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張美豔的麵龐,在座幾位九頭蛇高層再次陷入沉默。


    “這是我們在起飛機場通道裏找到的監控畫麵。”


    男人臉上的眼鏡鏡片反射著藍光:“利維坦的招牌女特工,相信不用再多做介紹了。黑寡婦的出現絕不是巧合,我們一定是在某個環節走漏了消息......”


    “棒極了,我們走漏了消息,再一次。”


    這次出聲的是老男人皮爾斯,他環視一圈場內,開始一番表演式的自問自答:“不過有個問題,這次行動的情報掩護工作是誰在負責?我想一下......噢!記起來了,好像就是你對不對?我親愛的布萊斯特先生?”


    諷刺意味很明顯。


    剛剛還在說話的男人張了張嘴,終究是沒接上語段。他深吸一口氣,把後背靠回椅子上:“這不用你來強調,我自己會先內部排查清楚。”


    啪嚓!


    就在這時,一聲異響從他的屏幕下方傳出。會議室裏原本就沒有第二個人在說話,因此大家全都聽見了。男人皺著眉頭,側身拔出一支手槍。


    “布萊斯特,怎麽回事?”


    “有客人,我先斷線了。”


    對於吉迪恩的提問,布萊斯特隻是回以一句匆忙的告別,屏幕隨即就暗了下去。一行赤紅色的字體出現在電子屏幕上,那是信號丟失的警告語,他顯然連正確的斷線步驟都來不及做。會議室裏幾個人麵麵相覷,一時間又都閉上了嘴巴。


    有人遭到了武力入侵。


    大家都不蠢。


    行動失敗和成員出事銜接得如此緊湊,不得不讓人懷疑到佩姬·卡特身上去。九頭蛇不是頭一回在對方手上吃癟,往往每次行動出現紕漏,她的人就會順藤摸瓜,然後提著長槍短炮破門而入,消滅或抓捕一切能夠找到的敵方特工。這也是為什麽會安排如此之多的暗殺小組,在這次行動後期瘋狂抹除知情人員。


    反正大部分不是自己人,死了無所謂。


    話是這樣說,但其實倒黴的布萊斯特暴露麵最廣,算是一個被大家默認推出來頂刀子的角色。收益總是與風險並存,就像損失慘重的奧托·維爾米茲男爵一樣,九頭蛇從不缺紅眼賭徒。


    然而布萊斯特輸得更慘......


    代價很可能就是性命。


    甩鍋歸甩鍋,真正親眼看著組織裏的成員遭遇突襲,在座幾位九頭蛇高層也不禁感到一絲驚懼。其中一個人更是暗自慶幸,還好自己當初沒接下這部分活。


    “今天先這樣吧,大家保重。”


    一頭白發的吉迪恩·馬利克單方麵宣布了會議結束,現在各位成員都已經沒有心思再繼續會議,趕緊收拾幹淨尾巴才是當務之急。行動徹底失敗,大家都各自縮回窩舔舐傷口,這時候要是被卡特那個老女人抓到,可不會有誰跳出來幫忙。


    這就是九頭蛇。


    看著麵前暗掉的電子屏幕,吉迪恩·馬利克長歎一口氣。他單手捏起酒杯,醇厚濃香順著喉嚨緩緩流下,終於緩解了一點糟糕的心情。本指望這次行動可以成為合作契機,讓組織成員們稍微拋開利益計較,往共同合作的方向更進幾步。


    結果事情一出問題,大家還是和往常一樣,陷入到相互指責、推卸和挖苦的惡性循環之中。


    歸根到底,還是因為沒人能夠壓服這幫老鬼。


    組織想要騰飛少不了團結協作,就算達不到這一點,最起碼也得有個人可以把握方向,壓製組織裏不和諧的聲音。如今九頭蛇的世俗化傾向越來越明顯,內耗嚴重阻礙了整體發展,生死不明的蝰蛇夫人就是一個案例。


    憑借那一係列生化兵器,她一度可以排進九頭蛇高層的前三名。可當這個女人大勢已去之後,曾經的同伴們迫不及待地開始瓜分遺產。沒有人會對此報以同情,或施予援手。大家像是餓極的豺狼,揮舞著尖牙利爪,直至撕幹淨每一塊肉。


    人性如此,不得不說是一種的悲哀。


    隻有神才能拯救。


    想到這裏,吉迪恩轉頭看向牆壁上那副古老油畫,上麵繪著一個奇怪的人型生物:整張臉下方長滿了觸須,他在祭台上高舉著雙臂,享受台下人群的跪拜。


    “九頭蛇需要統一......”


    陰暗的書房內,回蕩起一陣喃喃自語。


    ——————————


    現在是回到倫敦的第三天,終日小雨。


    在這個被溫帶海洋性氣候統治的島國,雨和霧才是最常見的天氣。往往24小時之內,就會交替出現好幾次。因此生活在英倫中南區域的人們,出門總不會忘記揣一把傘。


    “你們這裏真的......”


    “沒有。”


    “真的沒有那個......”


    “沒有。”


    “仰望星空派!”


    “真的沒有!”


    見沃森還在一臉較真地追問,卡特老太太直接一套否認三連,自己卻也忍不住笑起來。眼前這張漂亮臉蛋表情十分正經,可是佩姬捕捉到了對方眼眸裏的笑意,很快明白他是在故意逗自己開心。見到目的達成,沃森也把身體靠回椅背上,專心對付起盤子裏這條海鱸魚。


    “說真的,魚頭餡餅完全是外界對於英倫的錯誤印象。”


    把叉子放回桌上,佩姬試圖糾正沃森的常識:“我們最常吃的雖然都是烤肉、餡餅和甜點之類,但是沒人會蠢到把幾條魚塞進去,過去可能有,但現在肯定不會有了。”


    沃森嘴裏塞滿魚肉,隻能發出一聲模糊應和。


    兩根筷子在指間旋動,夾住晶瑩剔透的魚肉,連帶著蘸起粘稠醬汁,然後伸進那張紅嫩嘴唇,再從閉合唇縫中不緊不慢地拔出。精致優美的下顎隨著咀嚼動作來回晃動,那雙淺紫色眼眸勾人心魄,還時不時抬起來看一下。


    老太太不由得聯想起一個東國成語:秀色可餐。它的本意是形容女子姿色或景物非常優美,能夠讓人暫時忘卻饑餓。但是現在沃森這張臉擺在眼前,卻怎麽想都覺得非常合適。


    看沃森吃東西簡直就是一種享受。


    “你還想吃嗎?要不要讓廚房再烤一條?”


    聽見老太太問出這句話,沃森頓時有了一種被念叨的感覺。但他嘴上沒說什麽,搖搖頭表示不需要。很多人年紀大了以後,就會對後輩產生某種關懷衝動,這也是為什麽很多老人特別喜歡小孩子的一個原因。另一方麵,他們也想借此感受自己曾經擁有過的東西,比如希望、激情和活力。


    但這種心態很難分析清楚,或許隻有等你自己活到七八十歲,才能親身體會。


    實際上,沃森的思緒已經跑回了兩天前。


    當自己從浴缸裏醒來的時候,水早就已經涼透。迷糊著把手掌伸向右側的瓷磚,這完全是個下意識動作,大腦還沒從昏睡中徹底恢複反應,沃森整個人就攀上了那麵光滑的瓷磚牆。


    五指看不出任何異常,卻會產生某種奇異的吸力,不管是摸到什麽物品,都能將其牢牢粘在指腹上。沃森那時候從冰冷浴缸中爬出來,想要用花灑享受一陣熱水澡,緊接著就發現那罐沐浴露黏在手上取不掉了。


    足足折騰差不多一個小時。


    撕壞了3條毛巾,沃森終於勉強抑製住這個身體反應。蜘蛛女俠標誌性的攀爬能力被完美吸收,相較於黑光病毒原先那種‘力大磚飛’的蹬牆方式,粘觸移動不僅接近無聲、無痕跡,更能夠讓沃森輕易在任何角度的牆麵上站穩。從現在開始,哪怕天花板沒有任何掛點,他也可以附上去了。


    除此之外,觸須也發生了變化。


    它們正在進化出另外一種特殊的形態,就像蛛絲一樣纖細而堅韌,不論是射出還是收回都非常迅速。而這僅僅是為了滿足吊掛身體的需要,沃森隨時可以控製觸須改變形態,例如給獵物注入控製感染素或者消化液。


    然而現在這個情況,讓他不得不考慮順勢在卡特莊園休息兩天,好重新完善對身體的控製。而且卡特老太太一把年紀痛失老戰友,現在情緒很差,正是需要安慰的時候,自己多陪她一陣也好。


    “我吃飽了,待會我們去做什麽?”


    拿起紙巾擦擦嘴,沃森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對方身上。


    “就聊聊天怎麽樣?我猜下棋、看電影這種活動對你來說應該沒什麽意思。”外邊下著雨,自己這個年紀實在不適合出去淋。看到沃森那雙拿著紙巾的手,卡特老太太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對了,我記得你會彈吉他是不是?”


    “對。”


    沃森眨眨眼睛:“所以,你該不會想說房子裏正好有一把吉他?”


    “它可以有。”老太太笑了笑,神色頗為任性。


    ......


    一個小時後。


    庭外的天氣依然沒有變化。


    琴聲在雨滴點綴下安靜地流淌。


    壁燈在牆簷閃耀著溫暖黃光,照在沃森懷裏的吉他上。此時彈奏曲目已經來到了《月亮河》,他側臉往下投出一片陰影,雙眼半眯起來,仿佛已經開始進入昏睡。左手輕輕撫摸著指板,每一下按壓力道都控製得恰到好處。


    沃森能感受到控製力正在回歸。


    老實說,他沒想到彈個吉他能有這種收獲。演奏樂器對於神經協調性、大腦專注力和身體動作技巧的配合要求十分嚴格,但也正是因為如此,原本還有些不聽使喚的身體逐漸平穩下來。在彈奏幾曲之後,沃森重新找回了那種舒適自如的感覺。


    越是投入其中,感覺越明顯。


    當然,如果揮起兩把斧頭衝進人群堆大殺特殺,那個效果可能會更好。就是萬一好過頭,整個人陷入到殺戮欲望裏邊,等再次清醒過來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可以把手給我看看嗎?”


    緩緩一下掃弦結束了演奏,坐在對麵的佩姬笑著開始鼓掌。沃森把手伸過去,掌心被幾根滿是皺紋的指頭觸到,他還能感覺到那種屬於老年人的、不自覺的手部顫抖。再看看麵前這張臉,或許是因為完全已經放鬆下來,被笑容牽動的皺紋有些刺眼。


    她真的開始老了。


    “如果幾十年前沒有爆發那場戰爭,你本來可以成為一個演奏家......”卡特老太太細細撫摸著沃森纖長的手指:“這雙手適合撥動琴弦,而不是扣下扳機。”


    “你真該找機會聽聽我彈電吉他,那樣就會覺得我是個搖滾巨星。”


    沃森一本正經地點點頭:“現在演奏家想要一個仰望星空派,它可以有嗎?”


    佩姬忍不住又笑起來,她扯住沃森那張漂亮臉蛋,伸手去揉他的頭發。眼看著膝蓋上的那把吉他就要掉地,沃森急得連連大叫,不過老太太反而越笑越開心,顯然是不會在乎這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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