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下的紫禁城很靜,東升的朝陽藏進雲端,湛藍天空不時掠過幾隻飛鳥,鳥瞰下,似螞蟻般的人群,穿梭在紫禁城下轄各處。


    乾清宮,西暖閣。


    早膳就該吃的清淡一些。


    早起鍛煉完的朱由校,舒服的泡了個澡,略濕的頭發披在肩後,坐在羅漢床上,笑著對朱由檢說道:皇弟的身體還需勤加鍛煉,身體才是本錢,沒有好的身體,即便學的再多,懂得再多,終究也是徒勞的,來,多喝些牛乳。


    臣弟今後會注意的。


    忍著酸痛的朱由檢,身體向前傾斜,雙手接住皇兄遞的牛乳,身後跪著的年輕宦官,忙放下手中活計。


    對待每餐吃的東西,朱由校要求不多,在確保食物安全的前提下,注重好營養搭配均衡就行。


    像每餐必須多少道菜品,朱由校不喜這種形式,以此來預防投毒,彰顯皇權威儀,朱由校覺得沒有必要。


    想要避免遭到暗算,必須從源頭去緊抓,隔絕內廷與外界聯係,加強各處門禁力度,嚴控內廷藥局,貫徹藥材登記造冊,實行多崗監督


    為了絕對掌控紫禁城,從皇家近衛都督府籌設以來,朱由校就著手調整和完善不少新規和製度。


    在西暖閣用罷早膳,吃個八分飽的朱由校,會在乾清宮正殿前走上幾圈,這是最近幾日才有的。


    腰要挺直,小腹微收。


    眼睛正視前方。


    朱由校幾圈走下來,指明在勳衛隊列中,部分勳衛的一些問題,神情看不出喜悲的朱由校,每至勳衛隊列之中時,不少勳貴子弟心跳難免加快,佩戴山文甲的他們,額頭布滿了細汗。


    操練還是頗有成效的。


    在離開勳衛隊列,回東暖閣的途中,朱由校嘴角微翹,這幫在京的勳貴子弟,和最初散漫的狀態相比,已經有頗為明顯的改變。


    隊列操練是最枯燥乏味的。


    與其他有針對性的各式操練相比,該類型操練不能顯著提升戰力,但卻有著其獨有的特性。


    紀律性。


    服從性。


    讓你去幹什麽,就必須做到位,不能討價還價。


    軍隊不是別的地方。


    軍令如山倒的意誌,軍令大於天的思想,要絕對的貫徹落實。


    哪怕前麵有火坑,亦或天上下刀子,讓你走就必須走,讓你站就必須站,這才是軍隊必須要具備的。


    沒有紀律性和服從性的軍隊,即便是再怎樣能打硬仗,終有墮落的那日,隻不過是時間早晚罷了。


    方正化他們募兵如何了?回到東暖閣的朱由校,撩袍坐到龍椅上,看著禦案上的奏疏,對劉若愚說道。


    稟皇爺,據方正化幾人所呈,第一批足額遼壯已經募齊。


    劉若愚不敢遲疑,忙低首稟道:算算時日,最近幾日就能抵達京城,其家眷暫時安置於通州下轄的幾處皇莊,方正化他們言最遲再有半個月,所募遼壯將悉數募齊。


    皇莊皇店呢?


    朱由校拿起一封奏疏,為何朕沒有看到奏疏?


    奴婢這就去司禮監。


    劉若愚作揖行禮道:魏太監自離開京城,奉旨趕赴京畿各地清查,一直都沒有呈遞奏疏。


    去吧。


    朱由校言簡意賅道。


    對於司禮太監魏忠賢,朱由校還是放心的,這是一把刀,用好了可以鞏固皇權,可以震懾宵小。


    對於魏忠賢的想法,朱由校是可以猜到的,無非是想將差事辦好,這樣好贏得自己的信賴和倚重。


    想要讓底下的人幹勁十足,就必須要做到獎罰分明,要讓他們看到希望,要讓他們心懷敬畏,唯有做到這一點,才不會做出背叛的行為或舉止,畢竟那樣背叛的成本過高,所獲收益過小。


    人都不是傻子。


    禦馬監所轄四衛營和勇衛營,要進行新兵操練階段,涉及隊列操練這一塊,可交由勳衛來負責。


    劉若愚走後,朱由校想著一些事情,以整體性考核進行落實,這樣既能磨礪勳衛,亦能豎起該部軍儀軍紀,誰做的不好就打板子,不過皇家近衛都督府補充的那批新兵,就不能讓勳衛摻和了。


    現階段的勳衛尚未通過朱由校的考驗,有些事情勳衛可以去做,但有些事情勳衛還不可以觸碰。


    上到權力中樞這一級,下到各處有司這一級,特別是牽扯到軍隊的地方,必須要落實彼此製衡,彼此監督,否則就會出現擁兵自重,藩鎮割據的隱患。


    大明軍隊的撥亂反正,不是打幾場仗,籌建幾支新軍,提拔一批武將,就可以實現翻天覆地的改變。


    需要改變的是體係!


    臣洪承疇,拜見陛下。


    進來吧。


    洪承疇最近的壓力很大,一個紅丸案,一個移宮案,讓不少人的眼睛都盯著他。


    別看兩案皆由他親審,但有些言論是能傳到他耳邊的,是能成為影響他判斷的因素。


    朕召卿家進宮,沒有別的事情。


    朱由校拿起一封奏疏,這是司禮監整理出來的,卿家帶回去好好看看,想來對兩案的審查有幫助。


    朕深知卿家的難處。


    畢竟兩案牽扯到很多層麵,容不得有半點疏漏,朕還是那句話,朕既然欽定卿家來審查,就不會讓卿家身陷旋渦。


    天子這是何意?


    洪承疇低首走上前,去接新君所遞的奏疏時,心裏暗暗揣摩起來,他沒有揣摩到朱由校的意圖。


    朕已譴內監赴洛陽。


    一句話,令洪承疇雙手微顫,他懂了,從最開始的時候,紅丸案就已經定性了,時下朝野間議論紛紛,表麵摻和的人沒了,背地裏摻和的卻很多,可恰恰這也是天子想要的。


    洪承疇心裏苦笑起來,朝中袞袞諸公,這個想影響天子,那個想影響天子,可實際上天子的心思,卻早就沒有放到這上麵。


    朝中的那些鄭黨殘餘,要盡快牽扯進去了。


    想清楚這些的洪承疇,在心底暗暗下定決心,他現在已沒有退路可言,必須緊跟天子的步伐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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