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一走,天芝就哭了。


    可能是嫌不吉利,被男人一個拂袖就給趕出去了。


    秦墨言盯著床帳上的紋理發呆。


    一語成瀣原來是這個意思。


    之前的氣胸完全就是他謅的,畢竟作為青春男大,這些情況簡直太熟了。


    稍微瘦弱一些的同學,鍛煉、打球、跑步,任何一種情況都可能導致氣胸。


    無非是就閉合性與開放性的區別,到醫院插個管也不算生死大事。


    可這是沒落的舊朝,加上致命傷,就成了必死局。


    原來傷之根基是這個意思啊。


    畢竟再是虛構,肺部被戳了洞,還能苟活就太扯了。


    為了虐而虐。


    從而增加純愛度。


    嗯,挺合理的!


    既然都能死而複生了,還扣醫療知識的字眼就太苛刻了。


    就像是聽到了罵聲,係統久違的上線:


    “主兒,您還行嗎?”


    “你覺得呢?”


    “......”


    這份自知的默認,讓秦墨言無力:


    “這幾天死哪去了?叫著都不應”


    “呃...我如果說是升級係統您信嗎?”


    “我信你個鬼,廢物點心還升級,說吧,都這個時候了,瞞著還有什麽意思呢?”


    “您猜到了?”


    “你這都嚇跑了,不是欲蓋彌彰是什麽?多大的變化說來我聽聽”


    “的確...是挺大的”


    “......”


    “正所謂人生如戲,戲如人生,每一人的一生最大的導演就是自己,所有的劇情都是蝴蝶效應”


    “說人話”


    “一個好消息,兩個壞消息,您想先聽那個”


    第一次聽到這種預示,秦墨言禁不住翻了個白眼。


    “好消息...”


    “有新角色了,不隻一個”


    “果然,我都替狗男人寡的慌,這一眼看到頭的人生有什麽意義呢”


    “......”


    “繼續啊,綁你嘴了?”


    “壞消息就是:您這次確實回天乏術了”


    “嗯,還有呢”


    “好消息裏的那倆...是衝您來的”


    “?”


    “嗯”


    “憑啥,這不是狗男人的本子嗎?”


    “話雖是這麽說,您這不早就越咖代位成為主線劇情了嗎?”


    “也就是說,死也死不安生的意思,是吧”


    “主要是吧,任何一個故事若是沒有點張力跌宕一下,人物也立體不起來,您說呢”


    “老子都這樣了還不立體?”


    “......”


    “咋,非得前朝盡功名留青史,後宮母儀天下幫他續弦,臨死再給孩子發倆紅包,拉著手戚戚怨怨死不瞑目,說著下輩子再見嗎?”


    係統不說話了,秦墨言一口老血。


    這是哪個碳基生物能想出來的劇情?


    真是無語透頂。


    現在讀者都喜歡看這個?


    “老子再說一遍,老子的命老子自己說了才算,男兒要麽當死於邊野,馬革裹屍還藏耳,要麽擺爛直接等死命運重啟,絕不可能諂媚折尊,懂?”


    “......”


    他剛才這話說的有多硬。


    此刻麵對這雙避不開的眸就有多無所適從。


    秦墨言翻了身,不想難堪,更不想麵對。


    誰知下一句就聽到了:


    “朕已經取消詩會了,阿夙有想去的地方嗎,朕陪你”


    “......”


    取消詩會??


    這可是招賢納才、平定誤會的場子,怎麽可以突然取消?


    秦墨言防不勝防,被氣的心一抽,當即撐著就要起。


    “取消?”


    “是,朕實在沒有心思應付這些無聊的東西”


    “怎麽會是無聊,陛下難道是忘了陳侍郎了嗎?這天下還有多少個陳侍郎對陛下誤解頗深,怎麽可以說取消就取消”


    “朕不在乎”


    “不在乎?陛下竟然說不在乎?呃...”


    秦墨言提氣當時就又是一抽,隻恨手指指不到人臉上。


    隻能抓緊了胸口。


    “阿夙!”


    帝王伸手要扶,被秦墨言一把給拒了,真是恨鐵不成鋼:


    “陛下當真是糊塗了,多少人都在觀摩著,都在看一個結果,陛下怎能說取消就取消”


    “你先躺著”


    “陛下先收回成命”


    “令已經下了,君無戲言,豈有出爾反爾的道理”


    “你...咳咳咳咳咳咳”


    秦墨言氣急反噎,被口水嗆的幹咳起來。


    榆木疙瘩,一根筋,無可救藥。


    這一咳便停不下來了。


    直到把整張臉都憋的通紅為止。


    才嘶啞著嗓子絕望:


    “陛下這是想要我死不瞑目嗎?”


    “阿夙!”


    “陛下明知道我有多在乎,為何總是這樣,口口聲聲說著為我好,實則甚至都不願意為我正個名”


    “那是因為你本就是朕的妻,普天下而皆知”


    “那陛下呢?陛下的聲譽呢,我本就是一個錯誤不是嗎,就讓了結了皆大歡喜不好嗎?”


    “不好”


    “......”


    對牛彈琴。


    銅牆鐵壁。


    秦墨言失望了。


    閉眼隱忍經久,才重新悻悻睡下,完全沒有了規矩禮儀。


    徹底背對而睡。


    任男人說啥,都不想再聽了。


    本就是有限的時間,任何一件事情被打亂都有可能影響結局。


    更影響心情。


    幹嘛呀,非要強加這個屬性。


    所以,是為了完成解鈴還須係鈴人的閉環嗎?


    什麽事都讓他來做!!!


    男人同樣也沉默了,直到福海把奏折搬進永壽宮,兀自生悶氣的人都沒有轉過身來。


    加上太醫的囑托,也是兩方丈量。


    終是選擇了默默守著。


    “......”


    世上最遙遠的距離...


    不是彼此不懂。


    而是各自都心照不宣,卻做不到絲毫的違心而為。


    如果劇情注定需要,他秦墨言臨死來勸帝王娶妻,那就真的狗血了。


    如果霍玄為了讓他安心,而選擇這個時候普天同慶,也就違背人設了。


    所以這件事依然注定是死局。


    可他現在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結局,就是需要去推動劇情的意思。


    秦墨言吞下一口濁氣:


    絕了,先知又怎樣,怎可能抵得過人心!


    他從來都不是聖人,卻一直被強加聖光。


    新的角色已經出現,就代表劇情已經成熟。


    明明順其自然就可以,偏要他背一次工具的鍋。


    如此迂回,是為了什麽呢?


    這個不按套路出牌的世界,果真是累死人了。


    本著打臉的目的而來,次次打的都是自己的臉。


    真他娘沒地說理去...


    怪不得早死呢?


    天天這麽揣摩心意,接不完的飛頁劇情,心都能操成八瓣。


    ......


    大殿的沉香到底還是有作用的。


    哪怕秦墨言思緒不安,也在靜默裏慢慢淡了意識。


    逐漸睡了過去!


    “阿夙...”


    “阿夙...”


    誰在叫?


    模糊間,秦墨言沉沉的轉動了下腦袋。


    繼而在貼過來的氣息裏,莫名察覺出了幾分熟悉之意。


    “睡吧”


    輕輕的一聲,跟以往夢境裏的吃人模樣完全不同。


    是另一番相對清晰的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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