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開始下一步行動之前,沃森小姐花了幾分鍾時間來平複心緒。前方恰好有一座教堂,沃森小姐幹脆扯著觸須蕩過去,在斜房頂上坐下來。這場雪已經差不多要停了,時間已經畢竟淩晨四點鍾,東南麵就是以帝國大廈為代表的高樓群,金黃色光芒幾乎要炫上天。


    呼吸著冰冷的空氣,理智開始重新占據思維網,她很快意識到了不對勁。從上次前往羅馬尼亞、殺死母神米蘭達以來,自己還是第一次遭遇如此強烈的記憶衝擊,以至於短暫失去了對身體的完全控製。也就是今天運氣好,若是換個別的什麽關鍵時刻,突然拉跨了豈不是要命?


    這或許是連鎖反應。


    那個心理變態的“器官醫生”可能隻是引子,當時村莊祭台下方的巨大真菌根或許才是問題所在。沒人知道這玩意究竟生長了多久,按照村莊的曆史,最早甚至能夠追溯到中世紀。人類中世紀鬧的大動靜可就多了去了,比如那場持續了近200年的十字軍東征。而就像寂靜嶺一樣,真菌根吸納了無數死在那片土地上的生命意識,單論數量,大概要遠遠超越前者。


    自己當時吸收完真菌根以後不就腦子亂了嗎?


    ......好像現在也沒完全恢複。


    所以這可能是後遺症?


    輕輕摘下頭盔,沃森小姐欣賞著遠處那片金黃色燈光。經曆過剛剛那場殺戮之後,自己現在整個人都不太想動了,這倒不是身體疲憊,而是精神、思緒正變得越來越平靜。雖然西方向的港口區域還隱約傳來槍聲,但也並不妨礙沃森小姐躺平身體,靜靜閉上眼睛。


    久違的困倦緩緩發酵。


    我還是應該抽點時間單獨待一待。


    沃森小姐心想,如果旁邊有個米歇拉,我現在估計還處於亢奮狀態呢......這小妞話裏話外全是嫌棄,可單挑的時候表現卻截然相反,突出一個反差。把手腕枕在腦後,沃森小姐整理思緒,回憶起剛才那場戰鬥。毫無疑問,黑光軀體得到多番強化過後,她對於t型劍的運用水平已經逼近發條人。


    最顯著的就是劍刃劈子彈。


    這兩把武器沃森小姐已經很久沒用過,剛開始確實失敗了幾次,緊接著熟悉的劍輪舞手感就重新回歸,而且更迅速、更敏捷、更靈活。這種增強足以讓她看清子彈的大致軌跡,再加上磁感領域的輔助,劍刃終於成功抵擋住第一顆手槍子彈。


    然而彈頭卻不知飛去了哪。


    為了測試技能,於是沃森小姐幹脆放棄用槍,揮舞兩把t型劍完成了整場戰鬥。那個幫派大約有30人,基本全死在劍刃之下,卻鮮少有被跳彈殺死的。這也讓沃森小姐認識到了自己的水平:劈子彈可以,但僅限於對手火力稀疏的情況,多兩把槍開火就很難兼顧;而且被劍刃擋開的子彈會到處亂蹦,很難精確控製方向,不能和發條人一樣靠劍刃製造跳彈來殺傷敵方。


    還需要鍛煉加強。


    幾分鍾後,沃森小姐重新爬起來,準備早點搞定藥物清單的事項,然後躺回床上好好睡一覺。困意來襲很難得,但目前尚不強烈,以往的經驗表明,如果自己一直撐著不睡,那麽這股睡意就會像正常人那樣逐漸加重。實際上,沃森小姐很享受現在這種略困的感覺,她很樂意繼續保持一陣,好讓自己懷念一下上輩子熬夜的時光。


    就在這時,耳朵卻捕捉到一聲細微脆響。


    有人。


    動靜來自教堂斜頂入口,沃森小姐扣上頭盔,便不再有多餘動作。雖然地獄廚房黑幫眾多,可以說大半人直接逮進監獄裏都不算冤枉,可終歸還是有一些平民生活的。不管怎麽說,大部分西方人多多少少都受到過宗教渲染,總不至於連教堂都是黑幫窩點吧?


    這裏是哪來著?


    之前一直在思考身體內部的問題,沃森小姐倒是沒注意這座教堂,當她還在某個倒黴黑幫成員的記憶碎片裏翻找時,前方斜頂入口的門板被輕輕推開了。一顆頂著栗色鍋蓋發型的小腦袋探出來,緊接著卻是一根細長金屬棍子。


    小孩?


    等等,這張臉看起來怎麽有點眼熟?


    沃森小姐看著對方摸摸索索晃蕩幾步,表情甚至還很茫然,腦子裏終於找到了關於這座教堂的具體信息。這裏是地獄廚房的克林頓教堂,緊挨著聖艾格尼絲孤兒院,而那座孤兒院還曾收養過大名鼎鼎的“夜魔俠”馬特·默多克和“震波女”黛西·約翰遜。


    新手村安全屋了屬於是。


    觀察一陣小男孩的眼睛,沃森小姐試探性往旁邊挪一腳,對方立刻就作出了反應,這讓沃森小姐更加肯定麵前這個小男孩的身份。自從掌握了緩衝能力以後,自己腳掌接觸地麵的動靜就變得非常輕微,正常人類的耳朵根本不可能察覺。


    夜魔俠的耳朵是個例外。


    在9歲那年,馬特·默多克遭到危險化學品潑臉,導致雙目失明,但也因此獲得了增強其他感官和身體素質的超能力。小家夥長大以後,聽力甚至能夠捕捉到機械腕表指針轉動的細微聲響,並以此隔著十幾米在大街上精確跟蹤目標。


    “你是誰?”


    就在這時,小男孩馬特說話了。


    他睜著一雙毫無光彩的眼睛,語氣卻十分篤定。


    沃森小姐沒說話,又往旁邊走了兩步。馬特·默多克出生在1985年,現在算算也就13歲左右,還沒脫離小屁孩的年紀。看見這樣一個處於少年時期的超級英雄,她感到非常有趣,決定花兩分鍾陪對方玩玩。


    現在自己倒是完全不困了。


    “你能停下嗎?請回答我。”


    “現在這個時間,你應該在床上睡覺,而不是半夜偷偷跑上樓頂。”稍微調整了一下嗓音,沃森小姐輕易躲開小馬特戳過來的導盲杖,身體繞向右側移動。小男孩反應很快,導盲杖一探,靈活地截住了沃森小姐的行動方向。兩個人也沒有再說話,在教堂斜屋頂上追逐起來——這主要是小馬特在嚐試抓人,但不管他如何努力,還是沒能觸到沃森小姐哪怕一下。


    這小子應該是訓練過了。


    在沃森小姐這邊,應付小馬特並不需要耗費太多精力,她轉而開始回憶劇版《夜魔俠》的時間線設定。現在是1998年3月份,小馬特已經渡過了被化學致盲、痛失父親、進入孤兒院、開始適應超能力、遇到“貴人”點撥等一係列事件。除了孤兒院生活以外,小馬特與附近克林頓教堂的神父保羅·蘭托姆也在這個階段認識,後者更是在夜魔俠接下來的人生當中,側麵充當了半個父親的角色。


    但其實這倆人早就見過麵了。


    畢竟當年失去父親以後,小馬特可是被保羅神父安排去了孤兒院的。


    至於前麵那個“貴人點撥”,則是因為聽覺、嗅覺等感官過於敏銳,導致小馬特總是被各種雜音幹擾,難以安眠。孤兒院的修女們無計可施,隻能求助一位擅長教育盲童的專家,而這位“專家”表麵上雖然也是個盲人,暗地裏卻精通武藝。他很快發現了這個小盲童異於常人的特質,於是決定悉心教導,讓馬特·默多克得以迅速成長,邁出了成為夜魔俠的關鍵一步。


    也難怪能追著我逮。


    “你到底是誰?”


    追了不到半分鍾,小馬特眉頭越皺越緊,因為對麵這個女人不但沒有呼吸,甚至還沒有心跳,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對方雖然腳底也會發出動靜,可比起普通人來說已經非常輕微,自己必須充分集中精力才能夠捕捉。但除此之外,小馬特已經無法得到任何感官反饋了,女人身上甚至聞不到任何氣味,這讓他久違地感受到了沒有視力的窘況。


    “不如你先說說,你叫什麽名字?”


    沃森小姐又是一個側身。


    啪!


    小馬特手腕一抖,導盲杖閃電般揮出,卻被沃森小姐捏住:“你這副樣子和一般的盲人完全不一樣,不是嗎?”


    “嘿!馬特?是你在樓頂嗎?”


    就在這時,下方傳來一聲呼喊。沃森小姐直接一鬆手,向後倒著躍出屋簷,旋覆鬥蓬在半空中接住了她的身體。小馬特隻感覺眼前一陣風,緊接著便徹底失去了女人的蹤跡,一盞油燈這才從斜頂入口探出來:“你在這裏做什麽?馬特,太危險了!快點回來!”


    ......


    我還想去看看小斯凱的。


    緩緩飛過聖艾格尼絲孤兒院,沃森小姐看著下方這棟寬大建築,還是打消了探望“震波女”黛西·約翰遜的想法。這個小妞總是被不同的寄養家庭領走,隔一段時間又送回孤兒院,直到後來高中偷偷輟學跑去當黑客才算停止,此刻到底在不在還不確定呢。


    調整方向,沃森小姐加速朝著地獄廚房西北部區域飛去。黑幫們在德維特·科林頓公園附近的51街地下設立了物流集散地“藥廠”,主要就是分發走私藥物、製毒原料和其他各類小件。而且51街還有個特點,那就是酒吧、夜店紮堆,黑幫們賺大錢的另一項重要生意。從碼頭抵達的走私物會在藥廠分揀,然後直接供應給這些“娛樂場所”,講究的就是一個高效率。


    漸漸的,槍聲越來越激烈。


    這是在幹嘛?


    沃森小姐飄在空中,舉起望遠鏡對準了西碼頭方向。瞧了兩眼,她這才想起來自己昨天看到的電視新聞,紐約警署曼哈頓分局已經派遣特警進入地獄廚房,現在應該是跟某個黑幫動手了。但沃森小姐是一點不打算插手,她把望遠鏡放回腰上,開始朝著前方的51街降落。懸浮鬥篷再度變換形態,快速包裹主人的軀體,變為一層黑色緊身衣料。


    我應該學學裁縫技能的。


    從外表上看,沃森小姐這件作戰服已經有了好幾個彈孔,作戰服所使用的衣料非常特殊,想要修補又得麻煩老霍華德。對於這位大發明家來說,製造輕便、耐用的防彈緊身衣並非沒有可能,但是自己當初急著護送卡特老太太,沒有給老霍華德太多時間準備。


    但是換個角度想,自己這副黑光軀體根本不怕子彈,穿戴作戰服也隻是為了掩蓋身份而已。如果能像死侍那樣學會做衣服,就可以準備很多備用品。隻要弄一些凱夫拉纖維布料,很容易就能給自己做一身,蜘蛛女俠、蝰蛇夫人這種形象,還是不要暴露給老霍華德比較好。


    輕輕翻過鐵網牆,沃森小姐捏著兩把t型劍,靠近了水邊抽煙的男人。


    噗呲!


    劍刃刺穿脖頸。


    男人張著嘴,卻根本喊不出聲音,直接被一隻手夾著脖子拉到集裝箱邊。用觸須吞噬掉這個倒黴鬼之後,沃森小姐爬上集裝箱頂部,根據記憶片段迅速規劃好了一條路線。她避開附近的守衛,來到最大那座棚頂式倉庫上方。


    地獄廚房在哈德遜河畔有七八座碼頭。


    湊巧的是,隔壁碼頭的人正在和特警們交戰,然而在這邊,幫派分子們並未感到緊張。大家隻是三三兩兩縮起來,聊天的聊天,抽煙的抽煙,打牌的打牌,甚至還有幾個人躺下睡覺。守衛相比平時減少了很多,恰好方便沃森小姐溜進來。這處“藥廠”並非是某個幫派獨有,而是駐紮了地獄廚房所有大幫派的成員,以確保各自的利益不被損害。


    而在吞噬了一個出門撒尿的男人以後,沃森小姐終於找到了真相。


    隔壁那場戰鬥就是演戲。


    用來襯托紐約警署優良形象的好戲。


    駐守那座碼頭的甚至沒有幾個黑幫成員,大部分都是被臨時逼迫上場的偷渡客,基本上誰也不認識誰。戰鬥完全不會波及到附近區域,警署那頭已經和地獄廚房的黑幫老大們達成協議,隻要旁邊沒有人弄出大動靜,就不會有警察湊過去。


    過去幾十年間,這種合作發生過很多次。


    然而這個小嘍囉的理解就到此為止了,更進一步的細節完全不清楚。但無論如何,這對於沃森小姐來說都算個好消息,起碼自己不用擔心被幹擾。她將目光鎖定一個正在打牌的棉帽混混,那是負責記錄藥品數量的成員之一,腦子裏肯定有相關信息。


    沒有監控就是棒。


    沃森小姐安放好自己帶來的背包,從一個頂部窗戶爬進倉庫,順著鋼梁快速向前。這是一座老倉庫,陳舊的鋼梁表麵防鏽層早已經脫落,手指摸上去滿滿的鐵茬子。她不得不放輕動作,以免鐵鏽大片刮落下去,被地麵的黑幫份子們察覺。


    好在這座倉庫照明條件很差。


    給沒人待的地方安裝電燈毫無意義,黑幫不會浪費這種錢財,需要什麽東西,取幾隻手電筒跟著過去就行。為了減低成本,大部分貨物分揀和裝車都選在白天,夜晚降臨之後,幫派成員們最主要的工作也不過是充當看守。


    現在,沃森小姐必須想個辦法,避免驚動這片區域的七八十號人。


    一根觸須悄悄從陰影中伸出去。


    在黑光生物質頂端,小小的電流火花不斷閃現,觸須緊接著摸上了天花板上的一枚燈泡,片刻之間,這隻可憐的燈泡便因為電擊短路而炸滅。脆響頓時吸引了全場目光,十幾米外的沃森小姐趁機轉移位置,緩緩靠近棉帽混混的頭頂。


    “怎麽回事?燈滅了?”


    “見鬼。”


    “喊什麽喊?去看看!”


    “為什麽要我去?fxckyou!”


    “拿工具箱來啊!”


    “關我什麽事?又不是我弄壞的,你怎麽不去拿?”


    各個幫派的成員們相互叫罵,但區區一個小燈泡,倒也沒有引起太大波瀾,大家互損了一陣便重新安靜下來。而棉帽混混那塊地方缺乏照明,牌顯然是打不成了,幾個人一邊抱怨一邊分散,似乎是準備去找個油燈之類的玩意。棉帽混混走進貨架,一路從大堆藥盒之間穿過,走向倉庫另一側。


    一雙手扼住了他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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