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處美國的蝰蛇夫人麵色陰晴不定,身處德國的斯特拉克男爵此時心裏也泛起嘀咕來。


    她怎麽去了這麽久?


    難道是發生了什麽緊急事件?


    莫非我安插在她公司裏的間諜被發現了?


    正想著,蝰蛇夫人的臉重新出現在了通話屏幕前,斯特拉克男爵不動聲色,依然擺出一副微微歪著頭、右手撐下巴的威嚴模樣。


    “怎麽?歐菲利婭,你今天好像很忙?”雙方沉默了幾秒鍾,斯特拉克男爵決定主動出擊。


    “沒什麽,一點生意上的事情,你也知道我現在開著公司。對了,我們剛才說到哪了?”蝰蛇夫人同樣不動聲色,拿出自己的談判能力,準備重新把話題主導權攬回來。


    “噢,當然,你提到想要建立一個連接兩地的生化實驗素體秘密運輸渠道。我覺得理論上是非常可行的,能夠集中我們手頭上的優勢資源,不過還有幾個問題,首先......”斯特拉克男爵也開始迅速進入狀態。


    兩人開始繼續之前的話題,默契的當剛才那通電話不存在。


    但是這場合作談判進展依舊不大,主要是雙方在利益分配問題上僵持不下。


    “今天就先這樣吧,斯特拉克。”沒談出自己想要的結果,也沒從對方的表情和談吐之間瞧出什麽端倪,蝰蛇夫人決定終止今天的談話。但是鬱悶了大半天,她最終還是決定小小的試探一下對方。


    “你的耐心和觀察力真是讓我佩服,斯特拉克。”


    “噢?你是在指什麽?”斯特拉克男爵心中警惕,要來了,她是要說剛才那通電話的事情?如果真的是我派過去的間諜被發現了,我可堅決不能承認。


    這個老狐狸,等著我主動把事情說出來,然後大肆嘲笑我?就是不知道我安插在你那裏的間諜有沒有被發現,我等會得確認一下......不過既然你裝傻,那我也裝傻好了。蝰蛇夫人談了大半天,浪費了不少口水,心裏可是對油鹽不進的斯特拉克男爵生了不少怨氣。


    她決定停止這個小小的試探,反擊一下對方。


    “你知道我在說什麽。既然這樣,那我就先掛斷了,下次再見。”把話說完,蝰蛇夫人按下了通話結束的按鈕。


    斯特拉克男爵看著暗下去的屏幕,眉頭終於皺了一下,這就想套我的話?他眉頭一展,嗬嗬的冷笑起來。


    屏幕那頭的蝰蛇夫人,幾乎也同時開始嗬嗬冷笑起來。


    老不死的。


    老不死的。


    ————————————


    蝰蛇夫人和斯特拉克男爵開始忙著確認自己安插在對方陣營的間諜狀況,但誰都沒想到原本隻是為了確認狀況而布置的間諜和反間諜人員,終究還是在各種秘密渠道遭遇並爆發了衝突。不得不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就連悄悄派人的方式都那麽相似。


    最重要的是,雙方還真的各自抓住了不少對方的間諜人員。


    這下沒得說了。


    合作談判?


    談個屁,先把你派來的間諜給抓完再說。


    抓得越多,談判籌碼可能就越大。


    雙方忙的不亦樂乎,這次襲擊事件的真相已經慢慢變得不再重要。


    沃森的目的已經達成了,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他的計劃成效出乎意料。他本來隻是想讓蝰蛇夫人誤以為斯特拉克男爵發現了她綁架‘沃森小姐’的計劃,但現在整壇池子被徹底攪渾,雙方暗地裏撕破臉皮大打出手。


    無論如何,蝰蛇夫人也不會再輕易的繼續派人來海德堡搞事情了。就算沃森徹底失去蹤跡,她最大的懷疑目標也依然是同樣有動機抓捕沃森的斯特拉克男爵,而不是開物流公司的海因茨瓦芬家族,畢竟那隻是蝰蛇夫人的一步閑棋罷了。


    真正重要的棋子還是安插在對方位於德國巴伐利亞大本營的那些管理人員,他們在本次陰差陽錯引發的波蕩中損失慘重,讓蝰蛇夫人心痛不已。


    但沃森本人無從得知這背後發生的一切,他唯一確信的一點就是,自己已經把髒水潑到了斯特拉克男爵的身上。至於蝰蛇夫人信不信,信多少,沃森並沒有把握。


    他隻知道蝰蛇夫人還活著,自己仍然有暴露的風險。想辦法摧毀蝰蛇夫人,把她的地盤當作一塊肥肉,吸引其他的九頭蛇領袖前來爭奪,然後徹底隱藏自己,這才是最好的解決方案。


    這次行動多少為自己爭取到了一些時間,沃森打算先回去說服瑪麗娜夫人,然後去紐約找到霍華德·斯塔克獲取支持,最後再想辦法處理蝰蛇夫人這個問題。


    他才不會自信到單槍匹馬去闖蝰蛇夫人在萊肯市的大本營。


    今天做的事情夠多了,我得休息一下。沃森想著,便一路回到了海德堡市區內自己常待的那個樓頂上。


    夜色降臨,在樓頂欣賞著被路燈照耀的昏黃色的街道,沃森的心情慢慢平靜下來。他恍然發覺自己這段時間以來做的一係列事情,仿佛陷入了一種“被操縱”的狀態。


    一開始自己隻是想祭奠一下莉亞婆婆,結果身份暴露了,引出了九頭蛇,然後自己幹掉了九頭蛇分支派過來的人馬,現在自己還要想個計劃去針對對方的大本營,準備把她的“全家”都給殺了。


    倒不是說覺得這樣做不合適什麽的,畢竟戰鬥就是你殺我我殺你,沃森已經做好覺悟了。


    但是這種打了小的引來大的,打了大的引來老的情況。表麵上看起來都是自己主動的,但是換個角度來看......


    就好像被命運操縱了一樣。


    我真的有必要做到這一步嗎?


    先不說我能否做到,就算我成功毀滅了蝰蛇夫人,這一切還能有什麽變化?就算我成功隱藏了自己三十年,五十年,一百年,但是如果有一天我的身份再次暴露了呢?


    一個穩固的靠山能幫助我規避這些問題嗎?誰才是我最穩固的靠山?那個早就不想活的古一法師?難道我非得像那些小說主角一樣,一路從草根崛起到世界大佬,我才有能力保護自己嗎?


    要走到那一步,我才有能力去掙脫命運嗎?


    如今的我殺人放火毫不手軟,以後或許還會更不像人,但是我一開始想要的是什麽來著?


    是了,做一條鹹魚,拯救世界、打擊壞人的事情交給超級英雄們去做,我隻想混喝等死做一個廢宅。


    我本來就沒有什麽幹一番事業的想法,更沒有去做一個超級英雄的想法。哪怕我已經死過了一次穿越過來,我內心深處最渴望的,依然還是廢宅那種每天打打遊戲、吃喝逛街、無憂無慮的生活。


    既孤獨,又很平凡,還有那麽一點幸福。


    可是自從我試圖開始保護莉亞婆婆、想要用那顆炸彈改變史蒂夫的命運開始,一切不知不覺的就改變了。我被迫答應古一那個女人,要培養起本土的超級英雄們,還要解決掉“外來者”所引發的問題,幫助她重新搞清楚這個世界的狀況。


    我本可以袖手旁觀這一切,但我卻插手了他們原本的命運。


    所以現在這一切變成了我的命運。


    沃森看著自己修長纖細的手臂,那其中蘊含著可以擊碎成年人胸膛的可怕力量。但此時此刻的沃森甚至渴望自己仍是個普通人,能像上輩子一樣過著日複一日的普通生活。他懷念那個充滿了和平的國家,懷念那種無與倫比的安全感。


    但是在這個世界,或許沒有誰能夠再給自己帶來這種感覺了。


    在這個世界,沒有任何一個靠山能夠讓我安安心心去做普通人。


    不再有了。


    沃森甩甩頭,把這些一時半會、或許是永遠也得不到答案的惆悵想法丟出腦袋。普通人的悲哀或許就在於,煩惱歸煩惱,迷惘歸迷惘,但生活還是要繼續過,下一步的事情還是要做的。


    他跳上樓頂邊緣的欄杆,向下方躍去。


    是時候和瑪麗娜夫人攤牌了。


    ——————————


    “這麽說......你們全部都已經知道了?”


    諾大的莫裏莊園別墅內,所有無關人員都被“放假”了出去,隻剩下沃森、米歇拉、瑪麗娜夫人和尤菲米婭老太太4個人在客廳裏麵對麵坐著。瑪麗娜夫人消化著沃森剛剛透露的信息,然後一臉愕然的問道。


    沃森和米歇拉對視一眼,點點頭。


    “而且,你們倆之前也不是在......交往?”


    點頭。


    “你們……我這……”瑪麗娜夫人一隻手抱著胸口,一隻手摸著低下的額頭,久久的沉默不語。


    “好吧,我這個退休的老婆子幾年不問事情了,但現在這情況好像也和我年輕那時候沒什麽變化。還是殺人、監視和脅迫那一套,它們總能奏效。”尤菲米婭老太太重重的歎了一口氣,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向沃森鞠躬:“實在是非常的抱歉,沃森先生,我的女兒做出了不可饒恕的事情,不論她是出於何種動機,這都是恩將仇報的行為。”


    “媽媽,你能坦白告訴我,這半年以來你究竟都參與了些什麽事情嗎?”米歇拉此時依舊是一張沒表情的臉。


    “蝰蛇夫人一直在德國本土收集實驗體,自從柏林牆被推倒以後局勢一直很混亂,但也有很多發展的機會。我們的公司成功做起來了,但是引起了她的注意,所以半年前她找上了我……”瑪麗娜夫人雙手捂著臉:“很多人被秘密綁架,做過簡單處理之後通過我的渠道運往她在美國的實驗基地。”


    “所以你手上沾上的那一些腦脊液是……”米歇拉話還沒說完,就看到自己的媽媽痛哭出聲:“很多人都是我親自去搬的!我不能讓太多的人參與進這件事情中來,我知道自己所做的這一切會讓我下地獄,就由我一個人來承受好了……”


    “那些人……”瑪麗娜夫人的嗓音變得嘶啞:“我一個個推著他們去集裝箱,他們一直在求饒,我每天晚上睡覺都能想起來……可是我……嗚嗚嗚嗚……”終於得到了一個向人傾訴的機會,瑪麗娜夫人越哭越大聲。


    “對不起……”


    她再也說不下去了。


    “好了……瑪麗娜夫人。”沃森這會心裏倒是沒有什麽安慰對方的想法,他又不是聖母,犯不著看到別人被逼著想害自己,自己回過頭還要去同情別人。


    “這件事情畢竟沒有做成,而且我也提前做了很多預防措施,你的動機我也了解了。但是這件事情終究還是需要解決,因此我希望你能緩和一下自己的情緒,然後聽聽我的想法。”


    沃森端起茶杯啜了一口,等了幾分鍾,見瑪麗娜夫人情緒終於穩定了不少,便開口繼續說道。


    “最主要的就是我一開始所說的,想要去紐約參加斯塔克工業博覽會的這件事情,到底能不能做到?”


    “這……沒有問題,沃森先生,隻是蝰蛇夫人在我的公司裏還有其它眼線,之前您就是這樣被發現的。如果繼續去安排這個事情,那這個動作怕還是瞞不過他們。”瑪麗娜夫人眼眶通紅,說話帶著濃濃的鼻音。


    “我可以把他們處理掉,你知道他們的具體身份嗎?”沃森說。


    “我不知道,但是我有懷疑的目標。”能把公司做成全國著名品牌,瑪麗娜夫人基本的邏輯能力還是有的。情緒逐漸冷靜下來,她慢慢恢複了思考:“一般從我這直接下達特別任務的話,隻會有少數的幾個人能夠接觸到多個環節......”


    那這就比較好辦了,沃森點點頭:“把這幾個人的信息告訴我,我來幫你確認。不過我的方式可能有一些......激烈,但考慮到情況特殊,相信你們都能夠理解。”他可不打算再要求瑪麗娜夫人去搞什麽女總裁約談員工套話的操作,他要直接上門“拜訪”。


    簡單直接快速有效。


    瑪麗娜夫人沒有再說什麽,拿來紙筆,依次寫上了幾個人的名字和信息。


    沃森把紙張收好,站起身告辭:“那就先這樣吧,這件事情快一點解決對我們都有好處。”


    “謝謝您!沃森先生......”瑪麗娜夫人和尤菲米婭老太太站起身來,到這了這一步,她們哪裏還不知道沃森已經不打算再繼續追究她們的責任了。


    別墅大門口,沃森轉身看向亦步亦趨跟出來的米歇拉。


    “你剛才是不是覺得有點兩頭難做?”


    “嗯。”


    米歇拉看著沃森的眼睛:“謝謝你決定不再追究我媽媽的責任。”沃森搖搖頭:“說起來我應該感謝你,如果不是你的提醒,我可能永遠不會發現這其中有問題。”


    聽到沃森的話,米歇拉右手輕撫耳邊的金色秀發,裝飾簡致的連衣裙在微風中輕輕舞動,那副冷漠的公主氣質又回來了:“如果你這次想要拷問情報的話,可以找我幫忙,本人自認對這方麵還有點小小的......研究。”


    “你不去講冷笑話真是可惜了,米歇拉,我覺得剛才你說的話和你的外型完全不搭。”沃森久違的瞪起了死魚眼。


    我覺得唯獨你沒有資格說這種話......米歇拉看著此刻仍是一身靚麗女裝的沃森,心裏暗道。


    二人相互道別,短短十餘日經曆了“交往”和“分手”,現在關係好像又回到了原點。


    走出十來米的沃森用眼角餘光去看,大門口已經沒有了米歇拉的身影。明明知道是假裝的,怎麽現在又開始患得患失了?沃森心裏嘲笑了自己一句,嗬,男人。


    不再回頭,沃森小姐把遮陽小傘舉在肩上,邁著貓步離去。


    別墅大門口側邊的窗縫中,米歇拉靜靜看著沃森離去的身影,臉上依舊沒有任何的表情。


    ——————————


    當天深夜,鉑爾曼物流公司的運輸渠道總經理加斯通被一個人從被窩裏揪起來。


    穿著那套全覆蓋的黑色緊身衣,沃森把匕首抵在對方的脖子上,開始了自己講過好幾次的台詞:“不是讓你盯住瑪麗娜·海因茨瓦芬那個女人嗎?你是怎麽辦事的?我們的計劃全暴露了!”


    根據瑪麗娜夫人給出的名單,沃森今晚總共“拜訪”了4個人,其中2人怎麽問都是一臉懵逼的模樣,1人則哭哭啼啼的表示自己在給另外一家物流公司透露消息,而剩下的最後一個,就是眼前這位加斯通先生了。


    然後在沃森的“跳樓”拷問法之下,他承認了。


    接下來就是米歇拉的回合。


    ......


    “我其實有些好奇,你在做這件事情的時候心裏在想什麽?”沃森看著米歇拉,她此刻穿著一身屠夫似的黑色皮衣,套著兜帽的臉部還嚴嚴實實的紮著一個防毒麵具,兩隻手動作優雅的擦拭著沾血的手術刀,妥妥的恐怖片反派殺人狂模樣。


    “撬出他嘴裏的情報,除此之外我不想別的。”米歇拉拿起消毒噴霧,開始清洗手套:“你覺得他還有隱瞞嗎?”


    “你覺得可能嗎?他連自己十八歲還尿床的事情都交待了......而且他現在已經......”沃森翻起了死魚眼,盡力讓自己忘掉剛才看到的東西。


    兩人陷入短暫的沉默。


    “你會不會覺得我有點......”米歇拉脫下了防毒麵具,露出她那張皎美的臉龐:“變態?”


    “說得好像我就不是似的。”沃森搖搖頭。見米歇拉還是不說話,他想了一下,主動問道:“你以前殺過人嗎?”


    “幾年前……我一個人遭遇了一夥歹徒,我本來想讓他們失去反抗能力,但是有幾個人朝我頭上敲了幾棍子,於是我失控了……”米歇拉淡淡的說著,手術刀在手中翻轉:“那天以後我做了好幾個月的噩夢,然後我慢慢把他們忘掉了。”


    說著她停下了轉刀,側過頭看著沃森:“直到今天。”


    “我不想說什麽冠冕堂皇的話,米歇拉。殺人就是殺人,不論出於何種理由,它或許值得後悔,但通常並不值得炫耀。”沃森看著米歇拉湛藍色的眼眸:“或許我們現在已經同屬於一片黑暗了。”


    說罷他聳聳肩:“不說這個了。”


    在米歇拉有點詫異的目光中,沃森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你能不能教教我,怎麽用那些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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