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軒拒絕了沐川的好意,於是,這件事情暫時也就到一段落,李文軒現在隻盼著日後別撞上那個少女就是,人海茫茫,兩人再次遇見的機會應該也不大,但為了保險起見,在搏牛會之前李文軒就打定主意暫時不出門了,雖然覺得這麽做有點對不住那個小姑娘,但是李文軒也沒轍,在李文軒的觀念中,他並沒有對那個女子做什麽,談不上負責,況且還覺得自己蠻冤枉的,自己其實啥都沒幹,被一對女孩子罵了一頓,就連回來的路上卻還被明珠狠狠的掐了幾把,要明珠的手勁兒可不是鬧著玩的。


    下午的時候,沐川又出去了一趟,回來後帶來了新的消息,野台安排了斡古和他手下的那兩百來號人明天也喬裝一下,一起參加搏牛會,不過斡古手下的人並不會直接參與刺殺紮利的行動,也不直接與李文軒他們見麵,隻會在李文軒得手之後,才會露麵出手相助,趁亂救下那些被俘的金兵,同時表明己方金人的身份。


    有斡古他們出麵,理所當然的,日後這刺殺紮利的事情也就落在了金國身上,再或者是落在李文軒的肩膀上,至於這一點李文軒和明珠都沒什麽意見,反正之前紮利背信棄義,和西夏兵一起伏擊送親的隊伍,使得兩千金兵傷亡殆盡,依蘭公主也險些遇難,明珠也重傷險些性命堪虞,於公金國是一定要除去紮利甚至是滅掉克烈部來報這一箭之仇,於私,李文軒本來也不會放過他,這一點上,和野台算是不謀而和,雙方的出發點不一樣,但目的都是要紮利的命。


    至於李文軒要做的事情,野台的安排則是讓李文軒在殺掉紮利之後直接回到土丘陣來,由他親自為李文軒安排回到金國的事宜,並將公主還給李文軒,至於如何善後的諸多瑣事,野台倒是沒有再讓李文軒去做。


    對於野台前麵的安排,李文軒都沒有懷疑,但是對於最後這一點,李文軒是完全不信的,按照之前的猜測與後來出現的種種跡象,李文軒越發的肯定野台在事成之後是會想辦法除掉自己和明珠的,甚至還有沐川,畢竟知道了他太多的秘密。而且到時候就算是成功殺了紮利,野台能否控製住場上的形勢還是另外一說,而且克烈部的人看到紮利被殺,勢必都要對自己這些人瘋狂報複,李文軒自信和明珠有脫身的把我,可是公主呢?還有斡古的區區兩百人馬就算拚了命又能支撐多久?還有沐川和矮胖子他們,到最後隻怕這些人悉數都難活命。


    搏牛會上的一切安排,全都是在沒有保障的環境中進行,野台的一切保證與承若不但沒有讓李文軒感到放心,反而是愈發的不安。但是現在沒有公主的下落,不知道她身在何處,這點是李文軒和明珠的死穴,隻要這一點被野台牢牢的鉗製著,李文軒就不能明著和野台撕破臉,如今也隻能是走一步看一步,如果在明日之前還沒能想到妥當的應對辦法的話,也隻能先按照野台說的做,如果其中出了變故,大不了再次進入土丘陣,與野台的人馬真刀真槍的較量一場,鬥一個魚死網破。


    一下午的時間,李文軒明珠,還有沐川和胡三的心情都不怎麽好,胡三現在也知道自己和李文軒他們綁在一起了,如果他們明天出事,自己的下場應當好不了,之前的黑鳥就是一個很好的榜樣。所有人中,唯一一個跟沒事人一樣的就是矮胖子,這個家夥在確定了李文軒和明珠不會再揍他之後,整個人都舒坦了,恢複了七八分往日的神采,不管什麽時候看他,他都是在吃肉喝酒,完全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李文軒甚至都有些佩服他,矮胖子現在也知道他們明天要去殺紮利,細節卻不甚清楚,因為沐川隻按照野台的吩咐,告訴他殺了紮利之後一切自有安排,然後矮胖子點點頭就沒再問別的了,可是刺殺紮利有多大的風險不言而喻,李文軒心想這人也算得上處變不驚吧,或者說是心寬體胖。


    相比矮胖子的毫不在乎而言,李文軒可就遠遠比不上他了,半天的功夫李文軒多半都呆在帳篷裏,不敢出去走動,一來是大事臨近,不想多生枝節,再者也是怕再撞上那個少女,那是一個叫人哭笑不得的麻煩。


    一個下午過去,太陽漸漸西沉,風雨前的一天在總算安穩的過去,這天晚上,幾個人坐在一起吃飯,相比之前,現在幾個人的話都少了許多,就連矮胖子也在這有點沉悶的氣氛中感到壓抑,別人都沉著臉,他也樂不起來,最後實在是憋得慌了,咳咳兩聲,然後掛了個笑臉,笑嘻嘻的叫道:“嫂子,今天早上的事情是我不對,我都覺得自己這人挺混蛋的,可是你們還不和我計較,我這心裏過意不去,我這就自罰三杯賠罪!”說罷也沒用酒杯,直接拿起一個酒囊咕咚咕咚的喝了個底朝天,遠遠不止三杯的量了。


    明珠被他的這一聲“嫂子”叫的滿臉通紅,畢竟這裏好幾個人看著呢,還都是熟人。心想這稱呼肯定是跟胡三那家夥學來的,不過盡管臉上有些羞,心裏頭還是蠻舒坦的,也不腦火矮胖子了,又想想明天的事情,還有現在麵前這幾個人,盡管每個人初識的時候都算不上是什麽愉快的過程,甚至還有不少的磕磕絆絆,但是認識了之後,卻發現他們盡管或多或少都有些讓人討厭的地方,就像沐川有些自大,瞧不起比自己弱小的人,胡三則是膽小怕事,少了些血性,難做大事,至於矮胖子身上的毛病,更是不用說了。


    可是人非完人,孰能無過?這些人現在相處起來卻叫人都覺得還不錯,沐川和胡三現在不管是說話做事都是真心的在為李文軒考慮,矮胖子除了好色之外,其他方麵還都不錯,李文軒打了他一頓,也沒有絲毫記恨,明珠幽幽的歎了口氣,向李文軒說道:“李郎,我說句有點喪氣的話,你不會不高興吧?”


    李文軒笑了笑,道:“你講就是了,這個還需要問我嗎?”


    明珠莞爾一笑,隨後端起酒杯,向在坐的其他幾人說道:“諸位,明日的事情……明天我們要做的,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麽,有些話即使我不說,大家也都心知肚明,李郎與我,明天是定要用性命去拚的,至於你們……”明珠無奈的搖搖頭,說道:“你們卻是不必,隻不過無論事情成敗,你們將來都是決計不能留在克烈部了,如果大家一起全身而退自然是最好,可是如果明天我有什麽閃失,你們將來可以到上京的元帥府,隻要你們將這些事情說與主事的人,或者是隨便燕雲十八騎中的哪一位,他們一定會善待你們的,給你們在那裏謀個好差事,好了,一切言盡於此,我這一杯幹了!”隨即一大杯酒直接見了底。


    明珠向來都是水火不侵,冷麵迎人,這些日子來,除了李文軒幾乎都沒怎麽和旁人搭話,忽然說出這些話來,叫對麵幾人都是一愣,隨後才忙拿起酒杯,沐川將酒杯端到麵前,猶豫了一下,說道:“明珠姑娘,你太小看我沐川了,我知道你們的心思,我沐川雖說是在這裏避禍,但也不是貪生怕死之人,明日必定全力以赴!這杯酒,我幹了!”


    胡三也說道:“嫂子,我這一聲嫂子是可是真心喊的。”隨後也是一大杯酒下肚。


    李文軒笑了笑,衝明珠說道:“你看,胡三他可是自己承認的,之前喊你嫂子的時候都是騙你玩的。”


    “呃……”胡三一下子愣了,心道這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沒想到李文軒也有使壞的時候,不過好在有矮胖子在一邊跟他解圍,矮胖子直接又端著他的酒杯給他灌了進去,嗆的他眼淚都流了出來,而那一聲“嫂子”的事情也就過去了。


    開了個小玩笑,這裏的氣氛就有些活躍開了,幾個人的話頭也多了,特別是有矮胖子這個活寶在,三句話不離女人,叫眾人感覺是既無奈又好笑,本來明珠還想說兩句,但是想到明天的事情,又忍住了。


    幾個人吃的差不多了,沐川想起一事,說道:“文軒,今天有件事情我覺得十分奇怪。”


    李文軒忙問道:“何事?”


    沐川說道:“你一直沒有出去,對外麵的情況不了解,卻不知道現在克烈部周圍多了許多人在搜查,不過這些人和那些巡邏的守衛不一樣,他們像是在找什麽人,而且我聽他們說的要找的人的相貌,好像……好像和文軒你有點想象。”


    如此一說,李文軒的神經立馬繃緊了,說道:“難道紮利提前發現了我們的動作不成,或者是知道我在這裏的消息?”


    明珠搖搖頭,說道:“應該不是的,如果是紮利的人知道了你的存在,那想必也會知道我在這裏的,就算是搜查,也會是一起找我們兩個,而且也更容易找到我們,又怎麽會獨獨找你?”


    “就是就是,找嫂子比找你容易多了。”矮胖子一邊吃一邊嗚嗚的說著。


    “嫂子那麽漂亮,不管人堆裏有多少人,絕對第一眼就能看到。”胡三也補了一句,同時給明珠拍了一記馬屁。


    眾人又是一陣哄笑,不過李文軒笑道一半,卻是忽然僵住了,眾人眼光怪異的看著他,明珠問道:“李郎?怎麽了?”


    “唉!”李文軒歎了口氣,說道:“我在想,這會不會是上午那個女子在找我?”


    此言一出,每個人神情各異,說不出的奇妙,打翻醋瓶者有之,歎氣者有之,嫉妒者有之,幸災樂禍者亦有之。


    沐川笑了笑,那笑容有點奇怪,說道:“我覺得吧,還真有這個可能,那女子絕不是尋常人家的,說不定真的跟紮利有什麽關係,小姑娘惦記你,將這件事情告訴了紮利,讓他幫著找個人也算不上是什麽大事。”


    明珠輕輕拍了李文軒一下,說道:“喂,你的小妹妹正在到處找你呢,你不出去看看?”


    “我……唉,看你說的,怎麽還說是我的小妹妹……這都哪跟哪啊。”李文軒是真的有點哭笑不得了。


    “你……嗚嗚……”明珠忽然欲言又止,原本還有一點氣惱的神情全然不見,反而眼眶微紅,轉身抱在李文軒懷裏哭了起來。


    “明珠,明珠,你這是……”李文軒不明明珠這是怎麽了,剛剛還說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哭了,趕忙問道。


    這一幕來的突然,而且是人家小兩口的事情,別人也插不上什麽嘴,沐川和胡三見狀,很是知趣的趕忙退了出去,倒是矮胖子跟看大戲似的看的津津有味,最後還是被沐川給強行“請”出去的。


    “明珠,怎麽了?不要哭了,你看,都成小花臉了。”李文軒一邊輕拍著明珠連日奔波中略顯瘦削的肩膀,一邊替她擦著眼淚,看到明珠落淚的樣子,李文軒隻覺得自己的心就像是被揉碎了一樣,說不出的難受。


    明珠沒有說話,抱著李文軒許久,直到臉上的淚水風幹,這才開口道:“李郎,你答應我,明天無論事情怎樣,你都不要拚命好不好?”


    李文軒捧起了她的臉蛋,兩人對視著,柔聲道:“怎麽突然這麽說?你是不是有什麽顧慮?”


    明珠咬了咬牙,道:“李郎,你不是我金國人,之前更加不認識公主,明天的事情隻怕不光是野台那裏留有一手,搏牛會這麽大的場麵,紮利那邊多半也有準備,我們在那裏動手,就像是自己闖進人家的狼窩裏救人,我想說……明天如果情況危險的話,你就自己先逃走吧,我與公主自小相識,公主隻有我這一個朋友,於情於理,我都要為公主的事情鞠躬盡瘁,哪怕丟了性命也不在乎,你卻不一樣,你沒有必要冒這麽大的風險,萬一你要是有個好歹……不……不行,要不你今晚就走吧……嗚……”


    李文軒心裏不適滋味,覺得懷中的人有點執拗,但對自己的情誼也是讓人感動萬分,不待明珠說完,便低頭將她吻住,許久,唇分,這才望著她說道:“傻姑娘,你說的這話該打知道嗎?”


    “啊?”明珠一口氣還沒順過來,聽到李文軒的這句話更是有點摸不到頭腦。


    李文軒輕輕的捏了一下她的臉蛋,道:“哪有人的妻子想你這般,教導自己相公拋妻棄……咳,我們還沒孩子,談不上棄子,不過隻是拋妻已經很嚴重了,你說該不該打?”


    “我……”看著李文軒溫暖的眼神,明珠感覺整個人都要化了,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她剛才說的是心裏話,這些話在她心裏已經憋了好幾天,幾乎每天都是忐忑的,從來沒敢在李文軒麵前提起,直到今日因為那個意外出現的大眼睛少女有點攪亂的她的心神,這才忍不住說了出來,隻不過,她也知道,如果李文軒真的按照她說的那樣,臨陣脫逃,到時候自己恐怕是會比死更難過。


    李文軒又輕聲安慰道:“別怕,一切有我呢,明天你就負責給相公我掠陣好不好,我一定將公主救出來,他是你的好姐妹,也是你我的大媒人呢。”


    明珠輕輕點點頭,沉默了許久,忽然想起了什麽,這才又道:“李郎,你家鄉那裏是不是有一種女子,是不是叫做妒婦?”


    “妒婦?”李文軒一時還沒想明白明珠要說什麽,跟著就聽明珠繼續說道:“你不說我知道的,你們那裏,如果一個女人太小心眼,將自家相公管的太嚴,就會被當成了妒婦,他的相公是可以用這個理由把她休掉的,甚至還能把她浸豬籠是,是不是?”


    “這個……”李文軒想了想說道:“好像還真有這麽一回事。”


    “李郎,今天那個女子的事情,我……我心裏是有點不是滋味,但是我不是因為嫉妒,我是覺得這是非之地,不想讓你再和這裏的人有什麽瓜葛,沐川既然能看出那女子來曆不尋常,我自然也看得出來,越是如此,我們越是要小心,這種女人不能招惹。李郎,你放心,以後跟著你回到江南,不管你怎樣,隻要……隻要你找的是好人家的女子,我都不管你,但是不管你找多少女人,你都不能不要我,好不好?”最後的幾句話,幾乎每個字都是從明珠的牙縫裏蹦出來的,說出來之後,心中立時就有點後悔,想到李文軒真的來個三妻四妾,那自己可怎麽辦?


    李文軒摸了摸她的腦袋,笑道:“你的小腦袋瓜裏想的都是些什麽啊,我……我是什麽人,難道你還不明白嗎,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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