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懸的豔陽雖發出刺眼的光,但是呼嘯的風卻帶著寒意,那種冷是冷到人骨子裏的。


    都察院。


    壓抑凝重的氣氛環繞,數不清的人分散各處,在一處地方,一名名穿著飛魚服的人,腰間掛著繡春刀,他們一個個眼神淩厲,圍聚在一人的身後,盡管沒有一人說話,但氛圍卻顯不一樣。


    “看來是要進去一趟了。”


    負手而立的駱思恭,見大開的公門,沒有一人走出,嘴角露出一抹獰笑,“這都察院也該變變天了。”


    “喏!”


    聚在身後的諸千戶、百戶等紛紛應道。


    “衝進去!”


    “把守各處!”


    伴隨著道道喝喊響起,一名名著親軍服、佩雁翎刀的旗校,便在所屬百戶、總旗官等指揮下,衝進都察院的公門。


    關鍵是這些禦史吧,還擁有聞風彈劾的特權。


    在孫居相身後,一名禦史瞪眼嗬斥道:“難道還想抓我等不成那你錦衣衛可以試試,我朝禦史……”


    “你們錦衣衛太放肆了!!”


    見這人這般聒噪,駱思恭眉頭不由微蹙。


    “駱思恭,你想幹什麽!”


    見一些禦史跟著罵起來,駱思恭對身旁一千戶說道,隨後便朝一處走去,而那千戶則領著數十眾旗校,攔在了孫居相他們麵前。


    “攔住他們,莫要耽擱大事。”


    最重要的一點,是這些人在清流中的地位都不低,得罪了他們啊,那就得罪了大批的人。


    孫居相眼神不善,死死盯著駱思恭,語氣不滿道:“你錦衣衛未免太膽大妄為了,居然敢擅闖都察院!”


    他們更不怕死。


    骨頭是極硬的。


    “駱思恭,你這幸進之臣,定然不會有好下場的!”


    迎著孫居相的注視,駱思恭神情自若道:“本指揮使也不想闖都察院,奈何亓詩教他們給臉不要,這就怪不到我等身上了,閃開,敢阻撓錦衣衛辦差,那就休怪本指揮使翻臉無情了。”


    “你欲如何!”


    為首的是左副都禦史孫居相。


    “本指揮使乃奉旨查案。”


    都察院號稱‘風憲衙門’,為天子之耳目,所有禦史必須科舉出身,職權頗重,位卑卻權重,對任何官員都可進行監督彈劾,並可對刑部的審判和大理寺的複核及地方審判進行嚴密監督。


    對這些禦史,他是一點好感都沒有。


    當駱思恭在一些人的簇擁下,朝都察院的深處走去時,一道洪亮的聲音響起,就見一大批人朝他們走來。


    這本該是整飭吏治的絕對衙署,糾劾百司、辯明冤枉、提督各道等,奈何啊,敗壞掉的風氣,使得都察院的一些人都變質了!


    “駱思恭,你敢領錦衣衛擅闖我都察院重地,本官一定會上疏彈劾你的!”


    “駱思恭,本官會一直盯著?的!”


    相較於駱思恭奉旨抓人一事,真正讓這幫禦史憤怒的,是錦衣衛絲毫不給都察院臉麵,敢擅闖進都察院。


    一切都發生的太突然了。


    即便是都察院的很多人,都不知曉為何好端端的,天子要下旨,讓錦衣衛逮捕右都禦史亓詩教,


    雖說右都禦史多數時候是虛銜,多用以各地總督、經略、巡撫等提高官階的牌麵,但是在那場官場調整下,一直空缺的右都禦史,就是由亓詩教就任的,反倒是左都禦史卻一直空下來了。


    “指揮使,亓詩教想要自盡,不過被卑下等控製住了。”


    當駱思恭來到右都禦史堂前時,一名穿飛魚服的百戶快步跑來,麵朝駱思恭作揖拜道。


    這個時候想死了。


    可惜太晚了。


    駱思恭笑笑,根本就沒有在意這些,他特意留了盞茶的時間,要是想死,亓詩教早就死了了。


    “放開本憲!!!”


    在駱思恭思量這些時,突然響起的一道喝喊,讓駱思恭循聲望去,看了眼堂外站著的十數眾旗校,駱思恭抬腳朝堂內走去。


    此時的這間右都禦史堂內,到處都是亂糟糟的,亓詩教被兩名錦衣衛旗校控製著,頭上所戴烏紗帽,不知被掃落何處。


    “駱思恭,你想要幹什麽!!”


    在見到駱思恭進來時,亓詩教的情緒突然激動起來,“本憲乃右都禦史,你錦衣衛實在太膽大妄為了!!”


    “到現在,還要跟本指揮使來這套嗎”


    見亓詩教這般,駱思恭走到一處,撩袍坐到官帽椅上,笑著對亓詩教說道:“為何來抓你,難道你一點都不知情”


    “本憲不知!”


    盡管亓詩教嘴上這樣講,但眼神間卻帶著閃躲,心跳不免加快。


    “哈哈…既然不知,那就煩請亓右憲去詔獄一趟吧。”


    駱思恭笑道:“等到了詔獄,本指揮使相信亓右憲,肯定會想起些什麽。”


    “本憲乃是朝廷命官,你們無權抓本憲!!”


    一聽要進詔獄,亓詩教徹底慌了,瞪眼看向駱思恭道:“本憲要見陛下,本憲是冤枉的!!”


    “冤枉”


    駱思恭伸手拍拍所穿飛魚服,沒有再去看亓詩教,“錦衣衛抓人,從來就沒有冤枉一說,亓詩教,你的事發了,你亓家在山東的事,你不會以為做的很隱秘,就查不到任何蛛絲馬跡吧”


    這一刹,亓詩教徹底傻眼了。


    山東的事發了


    不可能啊!


    為何先前一點消息都沒有啊。


    “隻你亓家,名下就有數萬畝的良田,你亓詩教真夠可以的。”


    看著愣神的亓詩教,坐著的駱思恭,似笑非笑道:“更別提在你亓家,還查抄出近百萬兩的銀子,這官算是叫你給做明白了。”


    “不可能,這不可能。”


    不願相信這一切的亓詩教,此刻怔怔的說道。


    “可能不可能,不是你說的算,也非某說的算。”


    駱思恭撩袍起身,轉身朝堂外走去,“等到了詔獄,什麽都能說清楚,放心,進詔獄的不止你一人,錢夢皋他們會跟你作伴的,帶走!!”


    聽到此言的亓詩教,內心深處的那一絲僥幸,在這一刹徹底破碎了,時下的他整個人就像行屍走肉一般,根本就不知道他是在走,還是在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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