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傾饒立在窗邊,看著夕陽漸漸下沉、消失,天色一點點暗了下來。(.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小丫鬟給她送飯的時候,看到黑乎乎的屋子,還以為沒人。待到看清傅傾饒,登時嚇到了。將手裏的燈籠在一旁擱好,她湊著微弱的光亮,將傅傾饒硬生生拉到了桌旁。


    “大人您這是做什麽呢?夜裏風冷,仔細傷了身子!方才奴婢來問您,您說不餓。奴婢就想著過會兒再來送飯好了。可這都過去一個時辰了,您怎麽還跟剛才似的站在那兒?幸虧王爺吩咐奴婢煮了薑湯,這不,真用上了。快些喝吧!別等下著了涼!”


    傅傾饒下意識地接過那晚熱湯。小丫鬟見她拿著碗不動,又給她往前推了推。


    溫熱的蒸氣襲向口鼻處,帶來暖暖的甜辣味道。傅傾饒動了動,終於想起來剛剛小丫鬟說讓她把湯喝掉,便小口小口地啜飲著。


    盯著她喝了大半碗,小丫鬟這才拿出火折子,給她屋裏點了燈。待到最後一個蠟燭上也燃起了火光,小丫鬟剛剛露出一絲微笑,就聽到傅傾饒聲音平平地問道:“現在什麽時辰了?”


    “奴婢是酉時正往這邊走的,耽擱了這會兒的功夫……許是快到酉時末了吧。”


    “嗯,那麽晚了啊……”


    “可不是,府裏早就掌了燈了。”小丫鬟笑眯眯地將碗盤一個個端出來,又拿出一個小碟子,遲疑了下,還是端到了傅傾饒的跟前,“大人,這是奴婢的娘親手做的醬菜,可好吃呢。她聽說您沒法回故鄉,特意讓奴婢帶來給你嚐嚐。”


    傅傾饒接過碟子,捧在了手中。


    見她看得專注,小丫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搓著手說道:“不是什麽值錢東西,就是,就是挺好吃的。本來爹說讓奴婢帶點醬肘子來,可娘說王府裏什麽都有,還缺那點東西麽?還是帶點爽口的小菜,萬一大人您過年的時候吃太多東西堵了心,也好拿這個清清口。”


    她拿了筷子正要遞給傅傾饒,卻見傅傾饒正小心翼翼的拈起一塊擱到了口中。


    小丫鬟偏著頭看她,見傅傾饒點點頭、讚了聲“好吃”,便開心地笑了起來。從食盒裏拿出一個大袋子,小丫鬟樂嗬嗬地說道:“大人您喜歡就好。娘怕您不夠吃,特意讓我多帶了些,說過年的時候肯定用得著!”


    一連聽她兩次說起“過年”,傅傾饒恍惚記起,是了,明天就是除夕了。


    除夕,需要做什麽來著?


    與家人聚在一起,穿上最漂亮的衣裳,戴上最漂亮的首飾……


    她猛地站起身,頭暈了下,冰涼的四肢僵了僵。待到和緩了些,她走到旁邊打開櫃子,在裏麵翻找著。最後尋到一個小匣子,這便微微笑了下。


    “這個送給你,祝你們過個好年。”


    小丫鬟笑嘻嘻地謝過了她,打開盒子一看,頓時愣住了,忙將盒子推還給她。


    “不行,不行,大人,這裏麵有好幾樣首飾呢,太貴重了。”


    傅傾饒笑著將盒子擱到她手裏,“沒事,收著吧。我也沒什麽人可送。謝謝你和你母親。祝你們新年快樂。”


    裏麵不過是幾件銀飾,是前些天路過集市時她順手買的。本也值不了多少銀子,不過是看它們漂亮,所以一不小心多買了幾個。


    隻是……女子的首飾,再漂亮又與她何幹?


    與其在那裏擱著無用,倒不如給了眼前這個開心的小丫鬟,也算是感謝她們家人惦記著她的這份心。


    簡單了吃了幾口晚飯,傅傾饒疲累至極,和衣躺在了床上。飲了太多酒,頭疼得難受,幾欲作嘔,卻全無睡意。


    睜眼看著帳頂,她腦中一片空白。


    現在什麽時辰了?


    到子時了沒?


    應該是沒到吧。


    又或者……是到了?


    算了。還是不去想了吧。


    努力一點點捱著,也不知過了多久。


    “咚——咚,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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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子時過了。


    傅傾饒本打算鬆口氣,可是眼睛酸澀,漸漸起了霧。忙抬起衣袖,使勁擦了擦。


    就在這時,小丫鬟的話突然冒了出來。


    ——大人,明天就是除夕了呢。


    除夕?


    大年三十?


    如今已經過了子時,已經是臘月三十了!


    在這個要回家與家人團聚的日子裏,段溪橋一個人,去了仙客居!


    而她,竟是就這麽讓他去了!


    意識到這一點後,傅傾饒再也忍受不住,猛地坐起身來。呆愣了半晌後,她突然衝出屋,朝仙客居的方向奔去。


    沒有披上鬥篷,夜裏的寒風肆意地鑽進她的脖頸,激起一陣陣的冷意。可是更冷的,便是不安的心。


    段溪橋一向說到做到,他說去,就一定會去的。


    那他現在在哪裏?


    難道已經去那屋子裏了?那麽機關呢?他打開了麽?


    氣喘籲籲跑到若水橋上,環顧四周。隻有靜默的河,靜默的橋,靜默的街道,哪有半個人影在?


    心一下子沉到了穀底。


    她慢慢地側首,望向那扇窗戶,下定決心,一步步朝那邊走去。


    正準備飛身掠起,突然,一片枯葉輕飄飄飛了過來,落在了她的眼前蹭到了她的鼻梁。


    傅傾饒呆了呆,驚訝地轉過身去。


    一聲嗤笑從大樹上突兀響起。


    “說你笨你還不承認。一次就也罷了,竟然兩次都沒有發現我。”


    一人從樹上翩然落下,眯著眼朝她揚了揚下巴,哼道:“剛才你做什麽呢?竟然那麽晚才來。幸好我知道你那磨蹭的性子,早就有了耐性。就算過了約定的時間,也稍稍多等了會兒。不然換作旁人的話,你豈不是已經來遲了?”


    傅傾饒垂下頭,握了握拳,轉身就走。可剛走了半步,腳還沒落下,段溪橋已經掠至身旁攔在了她的身前。


    他挑起她鬢邊散落的發絲,輕輕吹了口氣,“沒想到你最終還是來了。既然如此,就別想逃脫。”


    傅傾饒譏道:“我本不該信你的。左少卿大人料事如神,又怎會去做那魯莽的事情?定然是想誆我來這一趟,所以才那麽說!”低頭望了望自己雙手,她自嘲一笑,“大人可是說笑了。我想去哪兒便去哪兒,又何來‘逃’字一說?”


    她側過身想要繞過他去,段溪橋橫起一臂擋在了她的身前,“其實我並沒打算食言。隻是我現在不太舒服,所以多休息了會兒罷了。”


    傅傾饒隻覺得自己白擔心了,哪會信他所說?當即伸手撥開他的阻攔,繞過他朝旁邊行去。


    可是剛剛繞到他的身後,她突然發覺不對。


    段溪橋在她耳邊吹氣的時候,那呼吸……分明是滾燙的!


    她忽地轉回身來,正看到段溪橋身子搖搖欲墜地晃了晃。忙上前伸臂,恰好接住他。


    “喂,你怎麽了?你還好嗎?”


    段溪橋輕輕說了句“沒事”,傅傾饒伸手去拭他額頭溫度……


    果然很熱!分明是發燒了!


    一想到他今天的所作所為,她就氣不打一處來,低聲怒道:“前幾天才剛剛中了毒,還沒有痊愈,大冷天的又跑到樹上去吹冷風,真以為自己是鐵打的?”


    “中毒?”段溪橋極輕地嗤了聲,“又毒不死我。怕它作甚……”聲音漸漸弱了下去。又咕噥了一句什麽,卻已經聽不甚清了。


    傅傾饒有心再說說他,後想到他這樣做的緣由,再看看他虛弱的模樣,那些話到底是說不出口了。


    段溪橋身材高大,傅傾饒隻能半扶半抱著帶他一步步往前挪。看看眼前要走的漫長的路,傅傾饒有苦說不出。


    兩次天黑時在這裏遇到他,都是得了這般要照顧他的結果,著實巧合到了讓人哭笑不得的地步。


    上次還好些,到了山頂處他才睡著。這次就沒轍了,扶著這麽個大活人,萬一在路上被巡視的守衛發現,少不得又是麻煩一樁。


    得想個法子才行。


    她正邊走邊琢磨著是在附近找處無人住的屋子暫時避避的好,還是去比較近的喬盈家住一晚的好,眼前忽地閃出一人來,驚了她一跳,下意識地警惕著抬眼去看。


    “是我。”楚雲西沉沉地說道。


    在這樣的情況下見到他,傅傾饒很是驚喜。她斟酌著,正想著怎麽開口讓他幫忙更好。肩膀處驟然一鬆,卻是楚雲西將段溪橋扶了過去。


    不知為何,看楚雲西這樣主動,傅傾饒竟是有點心虛。可如今的情形,她顧不得其他,急急道了聲“多謝”,又問:“你怎麽會在這兒?”


    楚雲西覺得她前麵那兩個字甚是刺耳,有心想說她不必替段溪橋道謝,又想說他怕她出事,一直在她院子旁邊守著,方才看她出來後,就也跟來了。


    可千言萬語到了唇邊,他又盡數咽了回去,隻淡淡說了句“走罷”,這便扶著段溪橋,飛身而起。


    回到府裏時,曲蒙正像無頭蒼蠅一般急得亂轉。看到傅傾饒,他頭一句就是“大人您看到段少爺了嗎”。轉眼瞧見楚雲西身側的段溪橋,他剛剛鬆了口氣,便發現段溪橋情況不對。


    大致查看了下,曲蒙瞬時變了臉色。


    作者有話要說:為了抱得美人歸,段大人把自己搞成這副樣子,也是蠻拚的了……


    咳咳,真的有些虐嗎?


    其實作者君多麽親媽啊!


    小虐怡情啊有木有!~~~(づ ̄3 ̄)づ╭?~


    ps:


    唔,不知道妹紙們有沒有看宅鬥文的?


    預計下一本寫宅鬥,等到這本完結後就開坑,仍然是日更。妹紙們可以來看看,有興趣的話,提前收藏一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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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分希望在新文還能看見可愛的大家,可是這兩本不是一個題材,所以作者君也已經很有覺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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