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愚鈍,還請皇爺明示。”


    揣摩不透天子何意的魏忠賢,短暫遲疑後忙作揖拜道:“隻要是皇爺的旨意,縱使是上刀山下火海,奴婢也心甘情願。”


    這就是魏忠賢,與內廷其他太監最大的區別。


    “上刀山下火海倒是不用。”


    朱由校露出笑意,看向魏忠賢說道:“朕想讓魏伴伴領一批人離開京城,奉旨前去福建沿海,在民間招募一支船隊,便以澎湖列島為根基,設法與東番取得聯係,並逐步在東番站穩腳跟。”


    這……


    聽聞此言的魏忠賢驚住了,東番是什麽鬼地方啊,他先前連聽都沒有聽過,讓他去那裏幹什麽


    “皇爺,奴婢不知東番在何處啊。”


    魏忠賢強穩心神,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你要是說山西、遼東這些地方吧,魏忠賢他不止清楚,還曾去過這些地方,再遠一些的話,像藩屬朝鮮啊,東倭啊,魏忠賢知道這些地方,不過也僅限於了解罷了。


    至於東番這種地方,是,先前是曾有段時間被大明統治過,但也僅限於某一時期下,眼下隻怕知道這塊地方的人並不多,誰讓大明統治的疆域太遼闊了。


    當然了,東南諸省治下,特別是沿海地帶,知曉此地的或許多一些,特別是從事海上貿易的那幫群體,畢竟此地是前往南洋的必經之地。


    “魏伴伴不知曉不要緊,福建那邊想必知曉的隻怕不少。”


    朱由校撩袍起身,伸手對魏忠賢說道:“從天津對外開海通商,已有西夷海商北上赴津通商了,而這些北上的西夷海商,是從南洋諸地出發的,想要北上來我大明沿海,不管是東南沿海,亦或是北方沿海,都會經過這個東番。”


    在跟魏忠賢講這些的時候,朱由校憑借記憶找到一副輿圖,魏忠賢見狀,忙低首上前幫自家皇爺掛好。


    “坤輿萬國全圖。”


    朱由校盯著眼前的輿圖,負手而立道:“這是在萬曆年間繪製成的,說是由西洋的傳教士利竇瑪所獻,不過真實性嘛無從查證,朕就不細說了。”


    “先前繪製的坤輿萬國全圖,部分地區繪製的不是特別準確,所以朕特意讓內書堂的人,按朕知曉的情況進行改繪,由此便有了這副新的坤輿萬國全圖,當然這副輿圖僅供參考。”


    此刻在旁站著的魏忠賢,則表情顯得很是震驚,他的眼睛死死盯著,這副坤輿萬國全圖的中心,那一抹紅是如此的吸引人。


    “皇爺,在大明之外真的有萬國嗎”


    魏忠賢吞咽著口水,強忍驚意的開口道。


    “有沒有萬國朕不知曉,但朕知道在大明之外,還有著極為廣袤的疆域,不少地方比大明還富庶。”


    朱由校回道:“這副改繪的坤輿萬國全圖,先前除了皇弟跟長壽看過外,魏伴伴你是第三人。”


    聽到此言的魏忠賢,整個人立時就清醒過來了。


    他知道自家皇爺講這些,跟剛才要他奉旨去東番,是有著密切聯係的。


    “魏伴伴是最早跟朕的,朕對魏伴伴是很信賴的。”


    朱由校撩撩袍袖,收斂笑意道:“不過魏伴伴也清楚,內廷的掌權太監,特別是提督廠衛的,那必然會遭到很大非議和詬病。”


    “哪怕是在當下,這種聲音依舊不小。”


    “所以朕想讓魏伴伴效仿永樂盛事,以司禮監秉筆太監、提督東緝事廠之名,重走鄭和下西洋之路!”


    “此事魏伴伴要是能做成的話,將大明國威再度揚名海外,別的朕就不說了,你肅寧魏家必有一尊世襲罔替的爵位。”


    “!!!”


    魏忠賢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世襲罔替的爵位!


    他先前連想都沒有想過。


    他一個內廷的太監,哪怕掌權再多,地位再高,那也不可能敕賞爵位啊,可是這話從自家皇爺嘴裏講出,那他魏忠賢就相信自己若真能辦到,這爵位就跑不了。


    他或許是無法直接領此爵位。


    但他親侄子卻可以啊!


    想到這裏的魏忠賢,心跳開始加快,就連呼吸都急促起來,世襲罔替的爵位啊,要是他魏家真能敕賞到,那今後就與大明與國同休了啊。


    “皇爺…”


    “魏伴伴先別急著說,聽朕說。”


    朱由校能感受到魏忠賢的情緒變化,即便是沒了子孫根的太監,對於香火傳承,家族興旺也是很看重的,特別是掌著一定權柄,爬到一定地位,見慣了各種爾虞我詐,這種執念隻會愈發強烈。


    “此處是福建,這裏是東番,而在兩者間的就是澎湖列島。”


    朱由校拿起一根長棍,指著眼前的輿圖,對魏忠賢說道:“東番向東的,是我大明藩屬琉球,不過現在已被東倭下屬的薩摩藩侵占了,而向南則依次是南洋諸國,其中距離東番最近的是呂宋,這一地區的情況比較複雜。”


    “就像北部地區的富庶地帶,多有西班牙海上力量占著,他們跟不少土邦狼狽為奸,以達到盤剝紮根的目的,而在南部這一塊則是藩屬蘇祿國,西班牙海上力量多次想要侵占蘇祿國,以達到野蠻盤剝的目的,不過蘇祿國上下一致對外,沒有讓西夷的這一目的達成。”


    “而在蘇祿國向南,情況就比較複雜了,除了本土勢力以外,還盤踞著葡萄牙、荷蘭等西夷海上力量,除此以外海外漢民也不少,朕適才給魏伴伴講的,就是想讓魏伴伴在東番站穩腳跟,在海外彰顯我大明國威,以積極吸納南洋諸國的漢民海上力量!”


    魏忠賢目瞪口呆。


    突然知曉這麽多的情況,關鍵是先前根本就沒有接觸過,這讓魏忠賢一時間沒有回過神來。


    盡管朱由校也知道,讓魏忠賢前去東番,去幹這樣一件事情,的確是很難的事情,但機會不會永遠都停在原地。


    眼下是天啟二年了。


    如果不趁著眼下這一時期,盡快對南洋諸國進行布局,那今後想要再涉足該地區就難上加難了。


    要知道眼下的東番,尚處於無主之地的階段,等再過些時間的話,那荷蘭就會進入到這一地區,與其相差沒多久的,還會進駐一批勢力,即崛起於東倭的顏思齊、李旦這幫半商半寇的勢力。


    或許知曉他們的很少,但在他們的麾下,卻有一人想必不少人都熟悉,那就是鄭芝龍!


    既然在原有時間線上,顏思齊、李旦、鄭芝龍這些人都能先後在海上強勢崛起,甚至勢力延伸的很大,那朱由校就不相信,在他的絕對支持下,讓魏忠賢奉旨南下東番,就不能沒有一番作為。


    倘若是內廷其他的掌權太監,王體乾、劉若愚這些人,哪怕是方正化、王承恩、曹化淳這些人,朱由校連考慮都不考慮,但唯獨是魏忠賢,朱由校卻覺得此事能考慮,甚至能付之行動。


    為何


    魏忠賢是很晚才進宮的,在肅寧就是一地痞無賴,可恰恰是這種特殊經曆吧,使得其見慣了世間冷暖。


    而被逼無奈下又選擇進宮,可宮中的生活絕不像外界想的那樣美好,魏忠賢又經曆了世態炎涼。


    這樣一位極具傳奇色彩的人,有著其他內廷太監所沒有的特性,那就是為人狡黠且豪邁,拿得起放得下,關鍵是敢賭!!


    恰恰是這樣,朱由校才格外看重魏忠賢。


    現在大明官方的海上力量,根基還是差的太多了,但官方的海上力量差,不代表民間海上力量差啊,特別是孤懸海外的海上力量,可有不少是漢民啊。


    要是能將他們收編進大明麾下,哪怕今後不能進正規海軍建製內,那也能成為大明的開海先驅啊。


    不過這些勢力的大小頭目,沒一個是好相與的,真正的良善啊,不知道死哪兒去了,能活著的都是城府極深,心狠手辣之輩!


    想要將他們收編了,願意臣服於大明之下,這絕非是件容易的事情。


    可要是真能辦成了,那給大明搶奪的就不止是時間了,更是無法用財富去衡量的根脈,這點是朱由校最看重的。


    也恰恰是這樣,朱由校願意許給魏忠賢一尊世襲罔替的爵位,若是魏忠賢真能辦成的話,肅寧魏家最低能得一尊侯爵!!


    光宗耀祖的機會就擺在麵前,現在就看魏忠賢敢不敢接了。


    朱由校不要魏忠賢迫於天子威儀而答應,這樣魏忠賢就算去了,也不可能起到相應的作用,朱由校想要魏忠賢敢在心裏發狠,哪怕是賭上自己的命,來爭取這樣一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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