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蘇晴雪十分好奇,方才李文軒也是一直想問來著,可是嶽盈卻一直拿李文軒尋開心,李文軒便不敢問了,生怕嶽盈再提自己與明珠相遇的事情,自己還得被她一頓數落。


    嶽盈十分得意的說道:“說來也是巧了,那燕雲十八騎居然與咱們的行程一樣,今天到這裏,也是要雇船隻奔向楚州去的,隻是今天他們在這裏撞上本姑娘,算是他們倒黴!”


    李文軒驚道:“盈盈,你要做什麽?這些人各個可都不是好惹的。”


    蘇晴雪也說道:“是啊,我看過他們動手,都是十分殘忍,殺人如同草芥,武功還好,嶽姐姐,現在咱們人單力薄,可鬥不過他們的啊。”


    嶽盈倒是滿不在乎,說道:“我知道,他們當然是十分難纏。”說道“難纏”兩個字的時候,嶽盈故意拉長了聲音,同時看著李文軒,李文軒咽下了口唾沫,並不接話,蘇晴雪看著他們兩人之間似乎有些不對勁,但真正擔憂的畢竟是嶽盈到底要做什麽,便也沒怎麽在意。


    嶽盈繼續說道:“我看他們幾個人雇了一艘船,今天晚上就要連夜起航,我便給船老大塞了些銀子,才知道這些人原來是要去楚州的,隨即我又找船老大弄了一身這衣服,混到船上去打探他們動靜,那幾個人倒是老實,到了船上喝酒吃肉,隨後就睡覺了,我瞧著沒什麽動靜了,正要回頭去找你們,卻不料遇到了那個叫明珠的女子,幸虧我躲的快,不然就被她瞧見了,然後我又在外頭聽他們說了一會話,都是一些十分有趣的事情,卻是沒什麽緊要的,於是我便下船了,結果不一會就瞧見你在碼頭上東張西望了。”


    李文軒心道:“怪不得盈盈方才那麽說我,看來定是那個惡女捉弄了我之後,回去向她的同伴們宣揚,她為了顯自己的本事,定要添油加醋的說上一番,估計將我說的十分不看,而那事情到了盈盈這裏,她再給改動一番,如此說來,方才那般取笑我倒是也不奇怪了。”


    李文軒說道:“盈盈,你應當是還有計劃要對付他們吧?我想你不會就這麽老老實實就下船的。”


    嶽盈說道:“那是當然,這艘船我已經買下了,現在我才是船老大,整船的人都聽我的,我都計劃好了,咱們今晚就要上演一出好戲,我要叫這些什麽燕雲十八騎一個個都跳到河裏喂王八去!”


    李文軒說道:“盈盈,你可千萬不要行險。”


    嶽盈說道:“這個你就放心吧,我告訴了船老大,咱們大宋跟跟他將楚州現在正在打仗,坐船的這幾個人都是金國的高手,是要感到楚州去幫忙的,而咱們是朝廷的人,我要買下他的船,然後半夜將金人沉在江中,那船老大二話不說就答應了,這船給我折的價錢也便宜,一會我將你們兩個打扮一下,咱們一起到船上去,你們兩個扮作乘船的客人,我就是送酒飯的小廝,咱們的坐騎則上另外一艘船,那一艘船今晚就在咱們的這艘船後麵跟著,等到半夜他們睡的熟了,咱們就鑽到船底去鑿個洞,然後就與船夫遊到後麵的船上去,看他們這幾個人還能有什麽本事!”


    嶽盈滔滔不絕的說著自己的計劃,見李文軒與蘇晴雪都是麵有憂慮之色,說道:“你們兩個放心,這些船家我全都買通了,並且他們知道咱們是要對付金人,就是不給銀子他們也願意做事,所以今晚的事情一定是萬無一失!”


    李文軒與蘇晴雪都是沒想到嶽盈這一會不見得功夫,居然就已經做了這麽多的事情,也不知道是該讚歎她機智過人,還是應當說她膽大妄為了,不過兩人知道嶽盈計劃如此,自然是勸不動的,隻能隨著她冒險去了。


    蘇晴雪拉著嶽盈說道:“嶽姐姐,你可真厲害,我要是見了他們這些人,一定是會嚇壞的,我可是一點的辦法都沒有,可不像你,你簡直就是一個女中諸葛亮。”


    嶽盈聽著這話是極為受用,美貌都快揚上天去了,李文軒也說到:“這確實是一個好辦法,不過……不過你們兩個混上船去不難,他們這些人畢竟與你二人見麵有限,與你們不熟,可是我卻是與他們多次交手了,光是看背影怕是就能認出我來,他們一個個也都是十分精明,這又如何隱瞞過去?”


    嶽盈笑道:“這個我早就想過了,簡單的很,不過就是要委屈一下晴雪妹子了。”


    “我?”蘇晴雪指著自己的鼻尖,不曉得嶽盈的葫蘆裏到底是裝著什麽藥,但是總覺得不會是什麽好事情。


    嶽盈十分神秘的一笑,說道:“走,這裏不方便,咱們到客棧裏,一會你們兩個就知道啦!”


    李文軒與蘇晴雪隨著嶽盈到了客棧,嶽盈拉著蘇晴雪進了房間,李文軒在外頭等著,不大一會,見屋門開了,進去一瞧,先是一愣,隨後差點沒笑彎了腰。


    原本嬌美乖巧的蘇晴雪,硬是被嶽盈給打扮成了一個看起來十分憔悴的中年大媽的模樣,要是隻是年齡看著大一些也就罷了,更加可笑的是蘇晴雪的臉上還不知道怎麽弄上去了一些斑斑點點,就像是出了疹子一樣。


    蘇晴雪早就照過鏡子了,看到李文軒取笑自己,蘇晴雪十分難為情,說道:“你們笑我,我……我不去啦。”


    嶽盈忙道:“文軒,你這人,都怪你,你笑晴雪妹子做什麽。”


    李文軒定了定神,說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不該笑的。”隻不過李文軒臉上忍得住,心裏頭卻還是覺得蘇晴雪這樣打扮一下,樣貌本就奇怪,而神色又不像嶽盈那麽自然,若是叫人覺得不可笑,可實在是難了。


    嶽盈說道:“一會文軒也換一身粗布衣服,等會咱們找機會都上船去,然後晴雪妹妹就在後艙中裝病。”


    李文軒說道:“不成,那些人都是十分小心,知道有人與他們同船,定是要來看個究竟的,就算是說裝病,他們定是要進來查探真假的。”


    嶽盈說道:“他想要看就讓他們進來好了,不過我若是說這病是天花呢?我倒要看看他們的膽子有多大,難道真的敢進來不成嗎?嘿嘿,至於文軒,你就在一旁背對著他們坐好就是了,到時候船艙中就點一盞破油燈,到處都是黑乎乎的也看不清楚,何況他們隻要一聽到有天花,隻怕都是避之不及,誰還趕來湊熱鬧,等到晚上他們都睡的熟了,咱們就與船工一道下水遊到後麵的船上去,想來他們金國人懂水性的人少,而文軒你的水性又好,你就用劍在船底刺傷幾個破洞,我看他們晚上還能怎麽辦,你們兩個就放心吧,我這一招一定是萬無一失!”


    李文軒微微點了點頭,覺得嶽盈這辦法雖說是聽起來有些冒險,但琢磨一下,確實也是沒什麽漏洞。


    三人又商量了一陣,覺得確實是沒什麽不妥了,這就由嶽盈先行回船上打探,看到那六個金人此時都在船艙中歇息,當即向李文軒與蘇晴雪招手,讓他們兩個上傳來。


    船上的船工早就被嶽盈一一打過招呼,知道他們的上船的目的,也知道他們都是喬裝打扮的,但縱使如此,一個個看到了蘇晴雪的麵容,都是嚇了一跳,明明知道這是不是真的天花,但是一個個瞧見了,仍是忍不住避讓三分,蘇晴雪從小到大,不知道多少人都願意與她走的親近一些,還是頭一次被人如此避而遠之,心裏難受,偷偷的摸去了好幾滴眼淚。


    這是一搜雙層船,下層是船工們的地方,上層一共有六間艙房,是給船客的,那六個金人,明珠因為是女子,獨居一間,其他人則是分居兩間住下了,所以還空下了三間艙房。


    李文軒與蘇晴雪同住一間,不過說是同住,其實是蘇晴雪躺著裝病,李文軒在一旁坐著罷了,並且這間艙房是嶽盈特地安排的,這間艙房沒有窗戶,無需等到天黑,屋中便已經跟天黑了一般,黑乎乎的什麽都喬不清楚。


    李文軒與蘇晴雪安頓好了,嶽盈卻是頗為忙碌,扮作了一名端茶送水的小廝,來往於一個個艙房之間,十分的勤快,而那六人也沒有對她起疑心。


    李文軒與蘇晴雪近些日子趕路,確實是有些疲乏,兩人在船艙中說了一會話,蘇晴雪就睡著了,李文軒也靠著艙門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眼瞧著天色快暗下來了,到了快開船的時候,一個四十多歲的大漢,輕輕推開了李文軒與蘇晴雪的艙門,李文軒當即醒來,問道:“是誰?”


    那中年人忙到:“少俠莫驚,我是這船的船老大,不……不對,現在不是我啦,船已經是丘姑娘了的,不過你還是叫我船老大吧,這樣子方便一些。”


    李文軒心道:“看來盈盈這次又改姓丘了。”點頭說道:“嗯,這次的事情還的多謝您了。”


    船老大說道:“您說的這是哪裏的話,倒是我們慚愧的很,你們要鬥那金人,按說我們應當全力相助才是,卻還收了你們銀子,慚愧啊。”


    李文軒笑道:“這是應該的,不然船老大以及諸位船工日後如何謀生啊,是不是?”


    船老大也笑了笑,提了一盞隻有一丁點亮光的,看著半死不活的油燈放下了,說道:“丘姑娘說了,快開船的時候,那些金賊怕是要來回打探一下,叫我告訴少俠要小心,另外給你們換一盞暗一些的燈。”船老大說罷,就把李文軒屋中原來的油燈給提在了手裏。


    李文軒心道:“盈盈當真是細心,不過日後我還得勸勸她,不要總做這麽冒險的事情才好。”


    李文軒謝過了船老大,又道:“盈……丘姑娘呢?我怎麽不見她?”


    船老大說道:“丘姑娘說了,她在上麵時間長了,容易叫人起疑心,所以就讓我來啦。”


    船老大說罷就關上了艙門,在船艙中間來來回回溜達了兩次,這就去了甲板上麵。


    李文軒此時打起了精神,不敢再打盹,蘇晴雪本來就害怕,聽那船老大說一會那些金人估計會走動一番,更是睡不著了,小聲向李文軒問道:“文軒,你說,嶽姐姐這法子一定可靠是嗎?不會出岔子吧?”


    李文軒安慰她道:“你放心吧,盈盈的腦筋比我的功夫要好十倍,她既然這般安排,就一定沒事的,你大可放心,要是困了就再睡一會,反正你也是裝做病人嘛。”


    蘇晴雪輕輕點頭,她也知道嶽盈辦法多的,可畢竟此時就跟那些金人隻有一牆之隔,心中仍是不免擔憂。


    又過了一會,甲板上又起了腳步聲,李文軒聽得出來,這是嶽盈的聲音,隻聽見嶽盈挨個的在敲旁邊的幾個艙門,原來是去給他們送酒食去了,聽得那幾間艙門挨個開了,不一會又關上,想必是嶽盈一切順利,最後嶽盈咚咚咚的敲起李文軒的房門了,李文軒開門一瞧,見嶽盈給自己送的是兩碗白飯,一份豆腐,一份青菜,還有一碟花生。


    嶽盈有木有樣的將那飯菜往小桌上一放,說道:“大爺,您的飯菜來啦,您慢些吃著。”


    李文軒中午就喝了一些酸澀的菜湯還有淡而無味的白粥,肚子早就餓了,見嶽盈如此,便有心與她開玩笑,隨口說道:“咳咳,怎麽沒酒沒肉啊?”


    嶽盈橫了他一眼,小聲說道:“你娘子都病入膏肓了,你還惦記著酒肉,當真是個壞人!”


    蘇晴雪本來緊張的不行,聽他們倆這麽一問一答,倒是笑的不行,隻是不敢出聲,又聽嶽盈說什麽“娘子”,臉上一紅,當下是一點也不害怕了。


    李文軒到沒怎麽在乎那個,隻是覺得好笑,說道:“那好吧,隻能將就啦。”


    嶽盈也是笑了一下,隨後從懷裏摸出了幾塊巴掌大小的幹魚片,遞給李文軒,小聲說道:“你們嚐嚐這個,我今天在下麵跟著船老大光吃這個了,我過去沒吃過,可是比酒肉好吃多了。”


    李文軒見嶽盈見到好吃的也都記得給自己留一份,心中也是歡喜,不要說什麽酒肉了,隻要是嶽盈給的,就算是苦菜淡粥,怕是也全都是香噴噴的,隻是這幹魚片李文軒是知道的,李文軒打小是在渡口便生活的,對這些自然是清楚,但並不說破,當下接過來,說道:“你千萬小心一些,萬一事情有變,先行自保要緊。”


    嶽盈低頭一笑,隨後大聲說道:“大爺,這幹魚片不能白給你啊,也都是要銀子的。”


    李文軒哭笑不得,但瞧見嶽盈當真伸手跟自己要銀子,隻好在懷裏摸出了一塊碎銀給了她,嶽盈居然就大辣辣的接下銀子出去了。


    蘇晴雪小聲說道:“文軒,嶽姐姐比我好多了,是不是?”


    李文軒回頭道:“晴雪,你這是想到哪裏去了,盈盈是盈盈,你是你,你們是不一樣的兩個人,沒有誰好誰壞的,你不要亂想了,知道嗎?”


    蘇晴雪嗯了一聲,也沒心思吃飯,閉目躺下,心中卻道:“你說不叫我想,可是我心裏頭又如何能管得住自己?”


    李文軒伺候就在挨著艙門的地方坐著,好能聽清楚外頭的動靜,過了一會,約莫也就是那些金人吃過飯不一會,有兩三人隨著開門的聲音走了出來,腳步聲比較亂,也不知道是在船上散步,還是說在做別的事情。


    又過了一陣,有兩人的腳步聲走到了李文軒倉門前停了下來,李文軒雖說不曉得門外人的是誰,但也不敢怠慢,輕輕躍到了蘇晴雪的窗邊,跟著向她打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隻聽外頭一人說道:“船老大,你這船上還有別的客人嗎?”李文軒聽得真切,知道外頭說話的這人是飛雲,在紅月山的時候李文軒被他的四楞錘給砸中了一下,不過這人平素說話倒是可算上是燕雲十八騎中最為客氣的,李文軒對他的印象還算是不錯。


    船老大也不曉得是在何處,聽到飛雲招呼,很快就咚咚的跑了過來,說道:“回客官,是啊,我這間艙房裏頭還有一對夫婦,有一段剛好與您幾位是順路,我就順便也給捎帶上了,不過大爺們放心,他們就在這船上呆上一天多的功夫就到地方了。”


    船老大話音一落,又聽追風怒道:“這船我們已經包下了,你這人好不會做生意,卻還讓旁人上船來,你什麽意思,難道要欺負我們的頭上來不成!”


    李文軒聽到追風發怒,當下覺得不妙,心道:“可莫要平白害了船老大才是!”跟著已經握住了青霜劍。


    船老大聽那追風一怒,也是嚇的不輕,連連告饒道:“大爺,是小的不對,隻是……隻是這年頭兵荒馬亂的,什麽生意都是難做,我……我也是為了糊口啊,還請大爺海涵啊,並且……並且我看那兩人是有病在身,實在是可憐,也不忍心將他們擱在碼頭上,這才……”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南國英雄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冰雨孤城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冰雨孤城並收藏南國英雄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