邀請了。


    如果非要說猗窩座和童磨有什麽相同之處。凜光覺得是他們一樣並不會參考對方的意見,伸出的手,說出的話,不是為了等待你的回答,而是在告訴你他的想法,而聆聽者唯一能做的,隻有答應而已。


    猗窩座是這樣,童磨也是。


    被一把從書堆裏扯出來的凜光如此確信。


    遊郭這個名詞並不太陌生,因為凜光以前去過一次。那是個巧合,隻是在晚上散步的時候聽到了沒聽過的詞,書本上也沒有這方麵的注解,很自然的,凜光求助了坐在一邊的童磨。


    ——


    “遊郭是什麽。”


    “遊郭....啊啦——凜光已經到了對那種地方開始感興趣的年紀了嗎?”


    童磨的表情有些驚訝,臉上的笑容和那雙眼睛裏都透露出微妙的情緒,好像凜光提到了什麽不得了的地方。凜光不理解對一個不知道的詞匯感到好奇和他的年紀有什麽關係,而且非要說的話,他的年齡應該是超過童磨了才對。


    他看不懂也不理解,所以繼續往下問,試圖得到一開始應當得到的答案。


    “所以遊郭是什麽地方?”


    “嗯——這可不好說清楚,凜光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童磨總這樣,不肯把話說明白。凜光覺得他和童磨之間有一種不能稱之為默契的默契,童磨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他也不知道童磨的腦袋裏裝的是什麽。像是他不明白為什麽童磨喜歡和人類過家家,為什麽吃人的鬼卻盯著另一隻鬼的肉不放。


    而童磨會說他很無情,但凜光到現在也不知道他到底哪裏無情,更何況一個早上打過招呼,晚上就將對方吃進肚子的鬼到底以什麽立場在說他無情。


    遊郭很熱鬧,燈火通明,不知道的話還以為這是什麽鬼的聚集地,畢竟人類大多在晚上都需要休息,這裏卻好像並不知道什麽是休息。


    “凜光喜歡這裏嗎?”


    童磨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而滿眼都是被點亮的燈火的凜光隻是下意識地張著嘴,為所見到的一切感到驚訝,許久才給出回應。


    “喜歡。”


    ——


    “凜光——你又不聽我講話了——”


    童磨的聲音將凜光從記憶中抽離,雙眼重新聚焦時對上的就是那雙寫著字的彩色眼睛,睜得大大的,正注視著他。


    “在想什麽?”


    “想起上次你帶我來的事。”


    “啊......那次啊,我還以為小凜光終於開竅了呢,興致勃勃的就帶你過來了,結果你真的隻是想看一眼遊郭是什麽,真讓人失望,不過能看到凜光那麽高興的樣子也很難得呢。”


    童磨的表情豐富,無奈和遺憾被他表現得淋漓盡致,隨之切換上的愉快也足夠生動。這麽對比之下,也難怪童磨總說他是個小木頭人。


    遊郭對於鬼來說是個好地方,白天寂靜,夜晚熱鬧,來往的人互相並不熟悉,也不會對擦肩而過的對方留有印象,隻需要一張蓋在臉上的麵具,連還沒學會模仿人類的凜光也可以穿過人群四處看看。


    童磨似乎對這裏更為了解,他有自己的消遣方式,凜光被強製帶過去過一回,但他看不懂那些舞蹈,對音樂也不感興趣,凜光唯一感興趣的地方隻有那些看起來漂亮聞起來香甜的水果和糕點而已,但鬼是不能吃那些的,有童磨在場,他會先一步開口推拒,於是那些屋子裏的東西就難以引起凜光的興趣了。


    也不知道對於童磨來說,和那些女人們聊天到底是有什麽好玩的。


    相較而言,凜光更傾向於接下麵具,讓童磨綁好繩子,在長長的街上四處走走看看,有沒有什麽能夠引起他樂趣的東西,偶爾他也會坐在高高的屋簷上,就隻是看著遊郭人來人往。


    比如今天。凜光被童磨安置在了最高的屋頂上,在屋簷上搖晃著垂落下去的雙腿,很好的位置,至少視野很好,也不會被人注意到。


    這種時候除了看風景,凜光也會想點別的,比如現在該做什麽,比如以後該做什麽。


    童磨經常問他,為什麽無慘喜歡他。


    凜光覺得這句話更像是童磨在反問,為什麽無慘更喜歡‘凜光’而不是‘童磨’。


    在問他,更多可能是在自問,但這是凜光的猜想,也許童磨真的期待從他嘴裏得到一個解釋,又或者童磨其實隻是又在戲弄他而已。


    因為凜光確實不知道為什麽無慘喜歡他,喜歡是一個不那麽確切的詞,喜歡的概念很模糊,但體現卻很具象化。無慘不會讓凜光像其他鬼一樣去一直尋找花,又或者去努力的吃人變強,弱小沒關係,無法麵對獵鬼人也沒關係,不夠強不會被抹殺,甚至不用思考怎麽變得更強。


    他隻是他自己,不擅長戰鬥就不戰鬥,隻會躲起來那就躲起來。


    無慘對他的要求,一直都是,活著就行。


    即使是一次次將他交到別人手裏,似乎也是有所打算的。比如身為上弦一實力無可挑剔的黑死牟,比如忠誠能幹又和他年紀相近的猗窩座,比如雖然有點奇怪,但確實有自己一片勢力範圍的童磨,跟在童磨身邊,他隻用當個不起眼的小木偶就行,什麽都不用擔心。


    無慘對他沒什麽要求,對這些臨時監護人的要求大多也隻是圍繞那個‘活著就行’的重點,而至於他自己,是否能靠著跟隨他們的日子真的掌握什麽本事,學會什麽知識,似乎並不重要,因為凜光從未接受到過實質性的懲罰,相反,無慘每次都在給他更多的血液。


    凜光很清楚自己做不到更多,能給無慘的回報不過是盡量的服從,盡量的不給對方添麻煩,無慘希望他學會如何自保,那就學,希望他學會如何捕獵,那就也學,希望他從猗窩座身上學到些本事,凜光就去努力。


    但這就引出新的問題,無慘希望他從童磨的身上學會什麽呢?這次似乎什麽要求和提示都沒留下了。是需要他自己去思考研究嗎,還是說其實無慘隻是單純的想讓他認識一下童磨呢?就像是認識了黑死牟和猗窩座那樣,去習慣有這樣的一個存在。


    但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呢。


    這就是不參與討論的後果了。計劃總是大人們在計劃,過程和結果也總在會議上討論,但凜光從不聽那些,所以現在他對這一切毫無頭緒,麵對這一堆問號,他能做的,是安靜的坐下,期待答案自己跑出來。


    “凜光——”


    呼喚聲從下麵傳上來,熟悉的嗓音,凜光將身體傾斜,從房梁上無聲的掉下去,失重感籠罩,自由落體被一雙手攔截。


    “凜光真是信任我啊,就不怕我讓你摔在地上嗎?”


    童磨臉上又是那種笑容,意味不明,摻雜惡意。


    “掉在地上,我會很快恢複,而你要抱起一個髒兮兮的小木頭,童磨閣下確定要這麽做嗎?”


    “那聽起來好糟——還是算了。”


    童磨的壞心思瞬間消失了,凜光覺得童磨遲早真的會那麽做一次,但鬼又不會因為腦袋著地就摔死,他也不擔心。


    月亮高掛在頭頂,時間已經很晚,對於鬼來說也已經很晚,但遊郭卻還是和白天一樣的明亮,燈火通明,人群往來。


    很奇妙。明明是這麽熱鬧非凡的地方。


    但當你走出了那條街,一次轉彎,瞬間就像步入另一個世界,安安靜靜的街道,隻有月光照亮了前麵的路,空蕩的街道,在下一個轉角,走出一個女人。


    “啊,真令人意外啊。”


    這話當然是說謊,就算是凜光也已經在走進這片黑暗時就意識到了這裏有人在,童磨明顯是故意走過來的。


    “要是不帶一些紀念品回去,不是很遺憾嗎。”


    帶著笑的聲音那麽溫柔,所以看到童磨和凜光的女人甚至沒在第一時間因為那兩雙發光的眼睛而發出尖叫。


    她錯失了留下遺言的機會。


    真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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