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軒駕著馬車,到了一個稍微僻靜些的地方,這就與蘇晴雪在外頭站著,讓了心在裏頭換上蘇晴雪剛剛買來的那身衣服,了心想必是許多沒穿過這等衣服了,在馬車裏麵費了老半天的時間,害得李文軒在外頭等的著急的很,差點把馬車的簾子給掀開了,嚇的了心在裏頭是好一陣的大呼小叫。


    了心換好了衣服,掀開車簾蹦了出來,李文軒和蘇晴雪一看就樂了,其實是笑的是前仰後合,眼淚都快流了出來,了心窘迫的很,上下端詳著自己身上的衣服,該遮住的地方也都遮住了,該係上的地方也一個沒落下,自己穿的實在是沒有半點的怪異之處,全然不解他們是為何發笑。


    了心紅著臉問道:“你們……你們到底是在笑我什麽呢?”


    蘇晴雪笑的說不出來話,李文軒則是一手捂住肚子,走到了心麵前,將大手在了心的腦袋上摸著,原來是了心這腦袋上光溜溜的,上麵還有九個戒疤,不管穿什麽衣衫,一眼瞧過去就知道這是個和尚,更加上蘇晴雪買的這套衣衫一看就知道是富家子弟平時穿的,往了心這身子上一套,大小雖說是合適,可了心的表情還是那副小和尚的神情,跟這麽件衣服搭配起來,古怪至極,尤為可笑,所以李文軒與蘇晴雪這才一個勁的笑個不停。


    蘇晴雪到馬車裏頭,為了心取了個六簷帽,帽子上還鑲了一顆紅玉,給了心帶上之後又將帽子使勁往下拉了拉,了心的光頭雖說是看的不明顯了,可在近處一瞧,還是能看到了心耳鬢那邊禿禿的,一點毛發都沒有,但窮盡辦法暫時也就隻能這樣先將就著了。


    蘇晴雪將了心端正過來,一邊瞧,一邊笑道:“了心,你現在穿成這樣,可就不是小和尚啦,說話要記住,什麽施主,貧僧這些話可都不要說了,不然人家一聽便知道你的底細了。”


    “嗯!”了心答應了,卻不自覺的雙手合十放到了胸前,要向蘇晴雪彎腰行禮,李文軒在了心的手背上輕輕彈了一下,了心一愣神之後便知道自己這麽快就又露餡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幹脆將雙手踹到了兜裏,牢牢拽著衣衫的襯裏,索性就不伸出來了,省得自己不小心再鬧出笑話。


    李文軒與蘇晴雪之前在莆田城住過,知道這莆田城中有一家叫做瀚海樓的酒樓,裏頭的東西聽說做的不錯,隻是上次兩人時間緊張,沒來得及去嚐嚐裏頭的味道,一直是個小遺憾,這次時間寬裕的很,於是三人一拍即合,駕著馬車就悠哉悠哉的向那瀚海樓過去了。


    三人到了瀚海樓,本想尋個雅間坐下,奈何已經滿座,隻好在二樓找了個稍微清靜些的地方坐了。蘇晴雪聽小二介紹著菜名,連連點頭,想來這些東西都還入的了蘇大小姐的法眼,不過李文軒看著蘇晴雪卻在一旁暗叫糟糕,看來今兒個這一頓花費不會小了,雖說李文軒是個窮光蛋,銀子都是蘇晴雪從家帶來的,可每每蘇晴雪大把的花銀子,李文軒瞧著也是心疼。


    果然,蘇晴雪一頓海點,隻是三個人卻一共要了十來個菜,樂的店裏夥計連嘴巴都快合不上了,了心則是一直說太多了吃不完,可蘇晴雪不管他們,自己是喜歡什麽就照點不誤,最後還不忘要了一壇女兒紅,給這一大一小開胃。


    這瀚海樓的手藝確實是不錯,雖說十來個菜擺滿了一桌,可這吃起來也就當真不含糊了,李文軒是個練武之人,本來食量就比尋常的壯年男子要大出許多,了心呢,活這麽大了還是頭一次吃這麽好的飯菜,雖說蘇晴雪隻是指指點點,每道菜就嚐那麽一小口,可有李文軒與了心在場,沒多大會的功夫,這一桌子的菜肴,便幾乎見底。了心不勝酒力,被李文軒忽悠著喝下了兩杯,便已經有些暈乎乎的睜不開眼睛,蘇晴雪想讓李文軒高興,便也跟著小喝了幾口,那一壇子酒,餘下的便都是李文軒一人飲掉了。


    瞧著吃的差不多了,李文軒想要招呼小二過來結賬,可了心好像是醉的深了,雙手胡亂抓著,竟然將小光頭上的六棱帽給抓了下來,露出了一個小光頭,好在蘇晴雪手快,當即就又給了心戴上了,不過也不曉得是否有旁人看見。


    三人這就要離開,到了樓梯拐角,李文軒突然臉色一沉,站著不動了,了心在李文軒身後跟的緊,差點都撞到了李文軒的身上。


    蘇晴雪不知道李文軒是何故突然停下,問道:“文軒,怎麽了?你怎麽不走了?”


    李文軒皺著眉頭,沉聲說道:“晴雪,有人跟蹤我們!”


    蘇晴雪隨李文軒一道南下,路上沒少遇到波折,此刻聽李文軒說到有人跟蹤,生怕又是有人因為品劍山莊的事情要來找李文軒晦氣,忍不住要回頭張望,李文軒卻扶著蘇晴雪的肩膀,故意裝出了一副笑臉說道:“晴雪,了心,你們都別回頭看,裝作什麽也不知道,現在隨我繼續下樓,到了樓下想辦法甩掉他們。”


    蘇晴雪與了心眨眨眼睛,示意明白了,便隨著李文軒一道下樓,蘇晴雪與了心先進了馬車,李文軒卻是不著急,抬起一腳,踩在酒樓門前的小石獅子上麵,慢條斯理的打著鞋麵上的灰塵,眼角的餘光卻一直盯著酒樓裏頭的樓梯,仔細的打量著每一個下來的人。


    原來自打與蘇晴雪離開了林記布莊,一路上馬車邊上來往的行人無數,但李文軒的眼睛瞧的清楚,有那麽幾個灰袍人,一直在自己的馬車前後,時而這個走到前麵,過一會那個有落到後頭,反正始終就是沒離開自己馬車前後,李文軒起初權當自己多心那幾個灰袍人都是路人罷了,可方才在瀚海樓上吃飯的時候,卻發現有三個灰袍人,就坐在自己桌子的不遠處,有意無意之間,麵目還剛好被袍子遮住,叫人看不清楚,他們的桌子上隻有一壺茶,然後便是空空如也,叫人實在不能不起疑心。(.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今日三人出來的高興,李文軒本來怕掃了蘇晴雪與了心的興致,尋思著到自己離開的時候那些人若是不在跟隨自己就罷了,可李文軒在桌邊一起身,那三個灰袍人當即也動了起來,李文軒實在忍不住了,這才告訴了蘇晴雪與了心。


    李文軒望著酒樓的樓梯,看了許久,卻還是不見那三個灰袍人下來,又回頭看了眼馬車,見馬車周圍沒什麽異樣,便快步又進了酒樓,見店小二又來招呼,直接撂下了一句:“我東西落下了,回來一趟!”半刻不停的,直接奔樓上而去,李文軒有心瞧那三個灰袍人還在不在,可這到了樓上,方才那些灰袍人坐過的桌子已經空蕩蕩的,環顧四周,哪還有那三個人的蹤影?


    李文軒心中覺得有些不妙,馬上就奔回馬車,見蘇晴雪與了心還好端端的在車內,這才是鬆了一口氣。


    蘇晴雪問道:“文軒,你方才說有人跟蹤,是什麽人呢?我怎麽沒瞧見?”


    李文軒說道:“你隻顧著瞧你的寶貝布料,那還知道看這些呢?我告訴你吧,咱們剛從林記布莊出來的時候,就有三個灰袍人跟著咱們了,一直跟到了酒樓裏,咱們吃飯的時候,他們就在距離咱們不遠的地方。”


    了心年紀小,聽李文軒與蘇晴雪的口氣,便認定了自己是遇到壞人了,驚道:“大哥哥,那咱們怎麽辦?這遇到了壞人了!那咱們找個地方躲起來吧!”


    李文軒與蘇晴雪本來都是頗為鄭重的尋思著對策,可聽到了心如此害怕,李文軒卻是覺得有些好笑,了心當真是個孩子。


    蘇晴雪說道:“文軒,你看那些人功夫如何?”


    李文軒搖搖腦袋說道:“他們的功夫……一般般吧,大概就跟了心的那些師兄們差不多,所以,了心你就別害怕了,他們肯定傷不到你的。”


    蘇晴雪又道:“那你剛才為何還那麽緊張?叫我也怪擔心呢。”


    李文軒說道:“他們莫說是三個,就是三十個也沒什麽,隻是我想知道他們為何跟著咱們,可我方才到樓上去尋他們的時候,已經都不知道溜到了哪裏。”


    蘇晴雪又道:“嗯……也是奇怪,你到莆田的日子雖久,但一直都在梅峰寺,極少下來走動,江湖上怕是沒人知道你的在這裏,就算是有人要來找你為難,那也不可能今日你一到莆田城,立馬就有人跟上,神仙也沒這沒怪,實在是太奇怪了。”


    李文軒也是為此事想不通,不過李文軒講話的時候,順眼看到了蘇晴雪方才買的那些衣服料子,都是尋常人家根本穿不起的上品,恍然大悟道:“晴雪,我知道了,這三個人怕是什麽毛賊,你方才在布莊裏頭出手闊綽,想來是被他們瞧見了眼饞,所以就跟上了咱們,想撈些油水,你說對不對?”


    蘇晴雪歎了口氣,心情頗為鬱悶,想自己在臨安出手比在這地方大多了,可從沒遇到被人盯上的事情,看來這小地方,錢多了也是個禍患,以後得小心一些才好。


    三人就這麽認定了那三個灰袍人是為財而來,再說了他們也都是武功平平,於是便也不當一回事了,他們要是膽敢上來動手,有李文軒在,自然是老虎嘴上拔毛,叫他們吃不了兜著走了。


    三人想開了,於是離開了酒樓,坐在馬車上將莆田城逛了個遍,東西也自然是沒少買,馬車裏頭除了留下了個坐的地方,其他地兒都是塞的滿滿的,即便如此,蘇晴雪也還是覺得這錢花的不夠盡興,東西沒買齊全,還要再多買一些才甘心,最後總算是因為李文軒與了心在一旁的極力相勸這才作罷。


    東西買的差不多了,三個人看著天色都有些發愁了,下午隻顧著買東西逛街,都沒注意時辰,此時想起回梅峰寺了,才知道天色已晚。


    李文軒想要趕夜路,就算是晚一些,也要回去,蘇晴雪卻擔心馬車上東西太多,回梅峰寺走的又都是上坡路,路上不安全,幹脆在莆田城住上一夜,第二日再回,至於了心,那就是半點意見都沒有,全聽哥哥姐姐的就是了。


    李文軒心裏雖說一直惦記著之前遇到的三個灰袍人,但難得出來一次,也不想駁了蘇晴雪的意思,隻好答應說找個客棧住下,尋思著自己隻要晚上放機靈點,那些個小毛賊也翻不起什麽風浪。


    天色晚了,路上的熱鬧便也漸漸散去,李文軒就近找了一家客棧,讓蘇晴雪與了心在外頭等著,自己先進去問問房間,李文軒進了客棧,剛剛開口道:“掌櫃的,三間上房有沒有?”


    李文軒話音剛落,便聽得屋外一聲馬嘶,心中一驚,不由分說,回身便往屋外跑去,果然,隻見有那麽五個灰袍人,手執兵刃,用黑布蒙著麵孔,正圍著馬車,想要攻進去,另外還有一個黑袍人,不過是躺在馬車下的,一動不動,身上卻沒什麽傷痕,想來是被蘇晴雪給點了穴道,剩下的人好像是心有顧慮,對馬車是隻圍不攻。


    李文軒既然出來了,那還輪到蘇晴雪動手?李文軒大喝一聲:“哪裏的毛賊,膽敢當街搶劫,難道沒有王法了嗎!”


    那五個灰袍人,聽到李文軒的怒喝,剛要回頭張望,結果連人還沒有瞧清楚,便聽到五聲清脆的耳光落在了各自的臉上。


    五個人都捂著火辣辣的臉,目瞪口呆的看著站在麵前的李文軒,都不知道自己臉上的這一巴掌是怎麽挨的,更沒看清楚李文軒是什麽時候到的自己麵前。


    突然,一個灰袍人,大喊了一聲:“媽呀!見鬼啦!”說罷轉身就跑,李文軒哪裏容得他這麽就走了?一個箭步上去,抓住他的肩頭,這灰袍人將手中刀回劈李文軒,李文軒也不躲閃,左手將青霜劍一提,劍刃露出一半,那灰袍人的刀遇到青霜劍,當即被攔腰斬為兩截。李文軒把他往回一拽,喝道:“你給我回來!”便見得那個灰袍人身子往後一仰,然後晃蕩了幾步就摔在了馬車前麵,在地上哼哼了幾下,掙紮著愣是沒起來,想必是被李文軒摔的不輕。


    其餘幾人見勢不妙,也是紛紛拔腿,四散而逃,但怎奈李文軒的腳下功夫比他們快了不知道多少倍,這邊跑一個,李文軒便抓回來一個,那邊跑兩個,李文軒就抓回來一雙,不過幾下功夫,這五個灰袍人都被李文軒給摔到了馬車前,一個個都是哼哼唧唧的,捂著屁股喊痛。


    這些灰袍人見李文軒輕功是自己從所未見的高,哪裏還敢再逃,除了那個被蘇晴雪點了穴道的不能動彈的,其他五個都老老實實的跪在地上,不敢再造次。


    李文軒不放心蘇晴雪與了心,先到馬車中看了一眼,見蘇晴雪與了心都是黯然無恙,這才放心了,隻不過了心大概是沒見過這樣的場麵,方才被這一幫的拿著兵刃的灰袍人的一頓驚嚇,已經有些嚇傻了。


    李文軒回過身來,說道:“你們這些賊人,膽子當真不小,當街行凶搶劫,今天讓你們撞上了我,活該是你們倒黴!”


    這些個灰袍人動手的時候,四處行人看到場麵凶險都多的遠遠的,可沒想到半路殺出來了一個狠角色,一眨眼功夫將這些人全部料理了,心懷好奇,不一會功夫,馬車四周便圍了好幾層人來看熱鬧。蘇晴雪瞧著人太多,許多人還指指點點的,便把車簾放了下來,叫外頭的人瞧不清楚自己。


    聽到了李文軒問話,這些個灰袍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中間的一個灰袍人向前匍匐了爬了兩尺,到李文軒身前說道:“大俠饒命啊,我們兄弟們都不是搶劫的惡人啊!”


    李文軒怒道:“胡說,你們不是惡人?方才若不是我,我車內的朋友怕是就被你們害了,竟然還敢狡辯!”


    那灰袍人又道:“是真的啊,大俠,我們不是要搶東西的,更不是要害您的朋友啊!”


    李文軒見他嘴硬,便想再給他來一腳,加些教訓,卻聽蘇晴雪在車內說道:“你先不要動手,方才他們雖說將我與了心圍上了,不過看他們倒不像是要下狠手的模樣,你且問問他們到底怎麽說。”


    那灰袍人聽到蘇晴雪在為自己講話,那叫一個感激涕零,磕頭說道:“您真實明察啊,小認真的不是什麽壞人,我們幾人連雞都沒殺過,哪裏還敢做什麽謀人錢財,害人性命的勾當。”


    李文軒冷笑一聲說道:“胡扯,這種事情都做了,你還不是壞人?你們若不是壞人,怕天下的壞人也沒幾個了,一會我就將你們送到官府,看你們還有什麽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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